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挑明(下)

段延慶卻不管我說什麽悲酥清風還是悲酥情風,隻是瞪大了一雙明厲的眼珠子問我:“你剛才說什麽?什麽菩提樹下……白衣觀音?”他心神激蕩,說的話都帶著幾分顫音。

我瞅了同樣激動不已的刀白鳳,點了下頭:“還是由你來說吧,畢竟這件事是發生在……”後麵的話我沒說出來。

刀白鳳的臉上平靜的一如既往:“雖然我並不知道這件事你是從哪裏知道的,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姑娘,你真的很聰明,這樣一來,我那譽兒就能娶你了。”滿眼都是欣賞兒女的滿意,不住上下打量著我,越看越是滿意。

“我其實對於當時的情況也不是很清楚,不如您給我講一講好了。”我靈機一動,拉著刀白鳳的手又坐下了。

段延慶一直在旁邊瞪視著刀白鳳,一雙眼睛裏滿是迷茫。他心裏隱隱覺得當晚刀白鳳其實與印象中的那個白衣觀音並不相同,但其中究竟有什麽區別,他也說不上來,畢竟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年,而當時他又是燒的暈暈乎乎的,也看不太真切。

刀白鳳與我說笑幾句,轉頭看向段延慶,一張臉上又恢複了那幅慈眉善目的樣子,與段延慶對視了片刻,低低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你……你還好麽?”伸手輕輕將自己頭頂的道髻緩緩垂下,弄成了披肩發,鬆鬆散散的,又彎腰脫了鞋站起來。此刻的她一襲白衣勝雪,長發飄飄。美目流轉顧盼之間都帶著無比的神采,說她是那救苦救難的觀士音一點也不為過。

“是你!是你!”段延慶突然大叫一聲,撲到刀白鳳的麵前就去吻她的腳。

擺夷女子向來光腳,刀白鳳貴為王妃,那雙腳自是養地白白嫩嫩,讓人望之怦然心動。

刀白鳳一任由他去吻。臉上卻仍如和煦的春風般笑意盈盈:“你先起來吧。你身為延慶太子,讓人瞧見了也不大好。”看到堂堂的延慶太子現在居然落魄到了這種田地,刀白鳳心裏一軟,又歎了口氣。

段延慶不答,隻是一個勁兒的吻著刀白鳳的腳,雙眼之中閃動著狂熱的光芒,嘴裏更是荷荷有聲。

“天龍寺外,菩提樹下,化子邋遢。觀音長發。”刀白鳳走開幾步,將段延慶扶了起來。

段延慶滿臉激動之色,此刻更無懷疑,哆嗦著嘴唇直盯著刀白鳳地那張保養的猶如三十許少婦的臉,顫聲道:“觀……觀世音菩薩……”

刀白鳳點了點頭:“你可知段譽這孩子是誰?”

段延慶不答,隻是癡癡看著刀白鳳,緩緩搖了搖頭。

刀白鳳雙眼迷離,空洞的望著遠方,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段啊段。我全心全意的對你,你卻……卻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你在外麵有了一個女人,又有了一個女人,身邊總是有不同的美麗女子陪著,全把我們跪在菩薩麵前說的你要愛護我一生一世,直到海枯石爛的盟誓都拋的不見了影子。我愛著你,原諒了你一次又一次,可是你每次都跪在我麵前,說著自己地不是……我不能再原諒你了,你對不起我。我也要對不起你。你背著我找別的女人,我就去找別的男人。你們漢人男子不把女人當回事,欺負我們,隨意的把我們扔在家裏。可是,在我們擺夷族卻是女子為尊,本族男人尚且被人看不起,你們漢人男子就更別提了。”

刀白鳳歇了歇,那張蒼白的臉上因為激動而露出一抹紅暈:“可是。我仍然愛著你,不顧父親的反對,硬是嫁給了你,做了你大理國的王妃。我不後悔,永遠都不後悔。”白皙的臉蛋上空洞的雙眼中緩緩流出兩道晶瑩無比地眼睛。悄然隱沒草叢中不見。

段延慶顫抖著伸出自己的右手想替她擦掉那顆掛在下巴上的眼淚。刀白鳳突然後退一步,柳眉倒豎。尖聲叫道:“從今往後,你不能再碰我一下!我是段正淳的妻子,永遠都是!”

“段譽……那個孩子是我的麽?”段延慶突然激動起來,不光拄著拐的手在發抖,他的全身都在抖。一輩子冷冷淒淒的快過完了,突然聽到自己還有一個兒子在這世上,而且還是那麽的出色。段延慶一瞬間覺得自己都快被幸福包圍的喘不過氣來了,他好想放聲長嘯一聲,告訴那個一直跟他作對地賊老天,他不再怪它了!因為,他有兒子了!

