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書館意外
皇宮外鳳氏祖宅中,鳳耀靈看著佇立窗前麵色鐵青恨意難掩的人,歎息端了杯茶遞給他:“蘇伯玉給了我們個措手不及,房相已逝,為首主事的你我不能再自亂陣腳,否則便是如了蘇伯玉的意。”
阿史那邏鶻聞言一拳砸在了窗台上,回眸看他,眼裏全是憤怒而爆出的血絲:“來日必教蘇伯玉血債血償,本王到現在都忘不了他的無頭屍首。”
鳳耀靈歎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手把茶杯放入他手總:“會有這一日的,郡王先消消氣,你和房相私交深厚,但現在非常時候也必須節哀,絕不能在臉上顯露半分。我們已斷一臂,不能再中計自斷另一臂。”
阿史那邏鶻苦笑接過了茶杯,仰頭一飲而盡,想要借以澆滅心頭的怒火,喝罷將杯子交給他:“蘇伯玉本就想要鏟除本王,本王心中有數,時刻警惕防備,不會出事。房相一死,日後真正的重擔要落在你身上,當初他向本王薦你,對你的諸多信任建立在他所言的奇事上,時至今日還未看到你施展能耐,但本王願意相信房相的眼光。”
說完轉身走到房中央的案旁,探手入懷取出一封信交給他:“這是本王和房相商擬過的軍隊部署詳情。”
鳳耀靈接過惋惜歎了聲:“在下唯一不了解的就是郡王的軍隊部署,房相此前還說過要尋個適當機會讓你我見一麵詳談此事。”
阿史那邏鶻垂下眼簾遮蓋了裏麵的哀痛:“你去看吧。”
鳳耀靈嗯了一聲,走到燈燭前展開。
一個時辰後,阿史那邏鶻和鳳耀靈議事結束後悄然離開鳳府,避開了蘇伯玉派去監視的人返回順義郡主府。
臥房內,赤木勒見他平安回來,問道:“郡王和鳳書令商議得怎樣?”
阿史那邏鶻走到床邊,邊解披風邊看著他:“鳳耀靈曉得房崇的所有謀劃,短期內支持陛下的人心會有波動,但長遠不會受影響,房相死了,對此事影響不算太大,蘇伯玉想要鏟除異己,本王非讓他算盤落空,全盤皆輸。”
赤木勒聞言歎息了一聲:“蘇伯玉終究還是造成了影響,我們需要調整部署。”
阿史那邏鶻輕嗯一聲,問道:“宮裏的人傳出消息了嗎?陛下近況如何?”
赤木勒從懷裏取出了一張字條交給他:“陛下很好,偶有不快,但並未受蘇伯玉影響,郡王可以放心。”
阿史那邏鶻接過字條看過後,又重新還給他:“讓其小心,不可暴露身份被蘇伯玉發現,我們已經損失了房相,不能再出事。”
“是。”赤木勒當即拿到燈燭上燒成了灰燼。
阿史那邏鶻將解下的披風扔在案幾上,碧眸深邃凝著他問道:“毗伽可有傳來軍隊的最新情況?”
赤木勒躬身詳細道:“目前已經從三十萬人中挑選好二十五萬,按照郡王和房相之前的安排正作
為精兵秘密訓練,全是百裏挑一的勇士,蘇朝恩和蘇伯玉派去的監軍已經被少主收買控製起來,雲中城傳到蘇伯玉手中的都是虛假消息,由少主親自所寫,絕不會出紕漏。”
阿史那邏鶻聞言頷首:“毗伽倒是深知本王的心思。”
赤木勒恭敬笑道:“少主由郡王一手教導,虎父無犬子,自然英雄出少年。”
阿史那邏鶻道:“你寫回信,讓他在雲中城照顧好自己,本王暫時還不能回去。”
赤木勒領命:“是。”
第二日早朝上,左衛大將軍匯報了抓捕殺人凶手的進展,已經發現了線索,還在繼續查,直到第三日早朝才終於傳來了可喜的消息,凶手被逮捕歸案,房崇的頭在隨後的一天於京郊十裏的廟裏找到。
紫宸殿,商淩月看著蘇伯玉呈著的匣子,不敢打開,問道:“裏麵就是房相的首級嗎?”
