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君深深的吸了口氣,他麵前的楚王歪著身子倚在一張幾上,神色漠然,甚至還帶出了一點不耐煩來。靜君知道,不論是裴仲還是顧家,都是楚王的心中之重,他並沒有指望楚王偏袒於他,他隻是希望楚王至少不要偏心得這樣明顯。然而楚王卻無疑是讓他有些失望,不過他卻仍舊執著的道:“王上,我兒在牢中出事,裴仲大人雖一直力陳在竭力調查此事,但顯然卻調查不力,所以才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出任何的結論。老臣無意指責裴仲大人,但隻希望王上可以允許老臣親自,或另派他人來調查此事。”

楚王調了調坐姿,仍用他那緩慢而顯得懶散的語調說道:“王叔您該更信任裴仲才是的啊。裴仲身為楚國卿士,一向盡心盡力,且頗有政績。隻是這件事情恐怕的確是太過詭異,況且他每天也都有那麽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也不可能把精力都其中在這一件事情上嘛,所以慢了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王叔還是再多加點耐心,等待等待吧。”

靜君直視著楚王道:“王上,老臣雖然可以等待,但卻怕其他人等不了呢。”

楚王懶懶的抬了眼,嘴角掛上慣有的諷刺笑容道:“哦?怎麽除了王叔外,還有人再等待這件事的結果嗎?而且好像是比王叔還要著急,這我倒很好奇是誰了呢。”

靜君正色道:“王上,所有的楚國王室都在等待著您對這件事情的處理。王上應該知道,我們王室與世家之間本來就有些矛盾,隻不過這些年一直隱忍不發。不過如果王上您執意偏袒世家的話,那……”

楚王截斷靜君的話,冷笑道:“那你們要怎樣呢?靜君,你現在是在威脅寡人嗎?”

靜君仍舊直麵著楚王道:“老臣不敢,老臣隻是希望王上能夠給老臣一個公允的決斷而已。”

楚王冷哼了一聲道:“那麽靜君的意思是寡人現在不夠公允咯。”

靜君靜默了一下,張口欲言。卻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什麽便已被楚王打斷道:“行了,這件事情寡人既然交給裴仲大人去辦。就是因為寡人相信裴仲大人可以做到公允處事。寡人信任裴仲大人,也希望靜君你也可以信任裴仲。”

靜君看著楚王,欲言又止,最後也隻得應了一聲,便告退出來。

直到走出楚王的院所,靜君才深深的歎了口氣,本是崩得緊緊地臉上此刻則不由現出了一些愁容。

正欲抬腳繼續行走,離開楚宮的時候,卻抬眼見到遠處柳下站了一個一身單薄地少年,雖是一身華服。飄逸優雅,卻籠著淡淡輕愁,飄散不去。

靜君定睛看了半晌。才終於在那少年轉身向他走來的時候想起眼前此人是誰。

靜君看著來人,麵上冷冷的一笑,即到那人走近,才語氣不善的說道:“燎洛公子今日倒進宮來了。”

燎洛狡猾的一笑,迎著靜君道:“靜君大人不是也來了嘛。”

靜君冷冷一哼,突然想起燎洛見他,按照禮數是本該行禮,他卻未行,隻是這樣輕慢的說著帶有挑釁意味的話,真是無禮。然而自己卻也責他不得。因為哪怕責了也沒有辦法拿他怎樣,不過是顯得自己沒有度量罷了。

想到這裏,靜君心中更是氣悶,又重重的哼了一聲,便欲離開。

然而燎洛卻在與靜君錯身而過的時候。懶懶的說道:“我看靜君還是認了吧。”

靜君皺了眉,旋過了身麵對燎洛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燎洛也麵對著靜君,有些嘲弄地笑道:“靜君還是認了吧。反正早認,晚認,不也都是認嘛。”

兩人本是要錯身過去。此刻麵對著彼此。距離拉得極近,一個怒目而視。一個麵上得意,不由對峙起來。

半晌之後,到底是由靜君先開了口道:“我是絕對不會放過顧子沉的。”

燎洛嗬嗬的笑了兩聲,道:“靜君大人覺得這件事情可以由靜君大人您來做主嗎?”

靜君沉聲道:“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傷兒討個公道。”

燎洛嘲諷道:“討個公道,我看不過是靜君大人用嘴說說而已地吧。”

靜君瞪著燎洛沒有說話。

燎洛繼續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靜君應該知道,子沉乃是顧青瑞的嫡子,而現在顧青瑞已經不再看好顧子息和顧子原,而打算將顧家交給顧子沉了。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靜君大人認為顧青瑞會輕易的把這個兒子交給您嗎?顧青瑞不肯交,裴仲自然不得不偏袒,而裴、顧兩大世家對於父王來說有多麽重要難道靜君大人您竟會不知的嗎?靜君大人,別忘了,這個國家並不缺少王室,事實上,在某種程度上而言,王室不過隻是這個國家的累贅而已。王室不事生產,卻隻享有特權。難道父王會為了沒有什麽用處的王室而去得罪兩大世家的人嗎?想也不會。”

靜君不住的加深著呼吸,好半晌後才咬牙說道:“別忘了,燎洛,你自己也是這個王室地一份子。”

燎洛笑了一笑,攤了攤手,不太有所謂的說道:“我隻是說說事實而已。”

靜君深深的凝視了燎洛半晌後,冷笑道:“我會讓王上知道我們王室是不是真的沒有什麽用處的。燎洛繼續譏諷地笑道:“哦?王室有什麽用處呢?我倒也想知道呢。”

靜君挺直胸膛,傲然道:“王室,有著世家所絕對沒有的力量。”

燎洛挑眉,玩味道:“哦?是嗎?”

靜君沒有再繼續回答燎洛,隻重重的哼了一聲,便錯過燎洛往前走去了。

燎洛在原地站了半晌,本還掛在嘴角的笑意一下子便退了下去,隻留下一副失神的表情。

楚王宮殿門前地內侍見燎洛在那呆呆地站了半晌,不由上前問他要不要進去給楚王通報。

燎洛終於回神的搖了搖頭,轉身又順著原路回了。

隻留下內侍疑惑地撓著頭,奇怪這位久未進宮的公子今日到底是幹什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