數十年以來的辛苦,每時每刻都在吃苦,風霜過早的使他的頭發變白了,原本隻有四十多歲,跟段正明歲數差不多的他看起來竟像遲暮的老人!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過去了,他的心情一時之間變地異常的開朗,哈哈大笑數聲:“我有兒子啦!哈哈!”臉上歡喜無限,雙眼淚水卻滾滾而下,滿腹的辛酸盡在這一刻化為烏有,隻覺得滿天下最自豪的事莫過於自己有一個親生骨肉與自己共同生存在這個世上,一塊呼吸,一塊笑一塊哭,一塊過那轟轟烈烈的江湖生活。

“沒錯,他是十二月二十四地生日,那天正好是三月初四,那一陣子段正淳半年沒在家裏,所以你不必擔心譽兒不是你地孩子。”刀白鳳麵無表情的說著,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地事情。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一定會保護好咱們的孩兒,不讓他再受任何人欺負。哼!我段延慶的孩兒,又豈會差的了?你就放心吧!”段延慶又走到了所有父母均視自己的孩子最好的誤區裏,看這勢式,必定是個護短的父親。

“段先生,段公子還在裏麵,我那慕容表哥又說拜你為義父,暗中還在打你大理國皇位的主意。雖然冥冥之中,大理的皇位最終還是要落到你兒子手裏,可是眼前這危機還是要度過的。還有那段正淳,怎麽說也替你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咱也不能以怨報德不是?”我開始學唐僧勸說世人了。

“姑娘,這個不勞費心!我段某現在心情好的很!看什麽都順眼!現在就算是段譽那小子騎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尿,我也一樣高興的很!”段延慶笑眯眯的說著,忽然怪眼一翻:“但若是慕容複那小子敢動我兒子一根寒毛的話,我會讓他從此在江湖之上除名!”

護短護到這份上,段譽那小子算是掉蜜罐裏了……我搖搖頭,不敢再勸,怕再勸出點火來,他直接把王夫人也滅了,畢竟是她設計要把段譽弄來,雖然並沒有成功,但段延慶未必就放過她。

而且,依著段延慶此刻惡名滿天下的名頭來推斷,得罪了他躲著還不如直接自殺了來的直接。

段延慶高興了一陣兒,見刀白鳳仍然悶悶不樂的樣子,趕緊陪著笑道:“段夫人,雖然我知道咱倆以後不可能再在一起,但是我仍然要謝謝你,你讓我重新看到了希望。我會好好待譽兒的,至於段正淳和段正明那兩個狗賊,我答應你,不再找他們的麻煩,隻要他們百年之後將皇位傳給我譽兒,我段延慶做不做皇帝不打緊,隻要我的譽兒好就行!”他嘴上說著以後的日子,臉上露出的卻是無比的滿足,似乎這一切都已經在他雙手的努力之下一一實現了似的。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免得到時候讓他們起了疑心。”刀白鳳見段延慶仍然歡喜個沒完,微微一笑,當先往回走去。

我跟在後麵,段延慶跟在後麵,一路上嘴裏仍是嘀嘀咕咕的,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世界中。

“怎麽會這樣?”刀白鳳站在門口的身子竟然在微微發抖。段延慶快步搶上幾步,朝門裏一望,臉上也是變了神色。

“怎麽?”我快步上前,往裏麵一望,心中也是一驚。整個屋子裏空空如也,竟是走的一個也不剩了。

奇怪!段正淳等人消失倒還說的過去,可慕容複明明應該等段延慶回來的,因為他要靠著段延慶這個未來的義父借兵給他光複大燕或者直接繼承他大理國的國君之位。可是現在連他也失去了蹤影,還有王夫人居然也不見了。整個空曠的場麵仿佛麥田裏的圓圈,正走在大街上的人忽然消失了一樣詭異無比。

“這裏有一塊玉佩!”刀白鳳從地上撿起來塊晶瑩圓潤的玉佩,輕輕撫摸了一下,皺著眉道:“這是段的貼身玉佩,看來他是被抓走了。”

“這裏也有一個穗子。”段延慶在桌腳邊發現了一簇紅色的穗子。

“拿過來我看!”我接過來翻來覆去的觀察,這分明是慕容複的。可是他明明占據著絕對上風,為什麽要留物示警呢?難道是段正淳的手下突起難,還是說又有新的敵人來了?

我運起體內的靈力到雙眼之上,修真之人的基本功之一就是開天眼,而一般的捉鬼道士都打開了自己的天眼,從而可以看的到鬼,就算是普通的道士,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摸索,也能夠自行打開天眼,因為這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一件修真者基本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