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蘇家喜事

蘇子吟如今已是及笄年紀了,早有人家登門求親。但是徐氏都婉拒了。其實,徐氏早就在為她相看人家了,據說目前已經看好了幾家的公子,就等找機會,想著要親自去相看相看。

雖然蘇子吟不是徐氏親生,但到底是從小養大的,蘇子吟生母又是徐氏的貼身丫鬟,這點情誼還是在的,徐氏對蘇子吟的終身大事,也很是看重,畢竟是蘇家長女的婚事,馬虎不得。

如今早已褪去青澀的蘇子吟,身姿窈窕,麵如芙蓉,確實比蘇子佩這小丫頭,有看頭許多。不過蘇子佩卻也沒有自怨自艾,起碼,她不打算把自己的眉毛,剃成那樣!許是因為蘇亶喜歡淡雅,徐氏妝容也就一直是淡淡的,眉毛也沒有過多修飾,所以蘇子佩也一直沒有覺得有什麽驚異,但是在見到蘇子吟第一次化妝以後,蘇子佩是真的華麗麗得囧了。

盛唐時期,流行把眉毛畫得闊而短,形如桂葉或蛾翅,稱臥蠶眉。簡而言之,就是又粗又短!

還有那層白粉喲,蘇子佩真心不忍再看。裸妝,神馬是裸妝!一千多年以後,裸妝才是王道啊!

坑爹呢!是誰說櫻桃小口好看的?化成那嘟嘟的一坨,蘇子佩這個受到現代審美觀浸淫二十多年的家夥是真心吃不消了,這絳紫色啊,您能不濃烈得這麽過分麽!

蘇子佩什麽也沒說,雖然內心很是糾結。畢竟,這個時代的審美就是這樣,她不能改變什麽,隻有適應。存在的東西總是有它的合理性,無論時間長短。既然如今大唐貴族間流行的是這般的妝容,她又有什麽好說的?說不定她認為好看的,人家反倒覺得醜呢。何況這是關係阿姊以後一生的大事,她也不想因為她的關係而搞砸。

據說,那日徐氏去相看的公子,很是讓她滿意,回來後對蘇亶是誇了又誇,而蘇子吟在一旁,隻是羞紅了一張臉。由於那粉塗得實在是太厚,所以那個羞澀是一定的,至於紅沒紅臉,蘇子佩隻能用猜的,應該是紅了。

蘇子佩聽蘇瑰和蘇瑉說起過,徐氏看中的是國子博士孔穎華家的次子,孔峴琛。雖然是庶子,但是孔穎華嫡長子體弱,加之伯父對這個品學優良的侄兒也很是看重,以後怕是也要這個庶子來撐門麵,所以倒也不怕嫁的低了。

孔峴琛,這也是蘇瑰太學裏的同窗,據蘇瑰講,品性學問都是極好的,待人處事也是恰到好處,不自傲也不輕賤,對誰都是溫和有禮。

徐氏對自己的眼光很是滿意,聽了兒子的話,更是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

於是,為了更深入地了解未來女婿,徐氏便讓蘇瑰借著同窗的名義,請了孔峴琛和李思文幾個一起到家中賞花作詩。額,讓蘇子佩很汗的是,他們賞的那花,正是蘇子佩養著用來做桂花糕的那株。確實囧了。

徐氏很是“熱情”地招待了這些小同學,還讓蘇子吟和蘇子佩都出來見了禮。蘇子佩知道,自己就是個打醬油的,所以立正、屏息、斂神,乖乖做她的醬油君。

徐氏很是滿意自己的眼光,長相端正,謙遜有禮,甚好甚好。

而蘇亶此刻卻是在書房裏,背著手,想著孔家。

孔穎華雖是沒有實權的國子博士,但是他的胞兄,以及孔家,卻不可小覷。孔子嫡係,到如今,怕是有三十好幾代了。孔家重儒雅重文之風,家中子弟也都如今的大家長孔穎達,任國子監祭酒,是一代大儒,也是蘇亶真心欽佩的一位人物。

孔家子弟,一向以嚴謹重文著稱,想來孔峴琛,也是個穩當的,在家族的管束下,雖然不用擔心大女兒所托非人,但是,又要擔憂子吟嫁到那種大家族,沒點手段,怕是要有苦頭吃。

誰說父親想得就沒有母親多?蘇亶思來想去,那夜輾轉難眠。

蘇子佩在拜別了芸姨、舅舅和舅媽前,留了一張義父給的藥方,是調理脾胃的,囑咐了桂花,必定要看牢芸姨,得讓她乖乖吃藥。

雖說是回了蘇府,但是李思文倒還是能常常見到,他倒是老實不客氣,成了蘇府的常客。

放心,絕不是衝子佩來的。丫就是衝劉怡昇這老先生來的!

