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日,蘇離忍不住,還是出宮要去監牢再見橙衣一麵。

剛走出宮外沒有多遠,一輛馬車便駛了過來,在蘇離麵前停下。

車簾被撩起,許久不見的蘇北探出半個身子向蘇離道:“離兒,你要去哪?要不要我去送你一程?”

蘇離見到是蘇北,愣了一下,想了一想,便上了車,問道:“蘇北大人這又是要去哪裏?”

蘇北笑了笑,隨意的道:“我啊,我沒有什麽特別要去的地方,不過是在這楚城之中繞繞***權當出外散心而已。聽說昨天的宴會發生了行刺事件,怎樣?沒有傷到你吧?”

蘇離道:“我倒是沒有傷到,卻是悕為父王擋了一劍,至今仍舊昏迷不醒。”

蘇北做出回憶的樣子,好半天才恍然道:“哦,悕呀。真是可怕。”

蘇離聽到蘇北這樣說,敏感的察覺到一絲異樣,便問道:“為什麽說真是可怕。”

蘇北笑道:“我是說悕這孩子呀,真是可怕。”

蘇離頓了一下,仍舊問道:“所以,為什麽?”

蘇北笑道:“他可不像是個孝順到會去用自己的身體來為父親擋劍的孩子呢。所以,這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和本能,可真是可怕。”

蘇離靜默了片刻,才道:“你是說……這是苦肉計……”

蘇北幸災樂禍似的拍了拍蘇離道:“看來悕可是個比彈越還要難纏的對手呢。趕緊從現在開始祈禱他不要醒來吧,要不要我幫你縫個詛咒娃娃什麽的,我最近的手工不錯哦。”

蘇離用看病人一樣的眼神瞄了蘇北一眼,想了想後,說道:“看蘇北大人的樣子倒是一點都不著急呢。”

這下倒輪到蘇北疑惑,“是你有麻煩了,為何我要著急?”

蘇離直接的問道:“蘇北大人不是一直都在為彈越出謀劃策?現在他兵權被奪,又被軟禁,蘇北大人難道就一點都不著急嗎?”

蘇北失笑道:“是誰告訴離兒我在為彈越出謀劃策的?”

蘇離道:“難道不是嗎?要我看,彈越在大人家可是出入得很勤。”

蘇北摸著下巴“嗯嗯”了一會兒,然後道:“怎麽說呢,我這個人呢,一向都很樂於助人。所以若是有誰有什麽難題前來問我,我也就一向都很樂意幫忙解決。比方說,彈越前些日子問我怎樣可把離兒拉下太子寶座,我就把橙衣這個人選推了給他,告訴他橙衣有刺王之心,可以適當合作。可是……要說到出謀劃策嘛,他們的這個計劃我可是點點都沒有參與,離兒千萬不要誣陷於我。”

蘇離瞪了眼睛,幾乎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蘇北,她怎也沒有料到蘇北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蘇離瞪了蘇北半晌,終於壓平了情緒,語調不驚的向蘇北問道:“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蘇北大人究竟是想要做什麽呢?”

蘇北率性的一笑,道:“離兒指什麽呢?”

蘇離道:“如果你不是有心幫助彈越,那麽為什麽要促成彈越和橙衣之間的合作?從前又究竟是為了什麽要陷害燎洛?蘇北,你到底想做什麽?”

蘇北別有深意的笑道:“離兒,難道都沒有發現嗎?不管我做了什麽,事情是在向著於你有利的方向發展的。”

蘇離失笑道:“蘇北大人的意思是,您是在為我謀劃咯。”

蘇北笑道:“當然不是,我從來都不為別人,而隻為自己謀劃。我現在隻是在就客觀情況向太子你邀功而已。”

蘇離道:“您隻為自己而謀劃?可楚離愚鈍,卻完全看不出蘇北大人的謀劃究竟有何用處。”

蘇北笑道:“怎會沒有用處?彈越公子不是已經失了兵權,對太子暫無影響了嗎?難道這還叫沒有用處嗎?”

蘇離啼笑皆非的道:“那若是彈越此次行刺成功,抑或是他將行刺一事成功的陷害到我的頭上呢?”

蘇北無所謂的道:“那我自是彈越公子繼位後的第一功臣。”

蘇離忍不住再次瞪向蘇北,無語了好半晌後才猜測道:“你剛剛所說的都不是你的真心話吧。”

蘇北笑道:“那我的真心話是什麽呢?還請太子賜教。”

蘇離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我隻希望你自己會知道。”

蘇北想了想,失笑道:“你認為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蘇離道:“在我看來,你隻是在玩火而已。”

蘇北突然放低了聲音,輕輕緩緩的問道:“那若是我有一天被火燒了,你會不會來救我?”

蘇離愣了一下,卻不回答,隻是悠悠的道:“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蘇北笑著點頭道:“當然,那時你騎了馬來,有些失魂落魄。”

蘇離微笑道:“我見到你時,你坐在河邊支杆釣魚,褲腿挽著,神態悠閑。那時我以為你是山野隱士,還想著若下次還能見麵,定要讓你給我講些山野趣事。後來真的再見你了,才知自己可笑。其實想想,見到虎賁先生帶著大隊人馬來尋你時,我便該知道所謂的山林野趣,活潑自在都不過隻是我自己的一種想象而已。你不過是出現得太巧,以至於讓我正好把這些我的憧憬套在了你的身上而已。”

蘇北偏了偏頭,笑道:“離兒的話,說得似乎有些難懂呢。”

蘇離笑道:“隻是一時突然的感慨,蘇北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究竟是不是隻是一時感慨,蘇離自己知道。她本來隻是學校裏的一個不多話不多事的單純學生,卻突然然的掉到了一個充滿陷害和爭鬥的世界裏。這些,原本就都非她所長,非她所願,不過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勉強適應罷了。見到蘇北時,她本以為蘇北是那種遠離紛爭,自在生活的閑人。比起那王宮中的一切人一切事,剛剛見麵的蘇北卻似乎更加讓她覺得安全和溫暖。蘇北的那種自在的神情和態度會讓她覺得自己所麵對的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一個在時時的小心提防別人又算計別人的鬥權者。然而這卻原來不過也隻是她一時的錯覺罷了。

蘇離不想再繼續說話,蘇北也就隻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微笑的看著蘇離。半晌之後,馬車的顛簸卻突然停了下來。蘇離如夢初醒,臉上一片迷茫。

蘇北笑了一笑,輕聲道:“我不是說要送你一程?現在已經到了。”

蘇離愣了一愣,向蘇北問道:“我有說過要去哪裏嗎?”

蘇北笑道:“你不是要去看橙衣的嗎?好歹你們也算認識一場,這時你去看他,雖不免遭到議論,但倒可更加證明你在行刺一事上的光明坦蕩。”

蘇離愕然的瞪了瞪蘇北,終於還是什麽也沒說的下了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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