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那年輕人終究是耐不住性子說道,“葉前輩好本事,
雖然藏身於窮村僻壤,卻對山賊之事一清二楚。
我也不瞞您,我們偏師遠剿,不論是軍力和軍備都不甚充足。
想要獨自吃下這支山賊確實十分困難。
這也是,我等今日出現在您麵前,甚至不惜拿出五百貫來的原因。”
葉渡微微頷首,身為軍中兒郎,他其實更喜歡眼前這位直爽的中郎將,而非是他身旁的顯擺所謂智慧的王道長。
當下回應道,“我想我的本事你應該清楚,亦或是有人幫你分析得很清楚,我想問問你,你都這般困難,我為何要與你合作,而不是選擇本土作戰,實力更加雄厚的折衝府呢?”
年輕人麵對葉渡的疑問,並沒有絲毫的猶豫。
而是一臉昂然的說道,“折衝都尉府也配與您這樣的英雄合作嗎?一群連戰場都沒有機會上的老弱病殘,一群為了升官發財不惜卑劣手段的蠅營狗苟之輩罷了。
我們無當飛軍在戰場上作戰,可以以一當十,可以悍不畏死,可以隨時為聖人,為天下蒼生赴死。
他們拿什麽跟您合作?”
拿那些肮髒的錢財麽?”
一邊兒的王道長不同的身手去拉年輕中郎將的袖子,但奈何中郎將說此話時,氣勢如虹根本控製不住,他連忙看向一邊兒的崔玉。
今日去而複返,本來就存了將崔玉拉入無當飛軍,讓其心甘情願為無當軍做事的心思。
有了他的部下,葉渡的賞金隊,在加上無當飛軍,勢必能剿滅涼山賊。
而且,剛才他一直觀摩崔玉與這位葉村正之間的互動。
他心裏很清楚,隻要說服了崔玉,這位葉村正自然而然的也就入甕了。
可他沒想到,自家中郎將這般不通人間情理,竟然當著人家的麵羞辱人家。
果不其然,崔玉聞言,當下便勃然大怒。
合著剛才跟我說的什麽合作都是假的?
在你心中,我就是個酒囊飯袋?
就在崔玉馬上要炸的緊要關頭,葉渡咳了咳,竟然讓崔玉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反而一臉緊張地看著葉渡。
這讓年輕中郎將和王道長不由得又高看了葉渡一眼。
隻是咳嗽一聲便能讓崔家子緊張成這個樣子,可見這位葉村正是個有本事的。
葉渡一臉嚴肅道,“這位大人,不許你這樣說我的合作夥伴,因為.......”
說著看向身邊兒的崔玉。
崔玉見葉渡看向自己,見他神情肅然,立刻擺正身形,做出一副威武的模樣。
心中暗道,“你們就是一群瞎子,還得是葉前輩,慧眼識珠。”
卻聽葉渡繼續誠懇說道,“.....我真的很缺錢,而我的合作夥伴,雖然一無是處,但是他們真的很有錢。”
聞言,崔玉差點沒昏死過去。
別看中郎將嘲諷他,他恨不得當場手刃了對方。
可被葉渡說垃圾,卻一點反抗的欲望都沒有。
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在葉前輩心裏我雖然一無是處,但是我起碼是有錢人的代表?起碼我可以被利用啊?
可對麵家夥,除了能現在拿出五百貫來,他還有什麽?
見崔玉一臉得意之色,年輕中郎將一臉憤慨道,“葉前輩,與我們合作,雖然未必有多少真金白銀,但是您卻可以得到我們無當飛軍的善意。
我想你明白,無當飛軍的善意是什麽意思,又有多珍貴吧?”