蘇子佩原也知道,她師傅怕是有些名頭,卻不想名頭響到這個程度,竟然都把國子監祭酒給引了來。

孔穎達到蘇府的時候,著實把蘇亶給驚著了。蘇亶想,難不成我在想他侄兒做我女婿的事讓他給知道了?知道也不該出動他老人家大駕啊!百思不得其解!

蘇亶親自到大門口相迎,“孔祭酒大駕光臨,元宰未能遠迎,實在慚愧!”

孔穎達摸摸白胡子,嗬嗬道:“蘇秘丞不必多禮,是老夫唐突了才是!聽小侄說,劉芝山先生在貴府,便等不及來叨擾了。還請蘇密丞不要見怪。”

蘇亶微微點頭,哦哦~~原來如此!不是反對我女兒嫁給你侄兒的!那就一切好說!後麵跟著的孔峴琛發現蘇密丞瞧自己的眼神亮了很多,心下一驚,難不成蘇密丞覺得是我故意去告訴伯父劉先生的事的?冤枉哪!

蘇亶引著孔穎達往劉怡昇的院子走。

額,為什麽會是這麽一副場景?蘇亶囧了,孔穎達石化了,已經見識過一次的孔峴琛很是淡定地笑了。

劉怡昇與蘇瑰坐在亭子裏,似乎是在討論些什麽,神色肅然。蘇子吟也靜坐一旁,不過並未多話,隻是逗弄著手下的雙胞胎---再往下看,矮桌上,蘇子佩與蘇瑉不知道在畫些什麽,笑得前俯後仰的,逗得雙胞胎也咯咯地笑,然後蘇瑉拿著毛筆,在團團還不知道是圓圓的臉上,添了兩撇八字胡……

始作俑者蘇瑉,洋洋得意,不過還未得瑟多久,雙胞胎的另一個就為兄報仇,白白嫩嫩的小手往硯台裏一浸,再往蘇瑉的臉上一拍,ok,新鮮出爐的小豬蹄子畫成功了!

蘇瑉怒視之,得到雙胞胎心有靈犀的,“噗噗噗噗噗噗噗……”,好吧,一臉口水。

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笑聲,劉怡昇竟然笑得很沒形象地捂住了肚子,連一向淡定的蘇瑰也是一臉忍俊不禁,蘇子佩是整個人都笑得歪倒在蘇子吟的懷裏,氣都喘不上來,雙胞胎才會跑,短短胖胖的小腿卻很給力,一溜煙往亭子外麵跑,一見到前麵幾雙長腿,就跟找樹躲難的小貓似的,嗤嗤地攀著腿就要往上爬。蘇亶和孔峴琛一手抱了一個,臉上顏色都十分好看。

蘇亶是又囧又氣,孔峴琛那完全是憋得,實在太逗了啊!雙胞胎完全不在狀態,抱著蘇亶的那一個,一看是自己熟悉的阿耶,吧唧一口,笑得幾顆剛長出來的牙都迎風招展。

孔峴琛實在憋不住氣了,一個岔氣,咳得動天響。

孔穎達沒那麽多顧慮,中氣十足地哈哈大笑,一邊笑著還一邊對蘇亶道:“元宰啊元宰,平日一副文秀樣,沒想到家中卻是如此有趣,甚妙啊!逗,實在太逗了!”

蘇亶把雙胞胎交給趕過來的奶娘,引著孔穎達走進亭子。蘇瑉、蘇子佩早就在一旁立正站好,尤其是蘇瑉,看到阿耶白裏透著黑的臉,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要是平時,早溜遠了,奈何今日老爹顏色實在不善啊!

劉怡昇、蘇瑰起身行禮,蘇子吟、蘇子佩行了禮後也就告退了,畢竟男眷在場,蘇子吟又是快要及笄的,怕是有些不妥。

蘇子佩走後,並不知道他們後來說些什麽。不過,孔峴琛往蘇府跑得頻率倒是勤了很多,連帶著李思文也是把蘇府當做了半個家,時不時就來找劉怡昇探討下學問。

蘇子佩不知道,蘇亶卻是知道那日發生的事。

孔穎達臨走前,在他耳邊低聲說的那句話,至今還在蘇亶耳中盤旋。

孔穎華道:“元宰的女兒做我侄媳婦,有趣!有趣!”

