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全 武才人
107、【全】武才人
弄三個樂童出宮，如果真要做起來，實在不是難事，即使這三人是漢王送進來的也一樣。長樂公主一句話，三個樂童便不再是太樂署的人。
後來聽二哥說，三個樂童被賣的時候尚幼，早已經不記得家人了，又是奴籍，脫不得身，最後托人送去哪裏，蘇瑉也沒有說清楚，隻說不會虧待了他們。
這最淺層的威脅是暫時消除了，這深層次的問題，卻讓太子妃惴惴不安了許久。男人在找到自己真正的愛人以前，都以為自己是異性戀，這個問題，大發了啊！
穩住，一定要穩住。就算他骨子裏是個歪的，她也一定讓他沒機會發現這個事實！
“澈兒這幾日都在學騎射，你晚間的時候讓人準備了熱水給他燙燙腳，舒散下。”太子殿下用完早膳，對著太子妃關照道。
太子妃微笑道：“這是自然，早就吩咐人了，身邊伺候的人也吩咐了，讓他們好生注意著呢。”李承乾自腿傷以後，雖說走路根本不成問題，但是太醫說了，這幾年還是不要輕易有大的動作，騎射等，更是能免則免，是以，下月的巡獵，他是去不成了，李澈卻是早早被李二陛下定在隨行名單裏了，這些日子都在加緊練習呢，小澈兒可是拍著胸脯打包票要給母妃獵頭狐做個裘襖的啊。
“澈兒……哎，這小子騎射倒是精，最讓我吃驚的是，父皇竟然讓衛國公做澈兒的老師，這倒是沒有想到……”
衛國公李靖，用兵如神，為人低調，對他的評價，隻有更好，沒有最好。李二陛下讓衛國公做李澈的老師，不知讓多少人眼紅。
“父皇自是考慮周全了才會這麽做的，我們也無需擔憂。再說，澈兒跟著衛國公學習，對他也是好的。”她三叔在衛國公麾下效力，如今也是中年將領裏佼佼者，二哥不過跟著衛國公兩年，便是受益匪淺。光衛國公那為人處事之道，便值得澈兒多多學習，若是澈兒能用心，對他以後，總歸是益處多多的。
對李二陛下這個決定，太子妃是一萬個讚同。
“說的也是，父皇總歸是考慮周全了，才會講澈兒交給衛國公的。”太子殿下淡笑道。這幾年，老臣裏，他除了幾位老師，與其他朝臣並沒有太多的來往，年輕一輩裏，除了蘇瑰、蘇瑉、房遺直、李思文、李晦等幾位沾親帶故的，其他的也不過淡淡之交，卻沒有意料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無論是在老臣還是新臣裏，太子殿下謙遜務實的名聲是早就傳開了去。
李二陛下本就對長子疼愛，這幾年見他越加沉穩，心中自然高興。李泰赴了封地，李治也外出開府，這眼見著年紀越來越大，兒子們在身邊的越來越少，這心裏啊，對長子就更加看重。
還好還好，長子這幾年是愈加長進，甚得他心啊。
“陛下，您又在傻笑了~~”長孫皇後看著丈夫這幅模樣，忍不住笑道。
握了妻子的手，李二陛下樂嗬嗬道：“朕自然高興啊，澈兒今天騎馬得了個第一，朕想想，承乾小時候可是這麽厲害……”想了半天，實在對兒子小時候沒甚印象，搖了搖頭，無奈道：“記不清了啊……”
“陛下記不清了，臣妾可記得。承乾小時候聰穎頑皮，最喜歡帶著身邊內侍偷偷去爬樹，怎麽說也說不聽，後來還是被人給……被人給從樹上嚇了掉下來，才收斂了些……”說到那段時光，李二陛下在外征戰，他們母子受盡欺淩，雖說日子過去長遠了，長孫皇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
李二陛下看著妻子，心中愧疚更甚，他知曉妻兒受人欺侮，卻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妻子心中還是有那麽根刺，觀音婢本不是小氣的人，顯然是受了大氣，這才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沒有忘懷。
看著丈夫肅然的麵色，長孫皇後忙擦了眼淚，強笑道：“年紀大了，反倒喜歡哀春傷秋了，陛下您莫見怪。”
李二陛下心裏歎一聲，摟了妻子的肩，道：“青雀雖不在身邊，但是到底長樂、城陽、稚奴幾個都是在長安的，你若是想他們了，就讓人把他們宣進宮來，陪陪你說說話，讓長樂、城陽把燕娘、慶兒都帶進宮來，熱鬧熱鬧。”
燕娘是長樂和長孫衝的嫡長女，已經會跑，都說侄女像姑姑，這話倒也不假，燕娘長得還真有幾分像兕子，性子卻又不知道隨了誰，要強得很，偏生小嘴又極會討喜，長輩們沒有不喜歡她的。
慶兒是城陽和房遺直的長子，虎頭虎腦，才會走路，好動得很。
許是想起外孫和外孫女的可愛模樣，長孫皇後也露了笑顏：“可不是，如今孫輩都這麽大了，我怎麽反倒是……不說了不說了，等會兕子、新城就該過來用完膳了，陛下，您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李二陛下哈哈笑了幾聲，道：“觀音婢最曉得我的喜好了，哪裏還需要問的？”
長孫皇後嗔他一眼，對一旁候著的王尚宮吩咐了幾句，又補充道：“記得再多做幾道甜點，兕子和新城喜歡吃。”
