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子沉莫名其妙的看了大半夜的星星,蘇離自來軍營生出了想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念頭。然而天也是才剛剛放亮,玄衣就急三火四的將蘇離推了起來。

蘇離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囈語一般的道:“營房起火了嗎?等燒到我們這了你再叫我好不好?”

玄衣挨在蘇離身邊,急急的道:“太子,許將軍突然召開了一個緊急的會議,這會兒可正急著等您去呢?”

蘇離應了一聲,閉上眼,反應了片刻後,猛的睜眼起身道:“出什麽事了?”

玄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來通知的人也隻說請您馬上過去,沒有說出了什麽事情。”

蘇離想了一想,無果,便趕緊披上衣服出了帳篷。

蘇離來到議會的大帳篷時,軍中眾將早已到了。

蘇離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後,眾將施了禮。

許一謀道:“太子,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魏國已經開始攻打趙國了。”

蘇離一愣,不明白的問道:“這消息對我們是好是壞?”

許一謀道:“這消息意味著我們再不能像現在這樣保守攻擊,而必須得要在魏國最多攻下趙國三個城池之前就攻下巨鹿。”

蘇離皺眉道:“據我所知魏國的實力並不如趙。”

許一謀點頭道:“確是如此。可是魏國此次攻趙,乃是出其不備。據我們現在所知,在我軍出兵趙國的同時。趙國一方麵派了使者進入楚城求和,另一方麵卻密通魏國,要魏國地軍隊秘密靠近我軍,打算以這支奇軍來攻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然而趙國沒有想到的是,魏國表麵答應要與他們聯手,實際上卻在軍隊經過趙國屬境的時候直接攻下了該地城池,倒攻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魏軍因為是在城內直接奪城,所以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損失的便占了趙國的一個城池,而他們現在所麵對的城池也並非是防守重鎮。趙國腹背受敵。肯定支援不上,到時候雖然魏國實力並不如趙,卻也因為天時地利的配合而很有可能在趙國撿個便宜。可是我們卻要麵對巨鹿,如果一直久攻不下。就等於是在幫忙魏國牽製趙國,為魏國作嫁。如果這樣的話,那就算我們有一天攻下巨鹿,我們也算敗了。”

蘇離皺眉道:“所以……我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隻有盡快地攻下巨鹿了?”

許一謀點頭道:“對。越快越好。”

蘇離道:“怎麽攻?”

許一謀沉聲道:“硬攻,隻能硬攻。”

蘇離掃視了一圈眾將,最後看回到許一謀的身上道:“如果硬攻,結局會如何?”

許一謀沉默了片刻。才道:“雖勝猶敗。”

蘇離輕輕的哼了一聲,道:“那與不攻的結局又有何不同?”

眾將沉默。

其實眾人心裏清楚,最好地辦法仍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理會魏國的行動。但同時大家也都知道。雖然對於眾士兵來說。如果能夠仍按原本的計劃攻下巨鹿,雖仍不免有所傷亡。但最起碼也可以將傷亡減至最低,可一旦硬攻,傷亡便再無可計算。可是如果在這樣地情況下,不去硬攻,那輸的就將是楚國以及楚王的麵子,屆時楚王震怒,承受不起的卻是這些高層地將領。所以硬攻,說穿了倒不過是拿士兵們的性命去換這些高級將領們而已。可是就算許一謀不攻,楚王照樣也可以派別人來攻,其實不會有任何差別。

的站起身來,神色堅定地道:“攻可以,立刻攻也可能硬攻。你們自己可以慢慢去想如何攻,想不出來就繼續想,想到想出來為止。我知道身為監軍,我其實沒有權力去禁止你們做什麽,但我不同意硬攻,這是我地立場,是我身為楚太子地立場,這個立場你們不能不顧。也許你們打了很多年的仗,很多時候隻要依照經驗就知道一場仗該如何去打。我沒有打過仗,沒有上過戰場,甚至於連一本兵書都沒有好好地讀過。但是我知道沒有哪場戰役會隻有一種打法,我不要求你們想出最完美的打法來,我隻要求你們盡可能去想出一個可以將傷亡減少到最低而戰果最大的打法。我不覺得我是在奢求你們,因為你們都是我大楚最好的將領,你們的手裏掌握著我大楚幾十萬士兵的性命,你們理該為此殫精竭慮,我相信,你們也有能力去保證每一個可以被避免的犧牲都能夠被避免,這正是你們站在這裏的理由。”

蘇離說完,許一謀突然下跪道:“太子放心,屬下等定不負太子期望。”

眾將皆跪。

蘇離點點頭,走出議會的營帳。

一直等在帳外的玄衣趕緊迎了過來,道:“太子,出什麽事了啊?”

蘇離搖了搖頭,雖然剛剛口中說得慷慨激昂,但事實上她根本就並不確定是否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蘇離下意識的慢慢往前走去,玄衣見問不出什麽,隻得亦步亦趨的跟著。

蘇離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火頭班的營帳前麵,自嘲的笑了一笑,蘇離邁步進去。

然而進到裏麵,蘇離卻驚訝的看見子沉已被壓在一條長木型架上,旁邊正站了兩人拿著軍棍要打子沉。

蘇離趕緊製止了一聲,走上前去。

眾人見到蘇離,趕忙的施了禮,其中一個像是官階最高的人來到蘇離近前道:“太子。”

蘇離沉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人回道:“顧子沉昨夜違反軍規,擅自在夜間出營,我們正要按照軍規處置。”

蘇離頓時微微的失了底氣的道:“他昨夜是去找我了。”

那人為難的低聲道:“這個……草草托人跟我說過了,可是顧子沉是被人給告了,這樣的話不辦不行……將軍一向治軍嚴格……還請太子恕罪……”

蘇離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遠處低頭不語的小根,哼了一聲,故意大聲道:“顧子沉違反軍規,確該處置。不過此刻軍中另有急務,暫將顧子沉的處罰押後,以後再罰吧。”

不顧那人為難的表情,蘇離上前揮開執仗的士兵,又對眾人大聲道:“你們各去行事吧,不要聚在這裏。”

子沉起身拉住蘇離的手腕,聲音悶悶的道:“離兒,讓他們打完吧,這十杖軍棍,是我該領的。”

蘇離看著子沉,認真道:“我不會阻止他們按軍法來打你,但卻不是現在。”

子沉一愣,抬頭看向蘇離。

蘇離道:“我臨來時,戚大將軍托人傳話給我,要我旦有事情盡可托付於你。我現在在你麵前,不是身為朋友,而是身為楚國的太子。身為楚國太子,我願不顧軍法,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也要知道你能不能承擔得起我和戚大將軍對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