再看看孔峴琛,一張俊臉粉嫩粉嫩的,眉眼間略微有些害臊,怕是早就知道些什麽了吧?看樣子,沒什麽大問題了啊!

於是,蘇亶一顆心放下了。於是,徐氏開始忙碌了。

很快,孔家上門提親。接著就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

婚期定在蘇子吟及笄之後的一個月,是一年裏最好的吉日。

“阿姊,你要是嫁人了,怕是再沒人陪我耍秋千了吧?”蘇子佩很是戚戚然地對著蘇子吟撒嬌。

蘇子吟臉上一紅,呸了她一口,“丫頭片子,不就是想讓姐姐替你推秋千嗎?還找那麽多借口!”

蘇子吟嘻嘻笑道:“姐姐最好了!待姐姐嫁過去以後,也不知道我們姐妹還有沒有相見之日呢……”蘇子佩也不知道怎麽就莫名悲傷起來。

其實,蘇子吟的婚配,算得上是良配。準新郎孔峴琛她也是見過的,頂秀氣文雅的一個人,品性也是極好的,該是不會虧待姐姐的,不過,她姐姐也不是那讓人欺負的,隻是想著,以後姐妹相見怕是不易,心中就生出不舍來。

蘇子吟被她說得也紅了眼眶,假意不悅道:“難不成你以後嫁人了就不打算和姐姐來往了?”

蘇子佩也展顏一笑:“怎麽會呢!說不定以後子佩還要靠姐姐幫襯呢!姐夫看著就是有出息的,姐姐以後可不能忘了子佩!”

蘇子吟麵上滾燙,不依道:“哪裏來的姐夫!我怎麽不知道!”

蘇子佩嬉笑,盯得蘇子吟麵皮更加紅,一個惱羞就撓起妹妹的癢癢肉。

蘇子佩別的不怕,腰間最是怕癢,連連求饒,小臉漲得一片緋紅。

“多大的人了,還這麽鬧?”徐氏半是寵溺半是威嚴的聲音傳來,姐妹倆立馬斂神站好,還不忘整整稍有淩亂的衣裙。

“子吟,你再半年就要嫁人了,怎麽還和妹妹這般瘋玩?這樣如何做人家媳婦?”

“子佩,你也是,再幾年也到了嫁人的時候了,怎麽還這般沒有分寸?還連帶著姐姐陪你一起瘋玩?”

蘇子吟到底是大姑娘了,一聽徐氏的話,漲紅了臉局促地站在一邊,蘇子佩卻是不怕徐氏的,吐吐舌頭就往徐氏身邊鑽,“子佩不嫁不嫁不嫁嘛!子佩就在家裏陪著阿娘和阿耶!”

徐氏寵溺地點點女兒的腦袋:“你啊!什麽時候才長大!”

自那日以後,徐氏加緊了對蘇子吟的管教。除了之前學習的女紅、廚藝、算賬,如今還要繡自己的嫁妝。

古代女子出嫁,都得繡自己的嫁妝。除了床簾、幔帳、彩緞衾褥、鴛鴦枕之外,還得繡些荷包香囊之類,作為禮物送於婆婆姑嫂等,一來作為禮儀,二來,也讓婆婆知道這個媳婦手藝不差,教養得當。

蘇子吟除了自己繡,徐氏還派了兩個嬤嬤幫著她一起。紅蓋頭、鴛鴦枕這些內裏的還有送給婆婆、姑嫂的荷包是必須親自過手,另一些瑣碎的又不太重要的倒是可以別人替代,畢竟,不是每個大家閨秀都有這個手藝,就算有這個手藝,也不一定有這個時間。

商業是怎麽產生的?說得通俗點,不就是你缺啥,我多啥,咱換唄!一個道理,後來的嫁娶之物中,有好多都能在專門出賣迎娶物什的店裏買到,這當然是對新娘的一大解放。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暫且不談。

蘇子吟很忙,各種焦頭爛額。雖然說規矩、廚藝這些老早徐氏就都教給她了,想必隻要婆婆不是太刁難,也是挑不出理來的。但是,徐氏還有一個心頭重,那就是教大女兒如何管理這麽個大家。

