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你將他們殺了又能怎樣?你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再活幾年?幾年之後,你還不是一樣要跟這段家兩兄弟一起到地底下去?你本身無後,段正明段正淳倆兄弟的唯一後代段譽又給你殺了,那個時候的大理國無主,勢必陷入到權勢紛爭之中。黎民百姓的生活將會如何,你想過沒有?”我冷冷的注視著段延慶,從他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一絲憤怒。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想拿大道理來壓老夫不殺人麽?”段延慶不愧是城府極深之人,很快便將自己的脾氣壓住,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沉聲說道。
“我哪敢!隻是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你若是一心想當那奴役百姓的昏君的話,到最後隻能守著一身的罵名寂寞黃土中,又何必呢!”我坐在椅子上,順手拿起桌上的紅花參茶喝了一口。
“你個女娃子隻以為我身擔四大惡人之名便不能善持國運麽?老夫隻是在當時被奪了皇位之時才凶性大發,以致出手狠辣,傷了不少性命,這才博得了天下第一大惡人的惡名。可是,若不是段正淳和段正明這兩個人逼我,這世上又怎麽會有四大惡人?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段延慶凶睛一翻,情緒激動的他幾乎就要舉起手中的拐杖朝著段正淳頭上砸過去了。好在慕容複伸手擋住了這一拐,陪笑道:“先生何必急於動手呢?現在大理皇位仍在那保定帝身上,我們若了殺了段正淳,隻會讓他更加的嫉恨我們,勢必會加強身邊的防衛。這樣一來,皇位倒不好弄到手了。”
“那你說該怎麽樣?難道我們還要把他放了不成?”段延慶拐杖重重的在地上頓了一下,顯然心中怒氣無法發泄。
“晚輩倒有一個法子,可以免去段陛下之憂。”慕容複濁黃的眼睛轉了轉,就算是用腳趾頭想。我也知道他是在打段延慶身份的主意。
“什麽法子,你倒是講出來聽聽。”段延慶此刻也是為自己的江山深深的憂慮起來,剛才我的一番話在他看來也不無道理。他一生漂泊,自是早已將段正明地施政手段看的一清二楚,深信自己能力比不上他的段延慶也知道自己二十年前若是登上皇位也難免再出現一次皇宮暴動,而段正明則巧妙的通過自己的身份和政治手腕解決了這一
如今慕容複突然說自己有辦法可以解決自己心中的疑慮。這讓他如何不喜?立刻便連聲催促他講出來。
慕容複搖了搖手中地折扇,他是個自詡極為風流的人,手中隨身不離一把紙扇,上麵畫有他親手繪製的專用以陶冶情操和勵誌的中原山河圖,腳下虛走了幾步,慕容複笑道:“隻要讓晚輩拜了段陛下做了晚輩的義父,到您百年之後,晚輩自可以繼承大理國的國君之位,到時候治理朝政。北拒大宋,西拒西夏,晚輩又可以算是在大理興複了我大燕國。段陛下並無子嗣,得了晚輩這個義子,又可以不用擔心身後事,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
段延慶聽的悚然動容,心神之中也是急劇的轉動,隻是他向來臉色木然。在外麵倒也看不出什麽來。沉吟了片刻,段延慶緩緩道:“這也未嚐不可一試,反正老夫也沒有後代,收得一個義子,將自己江山傳了給他,並不算違了祖訓。隻是你今後不可再姓慕容,須得從了我姓段。”
他心想,隻要慕容複答應了自己這個條件,那就說明他是真心的想拜自己為義父,而不是利用自己地大理延慶太子的身份興複他慕容家的大燕國。他一生無子。忽然有一個名滿天下的大英雄人物要做自己的兒子,這份從天而降的大禮一時之間也讓他大腦這中充塞滿了喜悅之情。
“這個自然。”慕容複竟是連停頓也沒停頓的直接答應了下來,滿臉的歡喜之色似乎也並不偽裝而成的。
“隻怕未必吧。”我再輕啜了一口參茶,轉身負手而出:“段先生若是想知道昔日一段秘辛地話,請隨我來,段夫人刀氏也請過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們說。嶽老三,雲中鶴。這裏麻煩你們照看一下。”我隨口吩咐,腳下卻並不慢,說完的當口,身子已是轉到了門口,衝尚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段延慶嫣然一笑:“段先生莫不是怕了吧?”
