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氣氛最是尷尬時,燎洛突然出現在門口處,也沒有看屋裏,隻自顧自的抖著身上的雨珠道:“今天外麵的這雨可真是大,真是要嘛就不下,一下就下場大的來。”

燎洛說完,這才看向了屋內,不過屋內兩人早在他說話時就已經拉開了彼此的距離,隻是各坐在一處瞪著燎洛。而燎洛也像是才注意到橙衣似的,愣了一下,才立直了身體,有些冷冷的笑道:“原來離兒的屋內竟還有人,我剛剛沒有注意,倒還闖進來了。”

蘇離不知為何,看著燎洛冷冷的眼神竟然有種被人捉奸在床的尷尬和心虛,可是想了想卻又覺得莫名其妙,於是便輕咳了一聲,向燎洛介紹道:“燎洛,這是橙衣公子……”

燎洛冷笑著打斷蘇離道:“我知道,離兒你現在的伴讀嘛,早就聽說過了。”

蘇離被噎了一下,有些茫然於燎洛此刻的情緒是所為何來,但麵上卻還是穩穩的道:“燎洛,別站在外麵了,快進來吧,身上是不是有些濕了啊?”

燎洛走了進來,冷眼瞥了橙衣一眼,坐到蘇離的身邊。

蘇離愣了一下,摸了摸燎洛的衣服,見沒有太濕,便放心笑道:“怎麽大雨天卻來了?這麽大的雨,打了傘也不好走吧。”

燎洛斜了蘇離一眼,道:“我又不是走來的。”

蘇離呆了一下,一時也不知該做何回答,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片刻後,橙衣站起身來道:“既然燎洛公子來了,那橙衣就此告辭。”

燎洛微微的抬了頭,輕挑著嘴角道:“如何我一來了,橙衣就要走呢?”

橙衣笑了一下道:“橙衣身為離兒伴讀,每日都可與離兒見麵。不若公子還要冒雨前來如此難得,自然就不打攪你們兩人敘兄弟之誼了。”

橙衣說著,自顧的穿了一旁早前褪下的外衣,走出殿外。

蘇離雖然想說外麵還在下雨,但想想剛剛氣氛尷尬,也就隻得不說什麽,任由橙衣離開。

橙衣走後,蘇離輕聲向燎洛道:“你剛剛怎麽了?是不是查到了些什麽?”

燎洛轉在一邊,側對著蘇離,半晌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後,卻突然開始拍著地板狂笑起來。

蘇離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隻是瞪著眼睛坐在一旁。

燎洛好不容易自顧自的笑夠了以後,卻突然的換了一張非常正經的表情向蘇離責問道:“你剛剛跟那個橙衣在幹什麽?”

蘇離被燎洛的快速轉換弄得莫名其妙,瞪了他一會兒後才說道:“你剛剛在做什麽?”

燎洛一臉無辜的道:“不是我先問你的嗎?”

蘇離皺了眉,覺得有些被耍弄了,卻又沒著沒落的發泄不得,於是便默在一旁不再說話。

燎洛瞄了蘇離一眼,拉拉她的衣袖道:“喂,怎麽不說話了?”

蘇離沒轍的歎了口氣,想了一想,正色道:“你剛剛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橙衣了吧。”

燎洛兩手撐在身後,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道:“是啊。”

蘇離道:“那你覺得……他……”

燎洛睜大眼睛,故作不解卻又微帶笑意的看著蘇離道:“他怎麽?”

蘇離抬頭瞪了燎洛一眼,道:“不要鬧了!”

燎洛笑道:“我沒鬧啊,我隻是不明白你在問什麽嘛。你也不說明白,卻還說我在鬧!”

蘇離輕輕的哼了一聲,卻終於還是道:“我覺得橙衣今天的舉動似乎有些奇怪……”

燎洛繼續笑道:“哦,哪裏?”

蘇離再歎一口氣,無奈的道:“燎洛,你都不知適可而止的嗎?”

燎洛又換了個坐姿,無辜的道:“我這不是不敢亂說嘛。”

蘇離再哼一聲,道:“你今天冒著雨過來,是不是查到橙衣些什麽了?”

