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什麽人?黑羽緊緊地盯著她。
自從跟著幽芮姥姥來到這個時代,除了葉法善和姬喬等自己人,以及緊追他們而來的風魂和聶隱娘等敵人,黑羽就沒有再見過其他能夠使用神通術法的仙神或是妖魔,甚至連最尋常的地方神靈在這個世界也消失無蹤。
她本以為這是一個既沒有神仙也沒有妖魔鬼怪的世界,然而突然之間,卻跑出了這個奇怪的白衣女孩。
一道金光從女孩兒手中的寶珠閃了出來,砸向黑羽,黑羽雙翅一拍,快速飛退。飛退後,她腳尖點著一縷輕雲,定晴看去,見女孩兒的寶珠裏這次飛出的是一個青年。
一個身穿金甲,手提金棍的青年,他的背上亦長有雙翅,左翅呼風,右翅帶雷,風雷相交,稍一拍動便有火花生出。
看著這個背生雙翅的戰神,黑羽的瞳孔猛地一縮,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她已猜到這個人的身份。
自古以來,得道的仙神雖有不少,但是能夠以肉身成聖的卻是不多,東天青元顯聖真君是其中一個,而守護雷庭的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亦是其中一個。
這個從寶珠中幻化出來的金甲戰神,正是雷庭護法……雷光護法顯聖真君。
雖然明知道這個背生雙翅的金甲戰神就跟剛才的“自己”一樣,全都隻是白衣女孩弄出來的幻影,但這一刻,黑羽卻無法保持內心的冷靜。她的眸中跳動著火焰,額上卻生出陣陣冷汗,短矛緊緊地握在手中,是異樣的冰冷。
“擅奪生魂者……死!”白衣女孩再次將這句話說了出來,甚至連語氣都與方才一模一樣。
話音一了,酷似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的幻影將手中的震天棍急速旋動,立時間,霹靂交加,雷電轟嗚,一道道閃電破空而下。如果是曾經與雷光護法顯聖真君交過手的風魂也在這裏,他必定會感到驚訝,眼前的這個雖然隻是幻影,但他所施展出來的招式,竟與那個真正的雷庭護法完全一樣,甚至連威力的大小也一般無二。
同樣是以雷光作為武器,但雷光護法顯聖真君施展出來的招式顯然不是黑羽可比,她在這無數霹靂間左拙右支的閃避著,終於避無可避,被其中一道霹靂刺中胸口,不但身上的黑甲被刺破,傷口更是發出刺鼻的焦味。她慘哼一聲,墜了下去,而那白衣女孩卻隻是麵無表情地向她伸手一指,黑羽身上那裝有生魂的翠綠竹筒立時飛了出來。
糟了,黑羽想要伸手搶回翠綠竹筒,竹筒裏的生魂還可以再找,但這個竹筒卻是用來收魂的法寶,沒有它,她就無法替幽芮姥姥收集魂魄。
然而那幻影已飛了過來,手中震天棍朝她驟然砸落。
她不得不以雙手舉起短矛擋住震天棍,隨著一身震響,她墜往地麵。而震天棍又疾速地在她的胸口點了一下,令她口噴鮮血。
白衣女孩接住翠綠小筒,麵無表情地將其打開,裏麵的十幾條黑影立時飛了出來,投向天際,消失不見。
黑羽越墜越快,那幻影仍是緊隨其後。
以憤怒到極至的目光看了這明知是幻影的雷庭護法一眼後,黑羽以斷矛刺入胸口處的傷口,血光立時濺住。那幻影再次將震天棍向她砸來,而她卻已借著這道血光遠遁而去。
“逃走了麽?!”女孩兒仍然捧著寶珠站在雲端之上,以淡然的語氣說出這句既像是疑問,又像是陳述的話來。
寶珠光華一閃,那酷似雷光護法顯聖真君的幻影便已消失。
兩朵花兒從上空落下,在她的身後變成兩個童子,緩緩下拜。
“什麽事?”白衣女孩動也未動。
“舞公主,”其中一個童子低聲回答,“昨夜有人妄設召魂陣法,請舞公主前往處置。”
“哦!”舞公主緩緩轉身,卻又見遠處的一處森林看了一眼,然後便帶著兩個童子躍入虛空,不知所蹤。
在那處森林裏,藏著一個玉冠羽衣的青年,以及許多的人偶。
“她就是你們所說的白衣公主?”羽衣青年問。
“沒錯,”一個戴著眼鏡的小人偶用雙手枕著腦袋,躺在一根樹枝上,“一個沒有秩序的世界根本就無法存在於天地,既然有秩序,就一定會有守護秩序的人,就算是這個大多數人都已不再相信神靈的世界也不例外。剛才那個女孩,就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白衣公主風舞!”
“風舞?”羽衣青年的目光中閃過寒意。
“別想太遠,”金發碧眼的芭比娃娃從草地裏鑽了出來,“雖然也是姓風,但她和風魂那家夥沒什麽關係。不過,如果你想要掌控這個世界的話,就難免要跟她為敵。她是神州結界的守護者,同時也是這個世界僅有的三位守護者之一。”
“三個?”
“守護鬼魂世界的黑衣公主,守護灰界的灰衣公主,守護人世的白衣公主。”芭比娃娃攤手,“三個都是這樣的小女孩……這也算是某個家夥的惡趣味吧。不過,其她兩個暫時與我們無關,隻要殺了白衣公主風舞,取得五彩石,這個世界就可以任你為所欲為,畢竟……”
芭比娃娃冷笑道:“這是一個眾仙皆隱的世界,隻要有足夠的力量,你就可以成為這個世界唯一的神靈!”
