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王?”上次在靜王妃與她提過此人,“此人勢力竟可與二親王相提並論?”

“是,”周二老爺道,“主要是全上隆寵福平公主,對其要求無所不應,而福平公主對其夫君亦是言聽計叢,此人亦是野心不小。

“哦。”葉君宜淡淡的應了一聲,喝了口茶。

“這些本欲不與你提,以為嫁與了徐侯爺,你從此便會安然,哎!”周二老爺搖頭歎氣道,“不過近日我方聽你大舅父講,徐侯爺明麵上被聖上壓著,任了個都督禦史,暗地聖上又交了一班暗衛與他,查辦一些大案、要案,若非這次的貪沒案上麵搞得太汙、下麵又鬧得太厲害,十分棘手且無人可派,聖上是不會將他推到明麵上來的,這也可見聖上實則是十分信任、器重於他的。”

“如此以來,”葉君宜苦笑一下,接下話道:“侯爺一來必得罪了一大堆官員,畢竟此案牽連甚廣,朝中幾乎大半官員均有涉及,金額不太大的隻須退出便貪銀、交付罰金便會從輕發落,這種人又在這涉案人員中占絕對多數,這些人日後必會記恨於侯爺;二來本猜忌他的皇子女們更是忌憚於他,必會欲除之而後快!”

“正是此理,“周二老爺顫聲道,“剛我與他擺談,他雖是話廖廖幾句,我也聽得出,他必是早已與這些人杠上了。哎——再一想到你父母親的死,有個如此心狠手辣的對手,萬一、萬一這徐子謙落敗,宜兒嗬宜兒,到時你……”

“不會,”葉君宜鎮定自若的用茶蓋拂著茶葉沫子,“就算夫君他落敗了,我也不會受辱於此人。二舅父可還有何事?若無他事,宜兒便先行告退了。”

“宜兒!”

葉君宜想見徐子謙了,她此刻好想好想他,未理會周二老爺眼中的憐憫,放下杯子,站起來向他福了一福,便自行轉身而去。”

“宜兒,”周二老爺在後麵急聲對她道:“不要輕信於人,尤以近身侍候的丫環婆子要仔細觀摩,小心徐子謙的妾室,還有、還有你大舅父,不可多加來往……”

葉君宜聽了,轉身看著他,他且又住了聲,口又張了幾下,卻是手一揚,讓她走,不肯再說。

哼,其實也是個自私之人!原主父母死之時,你其實也是袖手旁觀吧?不要緊,剛他如此謹慎的將她帶此,她自是已想到了周府、甚還她身邊有不幹不淨之人,要不那周二公子如何出現在院中?對,還有徐府中也有,是四個姨娘中那個?等著吧,回府後定要將你們全都揪出來!

葉君宜走回廳中時,徐子謙與李成紹正互揪了衣領打得正熱鬧。隻見幾個大男人將他二人強行分開,徐子謙力氣大,一隻手掙脫,一拳打了過去,李成紹麵上頓時起了大塊青瘀,嘴角都出血了。他大罵一聲娘,雙腿朝徐子謙蹬去,徐子謙被蹬個正著,身子往後一仰,拉他的漢子全被他帶倒在地,尤以後麵兩個被壓個正著,一時間吵架、勸架聲變成了一片哎喲哎喲的呻吟。

“爺!”葉君宜將徐子謙扶了起來,心疼的拉住他,“爺,別打了,咱們回家吧,啊?”

“好,李痞子,”徐子謙指了李成紹罵道,“今日之事,本侯看夫人麵上且放你一馬,你與你老子日後小心點,本侯便是記住你了,哼!”

“徐老二,”李成紹也叫嚷道,“你莫走,敢再與爺賭上一局麽?你剛才使詐,你剛使詐了,我不服……”

“你這個該死的痞子,……”

葉君宜與眾人拉了徐子謙走了老遠,甚到了周府外麵,二人還對罵不休,李成紹追了出來,還要衝上來打架,徐子謙也強著不肯走,這般熱鬧場景引了無數人駐足觀看。葉君宜無法,隻得讓婁正明幾個護衛將他架著抬上了馬車,自個也趕緊上了車,還未掀簾進去便叫車夫行進。

“噗哧”

葉君宜掀簾進去,見徐子謙四仰八叉的躺在車裏,再也忍不住了,捂嘴笑了一聲。也不再理他,扶著車欄跨過他坐下。“爺,還賴著不起來?”葉君宜見車離周府老遠了,徐子謙還躺著不動,便是一腳踹了去,嗔罵著他。

“哎喲!”徐子謙呻吟了一聲,身子痛苦的倦成一團。

“徐子謙!”

葉君宜見狀被嚇壞了,她雖是輕輕踹的,可剛在廳中李成紹可是重重的雙腳踹了他的肚子。老天、老天,千萬別踹成了脾破裂、肝破裂!葉君宜想著眼淚嘩的流了出來,向著徐子謙撲了上去。

“嗬嗬嗬.......”