李二陛下見妻子這副家裏家常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兕子和新城再幾年也該選夫婿了，哪裏還要你這般事無巨細的？你呀，就是太操心。”
長孫皇後溫溫柔地笑笑，看了他一眼，“年紀再大不也是我的孩兒？趁現在能操心，還是多操心些好……”
李二陛下不喜她話裏的意思，皺眉道：“你好生享福才是，由著他們來孝順你。別說是等著兕子、新城出嫁了，就是澈兒、燕娘、慶兒的婚事，你也是得操心的，所以啊，現在還是省著些，到那時候再操心吧。”
老夫老妻了，哪裏能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長孫皇後施施然行了幾步，到他跟前，端莊雍容的臉上滿是安慰的笑意：“二哥，觀音婢能伴二哥這麽多年，已經是福氣了。若是觀音婢……二哥也要好好的……”
這一聲二哥，一聲觀音婢，讓李二陛下似是看到了那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在洞房裏，滿臉嬌羞又堅定地看著他，這一看，便是這麽些年。
“好好的，一定都好好的……”
“長樂，以後多帶著你家燕娘來，芸娘老是念叨著，說燕姐姐怎麽不來找她玩，你這做姑姑的，可不能不疼你這侄女兒~~”花宴上，到處是來來往往的各色美人兒，太子妃和長樂公主也算是宴上的貴客，姑嫂倆關係又一直不錯，自是被安排到了一道。
看著和表妹一起玩得正起勁的女兒，長樂也露出滿足的笑顏，雖然她身子是再不能生了，但是好歹她已經有了燕娘，其他的，她便也計較了。駙馬對她也算是敬重，雖然身邊也有幾個伺候的人，但是到底隻讓她送去的月娘懷了孕。現今月娘的兒子也養在她身邊，得喊她一聲阿娘。
“燕娘也喜歡芸娘呢，我瞧這倆小姐妹的，若是不細看，還以為是親姐妹呢。”長樂抿嘴笑道。
太子妃一瞧，還真的，不過，若她家芸娘以後能有燕娘一半能言善道又會討巧，她便謝天謝地了。這女兒啊，還是彪悍點好。寧可咱欺負別人，不能讓別人欺負到自己頭上去啊。
“我覺著也是，以後讓這倆小姐妹多走動走動，我就盼著芸娘能跟她表姐多學著點呢。”這已婚婦女的話題，總是離不開家庭、孩子和八卦。
長樂點點頭：“說的也是，這新三嫂我們也就見過一次，等三哥他們回來，咱也一道吃個酒，賞個花，見見這新三嫂。”
太子妃不置可否，隻淡淡一笑。這新吳王妃出自隋煬帝蕭皇後蕭氏一族，與她二嫂算得上是堂姐妹。
“如今啊，外人誰不羨慕大嫂你啊，大哥心裏眼裏就你一人，澈兒又極是懂事，芸娘也乖巧得緊，這裏頭外頭的，竟是一句不好的話都沒有傳出來，大嫂，不得不說，長樂真佩服你~~”長樂端著酒杯，朝她擠眉弄眼。
太子妃麵上端著笑，心裏卻忍不住歎息，這個人有個人的煩啊，別人隻見她這太子妃風風光光，卻不知道她還在為太子殿下這不甚明確的取向在煩憂啊。
“喏，看到那邊了嗎？那位就是這一兩年很得父皇寵愛的徐婕妤了。”長樂看似不經意地揚了揚帕子，實際卻指向牡丹花叢邊那兩位女子，“穿碧色襦裙的便是了，聽說是個才女，極合父皇心意。”就連父皇這些年也沒少往後宮裏進人，偏偏太子哥哥就跟聖人似的，竟是一個新人也沒在納，說出來，誰不稱奇？
太子妃隨著長樂的視線望去，隻見兩位妙齡女子，年紀瞧著不過豆蔻，碧衣女子梳著飛雲斜髻，因為背對著她們，也看不見麵容，反倒是立在她對麵的女子叫她忍不住眼前一亮，體態豐腴，麵容嬌媚，朱唇皓齒，膚若凝脂，尤其是那一雙明若朗星的大眼炯炯有神，帶著三分靈氣，三分驕傲，叫人一眼就在這麽多美人兒中記住了她。
太子妃放下酒杯，拿著手帕擦了擦嘴，漫不經心問道：“那位與徐婕妤站一塊的，你可知曉是誰？”
長樂皺眉瞅了會，不甚確定，便揮手招了人來問，等人走開了，才對太子妃道：“問了，說是與徐婕妤一道進宮的武才人。”
“撲哧……”太子妃一口清酒差點就噴出來：武才人？武才人？不是她想的那個武才人吧？
太子妃條件反射地望過去，沒見著稚奴的影子，才算是鬆了口氣，等回過神來，不由暗笑，自己實在多心，稚奴已經分府出去了，這無論是想要眉目傳情還是日久生情，恐怕都不容易啊。
長樂瞧見大嫂的異常，不由出聲問道：“大嫂怎麽了？可是這酒不合口味？”
太子妃忙不迭地道：“自然不是，不過瞧著那位才人容貌極好，怕也是受寵的。”
長樂往上座望去，見著母後神色淡淡，心中歎一聲，麵上還是帶著笑：“這位才人倒不若那位徐婕妤受寵，一道入的宮，一位已經是婕妤了，一位一直是才人呢。”
太子妃也淡淡地望了一眼長孫皇後，心中驚異漸漸平息，長孫皇後在呢，看似平和，卻比任何利器都叫人心服。這位武才人，想要翻天覆地，看來不易啊。她又何必庸人自擾？現下，最重要的還是他家太子爺啊。
我錯了……越來越晚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