蘇伯玉恭敬複雜道:“是,鳳侍郎和臣都已經檢驗過。”
一旁站立的鳳耀靈注視著木匣,嗓音低沉道:“陛下,確實是房相。”
商淩月苦笑點了點頭,看著貌似忠心辦事的蘇伯玉道:“不必打開了,你們二人驗過,朕就放心了,房相的葬禮阿兄你負責吧,他的諡號等明日早朝朕再和眾臣商議擬定。殺人凶手按照帝國法典處置,不能姑息。”
蘇伯玉領命:“是,陛下,臣告退。”
殿裏隻剩下鳳耀靈和她後,商淩月帶他去了弘文館,凝視他擔心問道:“這兩日處理的情況怎麽樣?朕曉得你這兩日肯定要和阿史那邏鶻商量,也一直沒問,想著你們處理的差不多了再了解。”
鳳耀靈看她比剛見時能沉得住氣,笑道:“陛下不必擔心,一切都順利,臣和郡王已經安撫了眾人,一切都會像房相在時,計劃照舊進行。”
商淩月放了心:“這就好。”隨即她把那夜和張玄真說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他,說完後沉吟片刻才繼續道:“朕那夜睡下,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蘇伯玉接下來究竟會有什麽動作,你說他是不是發現阿史那邏鶻了?朕怕他接下來要下手的就是他。”
鳳耀靈聞言笑凝她道:“臣還是那句話,陛下放寬心,我們的安全日後會自己注意,陛下在宮裏做該做的事情。”
商淩月歎了口氣,苦笑點點頭:“朕知道了,隻是被房崇的死弄得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就怕你們出事。”
鳳耀靈笑道:“多謝陛下關心。”
說完後他和她坐下,他將那夜與阿史那邏鶻密談以及部署情況詳細告訴了她,鳳耀靈肅然道:“陛下現在也是知道所有事情的時候了,日後一切部署臣都會和陛下商討,隻學習為帝之道,不能學以致用也隻是紙上談兵。”
商淩月明白他說的,心頭動容,認真點點頭:“嗯,你剛剛說的安排朕都記住了。”
鳳耀靈笑起來:“那陛下有何看法?可覺得有何不妥欠缺的地方?”
商淩月沉思良久,才凝向他:“蘇伯玉手中有禁軍二十八萬還有地方兵力大權,粗粗算下來也有四十多萬,我們隻有阿史那邏鶻的二十三萬兵馬夠嗎?”
鳳耀靈頷首,沉穩道:“都是以一當百的精勇,足夠。”
說完頓了頓,他略帶笑意狀似無意地對商淩月道:“阿史那邏鶻手中的兵馬不能再多,隻要夠對付蘇伯玉,讓陛下從他手中奪回皇權便可,屆時蘇伯玉手中的將士還是我商姒帝國的兵馬,對抗的目的不是自相殘殺,而是以暴製暴,互相製衡,達到陛下想要的目的。”
商淩月聞言隻覺他心胸開闊,眼光長遠,竟能如此看待事情,越發折服,暗暗記下了他說的這些:“原來如此,看來一定情況下,質比量重要。”
鳳耀靈看她並沒有聽出來言外之意,也並沒有點明,隻笑笑點頭。
晚上戌時,在弘文館見了張玄真,商淩月盯著他的眼睛直接就問:“你可能預測蘇伯玉下一步會做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事情?”
張玄真未直接說,隻是強調問了一遍:“陛下當真想現在知道?”
商淩月點點頭,沉凝道:“要是房崇死前朕問過你,也許提前提醒了他,他就不會出事了,朕不想再看到那些可能忠臣的人再莫名其妙的死在蘇伯玉手下。”
張玄真聞言卻是輕歎一聲,眸光溫和凝視她:“陛下當明白,有些時候死人難以避免,為了達成目的,有些人必須死,他們死了比活著更有價值,更有利於陛下最後得償所願。”
商淩月聞言皺了皺眉,直言不同意見:“若能不死人達成目的,自然應該以減少傷亡為原則做事。”
張玄真麵罩下的眸子流光一閃,笑著反駁問:“陛下所言和貧道是殊途同歸,殺人是為了更大的利益,死者有其價值,陛下所謂的不殺另一麵也是殺,隻是在死人能帶來的利益遠遠小於其活著時,自然不殺,要讓他活著,為陛下效勞。”
商淩月怔住,想要反駁,可是還覺得他有理反駁不出來,皺著眉頭默然,良久後歎了口氣,凝視他苦笑:“你是想讓朕明白即使你說出蘇伯玉的計劃,若是他殺的人從另一麵對朕有利,朕也絕不能插手去救嗎?這才是你剛才強調問話的真實目的!”
張玄真眸中泛出溫和光芒,平靜笑道:“是。若能救者,貧道自然也讚同陛下出手,絕不會阻止。若陛下現在無法做到置身事外顧全大局,貧道會選擇隱瞞,絕不告訴陛下蘇伯玉的任何行動。”
蘇伯玉真是玩兒得一手好計謀,這裏給她泄露所謂的機密,把她當猴兒耍,利用她來實施其他計劃,若她當真聽了他的話,不知要造成多大的損失,商淩月不露聲色歎了口氣沉重道:“罷了,讓朕考慮考慮再決定是否要預知蘇伯玉的事情,明晚再說,朕的一舉一動攸關其他人性命,朕若不能做到不以情用事,或許什麽都不知道更好。”
張玄真看她行事穩重了不少,情緒完全不形於色,笑了笑頷首:“貧道隨時恭候陛下的決定。”
商淩月隨即挑選好書架最高層的書,離開小凳子落地,卻一腳沒踩好,凳子一歪,眼看連人帶凳子就要跌倒,驚呼一聲,商淩月急忙去抓書架,可惜晚了一步,這下非跌到不可。
站在旁邊的張玄真麵色一變,眼疾手快,急拽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