葉君宜正心神俱滅,欲看他傷到那兒了,卻聽到他樂嗬嗬直笑。她一愣,旋即明白他剛在騙她的眼淚哩。心放了下來,也不與他計較,抱住那結實的腰,臉貼在寬闊的背上,陪他靜靜的躺著。

“怎的了?”徐子謙轉過身來問她。

葉君宜搖了搖頭,不曾做聲,又將頭埋到他頸項裏去。

“爺真的沒事哩,不信你來瞧瞧。”徐子謙說著將她推開,解了衣衫下麵的盤扣,讓她瞧被踹了那兒,“李成紹那點綿綿力氣哪能傷到爺。”

那肚子上是一塊塊突出的肌肉,葉君宜癡癡的看著,用手細細的摩挲著,解開他衣衫上麵的盤扣,去撫著那一道長長的疤痕。

徐子謙這下知曉了,夫人是在憐惜自個呢,麵上漾了幸福的笑,捧了那小臉蜻蜓點水啄了一下,將她扶了起來坐好。葉君宜默默的為他扣著盤扣。

“今日被爺這般模樣嚇壞了?”徐子謙神情專注的看著她,小心意意的問著,想著她發脾氣那夜,今日卻又讓她見了自己真就一副潑皮樣,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葉君宜搖搖頭。

徐子謙見了,舒了一口氣,又道:“那是被李成紹那潑皮嚇著了?這人呢麵上雖是這般無賴相,實則是個極有學識才幹之人,他年輕居著高官,絕非靠了父親、長姊。”

“爺,”葉君宜靠在他胸前道,“對此人既有這般想法,今日裏與他唱著這出戲卻又是為何?”

她想聽答案,然而,半響過去了,徐子謙仍是沉默無語。

“爺,”葉君宜抬起頭看著那雙藍色眸子,“你我夫妻,難不成還有話不能道嗎?爺,你可是有甚棘手之事?可否說與妾身聽上一番?”

“夫人想得忒多了。”徐子謙將眸子移開,說了這一句便緊抿了薄唇不再言語。

葉君宜失望的追著他的眸子,傻子,也能看出此時的他心事重重,而他卻不對自己道上半個字,難道在他的心裏,她就是個暖床的女子麽?那這跟那些姨娘又有甚區別?這日子久了或他身邊又來了比她更美的女子,他一一還會這般對她好麽?

徐子謙把她的頭壓在自己胸口上,拍拍柔肩道:“真是無事,就每次見他那潑皮樣便想著揍他,無事。待這事了完,我帶你出去遊玩一番,免生你整日悶在家,心裏想得忒多。”

“爺,”葉君宜悶悶的道,“妾身是個小氣之人,任何事都輸不起。”

“哈哈哈,”徐子謙聽了笑道,“這個性兒卻是與爺相差無幾,爺也是這般人嘍。爺——也是個輸不起的人。”

這話說到後麵那句卻是斂了笑,帶著寒意一字一字吐出來的。

葉君宜聽了這話,心中一動,莫不是他想.......

“爺,”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你我夫妻遠離京城,去平淡度日,拋下那許多的紛爭,可好?”

“好。”徐子謙心不在焉的答道。

話至此,夫妻二人各懷心事,默默坐著。在前幾日,她曾覺得他離她很近,像春日的暖陽融化了她心中的寒冰,她甚至願與他與赴生死,然而此刻,他的身子就在旁邊,心卻在她遙不可及的地方!

回到徐府,天已是擦黑,葉君宜便是喚來侍候二個庶女,查了她們今日的功課與白日裏做的事,方是用了蜜錢哄了二人回房去。夫妻二人又共用了晚膳,方是沐浴、上床睡覺。這一夜卻是無甚話講。

第二天,徐子謙照例是一大早便是去了官署。葉君宜也是與往常一般起床、照料二個庶女去上學,然後處理府中的事務。一切收拾好了,便回到自家院中,讓秋菊去庫房裏挑些布料來,天氣漸是熱了,葉君宜準備給徐子謙親手做一件夏衣。屋內便隻有春蘭與青玉在侍候著。

“青玉,”葉君宜躺在榻上喚了青玉過來,“可是有法子知這陣子那些姨娘可是在做些甚事?”

“這還不簡單,”青玉道,“這些個姨娘個個都不是省油的,才進府裏都鬧過幺娥子,居是被英姑姑壓了下去,可隔那麽些時日,她們便是會忘記了懲處,又開始鬧騰,如此讓人不勝厭煩,英姑姑無法,便是將她們自身帶的人,除去奶母和一、二個貼身的留下,其餘的都打發了。因而那些姨娘身邊侍候的人基本都是英姑姑安排的,其中有些便是安查在她們身邊的眼線。這些人我倒是知曉一、二,夫人要知曉這些事,待會奴婢去喚了她們來問詢一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