年輕人覺得自己將無當飛軍的名號搬出來,以葉渡在軍中的經驗,他肯定會為之動容。
那可是代表著無上榮譽的無當飛軍,無數軍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無當飛軍的善意,是多麽彌足珍貴的東西。
隻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葉渡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不要你什麽厚報,我真的很缺錢。”
當葉渡麵對無當飛軍的善意不為所動,執著於錢財的時候,不僅是那年輕的中郎將愣住了。
就連自以為智謀無雙的王道長都懵逼了。
兩個人呆愣了半晌之後,一臉頹然之色。
旁邊兒的崔玉忍不住肩膀不斷地抽搐。
葉渡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不過你們若是實在拿不出什麽豐厚的錢財上的好處上,不如我們換個方式來談。”
年輕中郎將探出手來道,“前輩您說。”
葉渡輕聲笑道,“我與這位崔公子頗為投緣,我們之前合作也頗為默契,我觀你們有意招攬崔玉,何不拿適才得到的獨家售賣權與他。
讓他代表你們無當飛軍與我合作,一來可以考驗他一二,看看他是否能當大任,二來我與他相熟,也方便雙方賺錢。”
“隻要錢賺到了,其他事情,都可以順帶著做了。”
其實葉渡的意圖很明顯了,那就是他根本信不過無當飛軍。
你們完成任務,隨時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可他的生意還要繼續做下去。
與其選擇與無當飛軍合作,還不如選擇一個實力雄厚的地方派。
葉渡很清楚,崔玉即便是想要真正加入無當飛軍,調動也是需要龐雜的手續以及大量的時間。
這個時間,足夠自己把草帽賣的一幹二淨了。
隨著葉渡的話音落下,年輕人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臉不可思議道,“葉前輩,我想你可能不太理解無當軍好感的意義!”
當然,他這麽說,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那就是這獨家售賣權,是他拿真金白銀買下來了。
經過王道長的解釋之後,他更加清楚,其中所蘊含的深厚的利益。
葉渡先前沒有阻撓自己高價購買這件事情,證明葉渡是一個非常遵守原則的人。
他不會因為自己是外來戶,跟他的關係並不親近,而不給自己機會。
他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拒絕葉渡的提議,要求繼續按照契約書執行的話,以葉渡的性格,肯定不會從中作梗的。
但這件事情交給崔玉去做。
這件事情的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首先這五百貫是自己出的,可經營卻要交給崔玉。
而崔玉看樣子又以葉渡馬首是瞻。
這件事情,經營一陣之後,很有可能變成。
自己首先掏了五百貫,然後後續還要陸陸續續往裏麵砸錢。
可最後享受果實的確實葉渡和崔玉。
尤其是葉渡,他相當於什麽都沒做,就白白得到了五百貫。
而後續的十萬頂帽子的銷售,他也能分一杯羹。
反倒是自己,則會成為所有人眼中的蠢貨。
他本以為葉渡儀表堂堂,氣度昂然,當時天下少有的英雄漢。
沒想到,竟然是個心狠手黑的厚顏無恥之人。
而就在年輕中郎將麵帶猶豫時,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一方的王道長拉了拉他的袖子,站出身來,淡然道,“可以,我們可以讓出獨家售賣權,交給崔公子。”
“同時,我們現在就寫調令,調動崔公子入無當軍。”
見那中郎將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王道長搖晃著手中的拂塵,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他先前還以為這位葉村正會如何為難無當軍,沒想到隻是割一塊肉罷了。
這筆生意雖然利潤豐厚,但是如果沒有葉渡的鼎力支持,可能也就那麽回事兒。
人家剛才礙於規則,沒有強行阻撓無當軍買下,而是選擇事後索要,而且還願意跟無當軍合作,這足以證明人家的誠意。
若是無當軍再拒絕,還妄圖跟人家合作,就有些太過於愚蠢了。
而且與葉村正這樣的強者合作。
雖然這一次看似吃虧了。
卻贏得了人家的善意。
跟強者合作,還缺乏好處嗎?
想到此處,王道長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自家中郎將確實太狂傲了,甚至於在無當軍中呆久了,也被感染了,其實無當軍的善意,在真正強者的善意麵前,又算什麽呢?
這件事情表麵上看似是葉渡占了便宜,其實是無當飛軍占了天大的便宜才是。”
“不錯,不錯。”葉渡頷首道,“十日之後,我們發兵鳳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