卷一 人艱不拆 119、先下腳為強

“不行!”

東傾夜正在氣頭上,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目光凜凜地盯著司馬青檸,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

“我今天就是要撕爛她的嘴!拔了她的舌頭!把她扔到海裏去喂魚!”

“阿言,這事你別管……”

司馬青檸也是火氣甚重,揚起手來作勢要拉開白司顏——

“今天要是不割爛他的臉,燒光他的白毛,我司馬青檸以後就倒著走!”

“喂你們……”

一左一右,被兩人往邊上拽了一下,雖然力道不是很大,但因為出手很是突然,白司顏一時間沒來得及防備,沒能站穩身子,不由往後連著退了兩步。

“小心……”

見她被扯了開,司馬重偃不禁開口喊了一聲,即便伸手去扶她。

北辰元烈被那兩個說著說著就掐起架來的家夥吸引了視線,一下子沒注意到白司顏,直到聽司馬重偃那麽一喊,才回眸朝白司顏投去了關切的視線……因著他離白司顏比較近,所以隻要往前跨上一步就能扶住她,比起站得較遠的司馬重偃可謂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然而,就在北辰元烈應聲回過神來,打算搶先一步去拉白司顏的時候,忽然間隻覺得腳背上一沉,還沒來得及抬起,就被重重地壓了下去。

抬眸……

卻見獨孤鳳凜眼疾腳快地就著他和司馬重偃的腳背,一人踩了一下,從而借此阻撓了他們兩人的行動。

隨後,趕在兩人之前,獨孤鳳凜陡然間出手如電,傾身上前扶住白司顏,繼而順勢摟上了她的小蠻腰……末了,還不忘勾起嘴角,對北辰元烈和司馬重偃遞去一個輕蔑的眼神!

這就叫——

先下腳為強,後下腳遭殃。

站定身子,白司顏倒是沒在意到這些細節,因為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被司馬青檸和東傾夜那兩個突然間失去了理智、二話不說就赤手空拳地在船舷上大打出手的家夥……給震驚了!

雖然不知道這三天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以至於讓他們兩人如此仇視對方,但白司顏還是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從司馬青檸的表情上顯露出來的咬牙切齒,以及從東傾夜的眉眼間散發出來的……深深的惡意!

仿佛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在刹那間轟然爆破,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了起來……別說勸不勸得住,就是能不能聽進去白司顏在說些什麽,都是有待商榷的問題。

見他們是動了真格,白司顏在一愣之後,便又立刻收斂神色,蹙著眉頭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倘若是在別處,他們愛怎麽打就怎麽打,她管不著也不想管,但是現在……那兩隻腦袋缺根弦的家夥到底有沒有一星半點的分寸啊?!他們現在還在秦恭狐的大船上,還沒有徹底脫離虎口好嗎?!

不……更確切地說,他們現在正站在虎口當中有沒有?!

“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

抿了抿嘴唇,白司顏忽然伸手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小罐子,爾後迅速拔開塞子往掌心倒了兩粒白色的藥丸,繼而在獨孤鳳凜狐疑的目光中,扯起嘴角勾勒出了一抹陰幽的笑意。

“隻能用這個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隻見白司顏運起內勁,忽而拔腿就朝掐架的那兩人奔了過去!

司馬青檸和東傾夜正打得火熱,見到有人驟然闖了進來,原本不打算理會,直到看清楚是白司顏之後,才驀地變了臉色,立刻收了手!

說時遲,那時快!趁他們頓住的當口,白司顏冷不丁地揚起手臂,一左一右,劈掌就往司馬青檸和東傾夜的嘴裏拍了進去,一人喂下了一粒丸子。

“咳咳!”

“咳咳咳!”

兩人被嗆得咳了兩聲,忍不住齊齊抬頭問她。

“你喂我吃了什麽……?”

“啪”地打了個響指,白司顏卻不忙著解釋,隻慢悠悠地轉頭對著獨孤鳳凜幾人遞了個顏色,繼而才笑著開口。

“你們告訴他們兩個吧,剛才我喂他們吃下去的是什麽東西。”

獨孤鳳凜心領神會,即便剔著眉梢,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睛,道。

“據說是……包治百病的萬靈丹……”

司馬重vg偃跟著斂眉,沉聲接了口。

“俗稱……”

北辰元烈臉色一暗,卻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惟恐天下不亂的詭笑,應聲接了話頭——

“合歡散。”

一聽到那三個字,司馬青檸和東傾夜先是一愣,沒能反應過來,爾後頓然間齊齊白了臉色,各自捂著胸口戳著喉嚨,朝兩邊狂吐了起來。

“嘔……!”

“快!他們在那邊!快快快!抓住他們!”