段延慶哼了一聲。拄著雙拐鏗然有聲的一頓一頓走了過來。身後的刀白鳳卻似乎身體顫抖了一下,望向我的眼睛裏充滿了駭然之色。不過她到底是王妃級的大人物。幾乎在下一秒,她臉上的神色便恢複了鎮靜,衝其他同來的三女微一頷首,飄然也跟了出來。
餘下眾人在屋中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隻有段譽知道我每次都可以用那種“未卜先知”地能力幫眾人擺脫厄運,雙眼之中閃出來的也是堅信我能夠成功的神色。
王夫人哼了一聲,坐在了桌旁頗為不滿的哼道:“語嫣她又搗什麽鬼?明膽是自家的閨女,怎麽我聽著她的話倒像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舅媽,還不是這姓段的小子?表妹被這小子迷的神魂顛倒,女生又天性外向……”慕容複在一旁不悅地提醒道,他自從做那西夏駙馬無望之後,便又幻想著得回表妹的心。隻是看我跟定段譽的樣子,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也是酸溜溜的。
“什麽?”王夫人臉色大變,脫口而出:“他們不可以地!冤孽啊冤孽!段正淳你生下地好兒子!”她嘴裏罵的雖是段正淳和他地兒子,可是這話聽在知情人的耳中卻是頓時如明鏡兒似的。
秦紅棉和阮星竹、甘寶寶都是臉色微變,旋即對著段正淳冷笑起來,正在捶背捏腿的動作不由的也放大放重了許多,直把段正淳捏的哎喲直叫。
段正淳自然也清楚王夫人所指為何,不過此事重大,他將詢問的眼神迎向王夫人,得到的卻是王夫人冰冷的似無靈魂的自言自語:“她生在二月十二,脖子裏有一塊長命鎖……”
一霎那間,段譽咕咚一聲暈倒在地,而段正淳臉上則換成了苦笑,從低沉轉而高昂,笑的全身都在顫抖,笑的脖子和臉都通紅……嘴裏兀自在喃喃的自言自語:“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秦紅棉、阮星竹、甘寶寶都守在他身邊,紛紛歎一口氣,隻是陪著他坐著,靜默著等著段延慶回來宣布自己愛的命運。
她們對段正淳的風流已經麻木了,而段譽則對層出不窮的“情人大變親妹妹”傷心到了極點。
我獨自在草海之中走出了兩百來米。如浪的枯草踩在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帶著些許秋天的肅殺和對冬天即將來臨的無奈。
“姑娘到底有何話要對我們說?”刀白鳳鼓足了勇氣,她心中清楚無風不起浪的原理,所以很聰明的自己開了口,而且一下子就將自己與段延慶說成了“我們”。段延慶皺了皺眉頭,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明豔動人,自己絕對配不上的刀白鳳,,倒也沒說什麽。
“剛才段陛下以自己並無子嗣為由,想要慕容複做自己的義子。雖然也是無奈中的無奈,不過段先生以為將偌大個崇尚和平安樂的大理國交到心計如此之深的慕容複手中就真的安心麽?”我覺得走出的距離差不多了,笑著轉身坐了下來,同時招呼段延慶和刀白鳳一塊坐下來。
段延慶沉著一張臉,並沒有說什麽。我笑笑,又道:“我知道段先生仍然一心為大理子民著想,小女子在這裏為萬民拜謝先生。”說著站起來深深一禮。段延慶臉色稍緩,從地上拔起一根草,緩緩道:“依姑娘之意,我又該如何做呢?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姑娘應該是那慕容複的表妹吧?為什麽要與他作對?若是用天下蒼生來說的話,恐怕姑娘就太偉大了吧?你到底有何目的?”段延慶一雙濃眉直豎而起,倒也氣勢非凡。
“這……”我故意為難起來:“我與那段譽交好,又與慕容複是表兄妹關係。我本想兩不想幫的,不過看先生一生淒苦,實在令人同情,忍不住想幫前輩一下。”
“幫我?隻是同情?你在騙小孩子麽?”段延慶臉上神色一整,站起身來就想往回走去。
“前輩難道不想知道昔日菩提樹下白衣觀音的故事麽?”我淡淡的聲音雖不如何響亮,卻可保證傳到段延慶耳中。
果然,段延慶的背影一震,旋又回過身來,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珠子大聲問:“你說什麽?”
刀白鳳心中一動,問:“你可是為了譽兒才邀我們出來的麽?”
我微笑點頭:“正是如此,若非我先一步將你們叫出來,恐怕此刻那慕容複已經開始用那悲酥情風的毒了。”
“那解藥不是已經給了姑娘了麽?難道還有更厲害的?”刀白鳳又緊問了一句。
“世上之人隻知道悲酥清風,卻不知道真正厲害的是那悲酥情風。毒可解,情卻又哪裏尋解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