徐氏頭上沒有婆婆,雖說是大嫂當家,但是她當初一嫁過來,蘇亶就外放了,所以也相當於一成親就做了主母。因為沒有婆婆立規矩,所以她這家當的,好,那就是好,不好,也沒人來說一句,完全可以慢慢摸索。

可是蘇子吟不一樣,她有婆婆,還有姑嫂。雖然徐氏覺得自己該教的都已經教了,心中卻仍是忐忑。抓緊最後半年,更是用心地培訓蘇子吟。

徐氏手把手地教,蘇子吟也是認認真真的學。她知道,以她庶女的身份,能嫁入孔家這般大戶,還能得嫡母如此教導,已是天大的福分,更是不敢懈怠。

加之蘇子吟本也是個聰慧的,徐氏教的也是用心,到蘇子吟出嫁之日,徐氏是信心滿滿,就算以後大女兒不得丈夫寵愛,那被小妾踩在頭上的可能,也小於0.00000001%!

蘇子吟出嫁的日子,用現代的陽曆來算,差不多該是5月左右的樣子,讓蘇子佩瞬間淚流滿麵,五一黃金周哈!結婚紮堆的日子啊!沒想到她阿姊這麽潮!

鳳冠霞帔的蘇子吟,被一堆婆娘擁在閨房裏,淨麵的淨麵,上妝的上妝。蘇子佩其實很想感傷一下,畢竟,以後姐姐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可是,看到那紅霞白麵臥蠶眉的妝容,她又憋不住想笑,好好的傷感之情愣是讓她給整的煙消雲散,徐氏很是不滿地瞪了她好幾眼,心想,這丫頭,不該是思嫁了吧?

外頭鞭炮響起,丫鬟高呼:“迎親的來了迎親的來了!”屋裏一陣手忙腳亂,婆娘連忙找來繡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給蘇子吟蓋上。

徐氏上前,擦了擦眼角,雖不是自己親生,卻是當做親生女兒來養的,如今要嫁人了,心情怎麽能平靜?

蘇子吟給徐氏跪下,哽咽道:“子吟蒙阿娘多年養育之恩,無以為報,隻有給阿娘磕頭了!”說著便俯下身去。

徐氏趕忙讓丫鬟扶住,今兒可是大好日子,剛整好的妝容,可不能弄亂了!

“子吟啊,阿娘知道你是好孩子,以後可要和夫婿好好過日子。夫為妻綱,要孝順公婆,友愛姑嫂,萬不能生事……還有,有什麽不順當的事,記得回家來……呸呸,大好的日子,看我說的啥!”徐氏紅著眼,佯裝打自己的嘴。

蘇子佩也紅了眼眶,扶起姐姐:“阿姊,以後常回來看看,我們都念著你呢。”說是這麽說,哪有那麽容易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家再是當寶貝,到了人家家裏,也隻有站規矩的份。

門外的鞭炮聲已經響了一陣,已經有婆娘進來催了。

徐氏擦擦眼角,對身邊的丫鬟道:“扶好大小姐,走吧。”

今日蘇府,一片紅色。大門外,孔峴琛已經到了。

想要看到新娘坐著花轎,後麵一片吹吹打打的,然後到了新郎家裏,新郎再一支箭咻地射到花轎上,還有什麽跨火盆、抱蘋果的孩子都麵壁去。

這是唐朝!不是清朝!

新郎親迎,是指禦車至女家,儐相讚引拜其嶽父母以及諸親。禮節一套完成,然後迎新娘出來上車,新郎禦輪三周,先歸。新娘乘後車,女家親屬數人伴送,稱“送親”。這送親的大任,當然是交給蘇瑰和蘇瑉倆兄弟。

而新娘所乘之馬車,一般都由女方自備,事後三月要由男方送回。謂之“反馬”。 也就是現代意義上的三個月試用期過了,才能正式上崗。不是處女還可以退貨,這點讓蘇子佩很是汗了半天,原來中國古代還有這麽狠的一招。強!!!!神馬婚前x行為完全被殺到哪裏都不知道了啊!!!

神馬與家丁私通,與書生私奔,那真的是活在話本小說裏的啊!那是要冒著被退貨的危險的啊!親!退貨神馬的最麻煩的啦,玩淘寶的孩紙都知道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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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補全。5000+了!!!親,要撒花嘛!要收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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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妝肯定不是這幅樣子,但是,咱可以想象成這幅樣子。。。唐朝的飛霞臥蠶妝,實在是……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