……
*
身穿旗袍的隱娘跪坐在齋壇上,在她的旁邊,躺著的是雖被召回一魂一魄,回複生氣,卻仍是氣息微弱的風魂。
雖然這個師父其實還並不認識她,但一想到正是由於自己的大意,害得他從那樣高的地方摔下去,隱娘的心中自是不免內疚。
雖是守在這裏使用召魂術法,但真正需要施法的卻隻有子時,其它時間隻要守在這裏即可。雖然如此,她卻也並不覺得無聊,在她的手中,捏著一根由晶砂煉製而成的繡花針。指如蘭花,以常人無法看清的速度快速地移動著,一件飄浮在她麵前的衣裳正逐漸被繡上花紋,染上色彩。
靈凝從陣外飛了進來,在她的手中捧著許多個小碟子,碟中放著各種顏色的光,這些光都是她適才從天上收集的雲光和虹光。她將這些碟子放在隱娘旁邊,說道:“收集了半天,隻有這麽一點。”
隱娘自然知道這些光看似隨處可見,想要收集卻絕非易事,二師姐能夠收集到這麽多已不容易了,於是微笑道:“謝謝師姐,這麽多已經夠了。”
“你這是在做什麽?”靈凝落了下來,好奇地看著。隱娘麵前的這件原本是風魂從妖靈界龍綃宮得來的白色綃衣,然而現在她卻將這件鮫綃進行修改,以雲光繡入花色,又以虹光染上五彩。
隱娘低聲道:“這件衣裳已有些不太合身,所以我把它改一下,隻是這樣……”
“是麽?”靈凝疑惑地道。這件白色綃衣原本是風魂從櫻櫻夫人那裏要來給靈凝穿的,隻是後來發生了不少事情,再見靈凝時,靈凝已發育成熟,這件綃衣也嫌小了,於是就給了隱娘。不過在這一兩年裏,隱娘的身體也在發育之中,這件綃衣確實也是不怎麽合身了。
就算如此,前幾天風魂把它收去,騙隱娘穿上她身上這件露出腿兒的旗袍時,雖然騙她說已經把這件鮫綃燒了,其實也沒舍得真燒。畢竟鮫綃來之不易,比天界一眾女仙常穿的雲光繡衣還要值錢。
見隱娘技巧嫻熟,靈凝嘖嘖地道:“想不到你的刺繡如此了得,隻怕連織女都比不過你。以前好像沒見你學過啊。”
隱娘臉兒微紅,說道:“以前在家中時,母親因為見我整天誦念經文,怕我生出出家的念頭,就讓我去跟人學了一些女紅。後來在大荒境,又跟浴月姐和龍格公主學了許多。”
她卻沒有告訴靈凝,早在拜風魂為師之前,她的刺繡就能把飛鳥給繡得活過來,到了大荒境後,雖然她確實是向浴月和龍格學了一些,但由於她學得太快,很快便青出於藍,以至後來浴月和龍格都自卑得再也不敢教她。
“不過你為什麽要把它改成彩衣?”靈凝改坐為趴,以雙手撐著下巴,抬頭看向隱娘的發髻,“連發型都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麽?”隱娘低聲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想換一換,看看自己穿別的樣式的衣裳會不會好看……隻是這樣。”
“如果是隱娘的話,穿什麽樣的衣裳都會好看的。”靈凝說道。
“師姐你才是呢。”隱娘看向頭戴金色葵花,身穿樹葉小衣,因為趴在地上,美妙的**擠得鼓脹的師姐,笑道,“要不然,師父為什麽最喜歡摸你抱你?”
“師父那個壞蛋,”靈凝撇著嘴兒,“他巴不得人家什麽都不穿。”
隱娘怔了怔,停住針線,遲疑地看著靈凝。
“怎麽了?”靈凝問。
“師姐,”隱娘猶豫了一下,“你和師父是不是已經、已經……”
“你、你想到哪去了?”不知怎的,靈凝馬上就意識到隱娘在問什麽,整個臉都紅了起來,“也、也沒到那種地步……”
聽到靈凝的回答,隱娘莫名地鬆了口氣,這種奇怪的感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雖然知道二師姐和師父還沒有到“那種地步”,但想到在圖書館中二師姐和師父之間的曖昧情形,分明是與“那種地步”也差不了多少,她的心中又湧起淡淡的酸楚滋味,明知道這種心情不應該有,卻怎麽也壓抑不下去。她強行壓下心頭雜念,又繡了一陣,扭頭一看,卻見靈凝躺在那兒,一會兒翻過來,一會兒翻過去,有時盯著自己手中的針線,有時瞅向旁邊沉睡不醒的師父,分明就是百無聊耐的樣子,不由好笑地說道:“師姐,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守在這裏就可以了。”
“可是,隻有你一個人在這,我……”
“放心吧,”隱娘從囊中取出一個翻蓋手機,笑道,“原本就不會有什麽事,真要有事的話,我也會馬上用這個東西通知你們。”
靈凝於刺繡一竅不通,見隱娘一直在那刺來繡去,本就有些無聊,又知道這周圍布下了許多陣法和禁製,一般人根本進不來,也就不太擔心,於是跟隱娘多聊一陣後就飛走了。
靈凝飛走後,隱娘停在那裏,不知怎的,滿腦子都是自己在圖書館裏所看到的那幅畫麵。想到靈凝在師父**張開小嘴兒的情形,她不由轉過頭,朝旁邊這個昏迷未醒的師父看了一眼,迷迷糊糊地想:“那種事我、我也做得到……”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地將手伸向昏睡青年的雙腿之間,身子也慢慢傾了過去,張開嘴兒……然後突然清醒過來,又嚇得趕緊轉身坐直,臉兒發燙,心如小鹿般跳個不停。
我這是在做什麽啊……
她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