正嘔著,從船艙的另一邊由遠至近傳來了喧嘩聲,緊跟著就有箭矢像是密雨一樣簌簌飛射了過來,接二連三,防不勝防!

見狀,司馬青檸和東傾夜才頓時目光一凜,意識到了當前的處境,回過身來匆匆趕上前,從左右兩邊拽上了白司顏的手臂,抬腿就要往外走,然而一扯發現拽不動,即便扭頭看了一眼,在撞上對方的視線後,又是兀自冷哼了一聲,卻是沒再起爭端,轉而直接架起白司顏的身子,異口同聲地喊了一句。

“跳!”

在白司顏完全沒把狀況摸清楚之前,就被兩人拽著胳膊騰地一躍而起,在同一時刻跳下了船舷,迅速地往海麵墜落了下去!

驚異之下,白司顏連喊都沒能來得及喊出聲,便就砰的一聲落到了一艘飄蕩在海麵上的小船裏。

因為船身太小,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被忽視,所以他們在上麵的時候沒能發現,但見到白司顏幾人跳落了下去,獨孤鳳凜幾人跟著甩手擋開了箭矢,縱身躍下了大船。

“快!快追!他們跳下去了!快快!弓箭手——”

上麵的人還在亂哄哄地吵著,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伏在船舷上對著小船瘋狂地射箭。

“住手!都給我住手!”突然間,有人疾聲厲喝了一句,冷然命令,“不準射箭,島主說了,要留活口!你們都給我下去追!”

霎時間,箭雨驟停,追兵們紛紛扔了弓箭,轉而從船舷上拋下了繩索,繼而飛快地順著粗麻繩爬了下來,解開吊在大船邊上的小木舟跳了進去,劃著木漿朝白司顏等人迅速追了過來。

“快劃快劃!他們追上來了!”

那些追兵都是在蘅陽島上土生土長的,一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水軍,在水麵上的行動自然要比常人更為敏捷迅速,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追上來不少,逐漸地縮短了跟他們的距離。

“喂……我說你們倒是快劃啊……”

感覺到船身移動的速度非常緩慢,簡直連追兵的一半都不到,白司顏不由皺了皺眉頭,迫切地催了幾聲,結果一扭頭,卻發現——

獨孤鳳凜正一臉倨傲地坐在船頭,獨自一人正襟危坐,散發著孤獨的高貴和冷豔。

而司馬重偃則因為肩頭的傷口還沒愈合,所以不適合幹劃槳這種體力活,雖然麵露焦慮,卻也是愛莫能助。

東傾夜一手扶著船舷,還在低著頭對著海水幹嘔,有一下沒一下的,那柔軟嬌軟的姿態,比起女人害喜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北辰元烈更誇張,眨眼間就已經徹底躺平在了船板上,一手捏著太陽穴,一手抓著船舷,臉色白得有些嚇人——

“我好像……有點……暈船……”

所以,眼前就隻剩下司馬青檸在吭哧吭哧賣力的劃著船漿,看起來隱隱有一種寂寞如雪的孤獨……

“靠!”

一驚之下,白司顏忍無可忍。

“你們還是不是男人?居然讓青檸一個人劃槳?!她一個人怎麽可能來得及?!對方有那麽多人,眼看著都快撞到船尾上來了,你們一個個地裝什麽大爺?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們全都踹下去?!”

“怕什麽,”獨孤鳳凜不為所動,堅決不用他那雙高貴的手幹劃槳這種粗活,“追上一個殺一個,追上十個殺十個,不就可以了嗎?”

“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要是秦恭狐再從頭頂上拋張網下來,我們豈不是都得像大白魚一樣被撈上去?!”

不以為然地哼了他一聲,見勸不動這些養尊處優的祖宗,不得已之下……白司顏隻好拿起船槳自己動手,隻腮幫子還氣鼓鼓地嘟著。

然而,還沒等她深吸一口氣開始發力,就被東傾夜伸手攔了一道。

“不用劃了,已經夠遠了。”

“這哪夠,大船一揚帆,很快就追上來了……”

“不會的,”東傾夜輕輕抬眸,銀絲雪舞,目若琉璃,“他們沒有那個機會了……”

聽他這麽一說,白司顏不由抬眸看了一眼,見他唇角帶笑,目光之中閃爍著幾分妖冶的光澤,像是在策劃什麽陰謀一般。

微揚眉梢,順著他的視線,白司顏跟著轉過頭,看向了身後那艘宛如龐然大物的船隻。

“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東傾夜盈盈一笑,神色單純到了極點,隻在眼眸中一閃而過酷冷的蕭殺,“隻不過是埋了幾桶炸藥而已。”

最後兩個字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得不遠處的大船上“轟”的一聲,炸開了一聲巨大的爆破聲,瞬間將所有的嘈雜都吞噬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