燎洛笑嘻嘻的道:“查是查到了一些,不過都無關緊要。今天過來不過是興之所至而已,倒沒料到會看到一場好戲。”

蘇離沒好氣的道:“看得很開心嗎?”

燎洛點頭道:“是呀,太子和太子伴讀……實在驚悚!”

蘇離道:“什麽叫驚悚?”

燎洛狀似回憶和不經意的道:“確實是驚悚啊,那種距離和角度……嗯……雖然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聽說過……但一個是太子……另一個是他國質子……真算得上是好戲一場了。”

蘇離道:“你也覺得橙衣是真有那樣的意思?”

燎洛誇張而不讚同的搖了搖頭道:“那樣的意思是哪樣的意思?離兒,小孩子怎麽可以那麽不純潔呢?”

蘇離無限崩潰,純潔,為啥她會覺得這個詞這麽囧呢?

燎洛看著蘇離的表情,又自己樂了一陣,才勉強正色道:“我無法確定橙衣的意思,畢竟我也隻是才看到了一幕而已。不過貴族之家私養孌童,其實雖然不多,卻也並不是沒有……不過,就像我剛剛所說的,這件事情的驚悚之處卻是在於橙衣的身份。”

蘇離抬眼看著燎洛,確定道:“質子?”

燎洛忍著笑道:“離兒,若你真有那方麵的喜好,其實隻要不太張揚,也沒有什麽關係,但橙衣可是……”

蘇離瞪了燎洛一眼,道:“你說,這件事情,如果橙衣真有此心,那會是有人在背後……”

燎洛道:“這就難說,不過我前兩天去查了那個王守一,據說他就在私下暗養了一些孌童的樣子,所以他接近橙衣是為了什麽,也就不難猜了。”

蘇離不解道:“可那王守一怎麽會有那樣大的膽子?”

燎洛不在意的道:“他需要什麽膽子,橙衣現在不過是質子而已,無權無勢,更不會有人替他出頭。更何況,他跟你又不一樣。你是一國太子,若被他國太子引誘,難保不會做出些什麽有礙我們大楚的事情。但他隻是一介公子,誰會去管他。”

蘇離凝眉想了半晌,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可能性實在是太多太多,他們卻全然沒有絲毫可用的線索。

蘇離道:“我想知道像是你府上或彈越、季甑府上的下人都是從何招來的?”

燎洛道:“那個一般都是由司徒司統一分配下來的,他們都在司徒處簽有名籍,不過我們自己也可以招人,但一般也沒有必要。”

蘇離道:“這些應該都是些仆役下人一類吧,那難道各個公子都沒有私人的護衛之類嗎?”

燎洛聳肩道:“當然有啊,像是彈越的護衛都是他自己從軍中挑選的,季甑也私招了一些劍客一類,不過我就沒有,反正我也用不著那些,也沒人要來害我。”

蘇離想了一想道:“燎洛,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在民間找一些可以信得過的武士來,我怕以後會有必要,畢竟有些事情是必須得要私人去辦的。”

燎洛認真的點了點頭,道:“這點不是問題,隻是找人容易,但要找可以信得過的卻怕不是那麽簡單,所以大概這也需要一些時間。”

蘇離點了點頭,其實她最想要的卻還是能夠找些人可以潛進彈越季甑等人那裏,在必要時可以探聽消息。若能更多的得到情報,她也就不至於像此刻這般事事隻能猜想,卻全然不敢定論。然而這種耳目之事,除了關係到她現在的自保之外,更是關係到她以後的安定,她自然不敢輕易交給燎洛知曉。可她現在的處境又是幾乎除燎洛外,竟再無可以依靠之人。蘇離不由深深歎氣,她其實並不想要像這樣過早過深的卷入到這場王權之爭中來,所以甚至從來都未曾探問過滕姬究竟還暗藏著多大的力量。然而顯然,她已在其位,便不得不謀其政,若然再一味隻守不攻,她就不免要常常捉襟見肘陷於被動。而現在她要保住自己的最好方法就隻是主動出擊,讓彈越等人再無餘力來設計於她。而她現在所最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確認自己在這場戰爭中究竟可以確實的得到多大的助力,所有的人,是敵是友,再不可模糊,必要一一確認才可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