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葉渡召開了緊急會議。
將程日華、張大隗、虎子等人都叫來,大家夥商議了半宿,但是卻一直沒有達成共識。
有的人建議繼續往前莽,不管最後打不打博平郡,總該要知道梁山賊的虛實。
當然,更多的人認為,梁山賊很狡猾,眼前這是明擺著的套路。
目的就是示敵以弱,想辦法吸引葉家軍去博平郡,而那些所謂分批次出去的武裝力量,就潛伏在附近,就等著他們過去,最後來個夾擊之戰。
聽到手下議論紛紛,葉渡也是眉頭緊蹙。
這一次梁山賊的反應確實非常突兀,跟之前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些出去的梁山賊竟然消失了,斥候花費了不小的心思,都搜尋不到蹤跡。
要知道,城中可是有大量葉家軍探子的,他們帶回來非常確信的情報,那就是這些賊人出城之後,並沒有回城。
最後葉渡盯著輿圖看了半天,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派出騎卒繼續搜尋梁山賊,主力則原地駐紮暫時修整。
翌日,天色尚未發亮,葉家軍的騎卒就分成一支支小隊,急匆匆地馳騁出營地,朝著昨夜討論出來幾個可能藏匿軍隊的方向疾馳而去,試圖把附近可能存在的梁山賊主力尋找出來。
與此同時,正在跟楊刺史交手的孫霖,則是得到了駝山大王的調令。
他要求孫霖立刻放棄平原縣,直接進入河北道,直奔清河鎮而去。
“進入河北道,這個時候進河北道?”孫霖感覺自己的腦回路,已經完全跟不上的大王的思路了。
孫霖很清楚,現在他們的處境很被動。
要知道,不論是葉家軍還是楊刺史的手下都不是好相與的,而且人家還打著奉旨剿匪的幌子,即便是地方衙門也不好做什麽。
同時葉渡的主力部隊,已經距離博平郡不到十裏之地。
這個時候,大王就算是不讓自己守住平原縣,也該讓自己率眾馳援博平郡。
但是他沒想到,大王讓他直接進入河北道,並且伺機攻破葉家的防守。
更為扯淡的是,孫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大王的主力部隊在哪兒。
他知道,好幾日之前,大王就已經秘密地撤出了博平郡,然後將手頭的兵馬集中起來。
就沒打過那麽玄學的仗,自己人不知道自己人在哪裏,這仗怎麽打?
大王莫不是不相信自己,不然為何瞞著自己?
這讓孫霖心裏非常不舒服,不過不舒服歸不舒服,但大王既然給自己下了命令,他就必須照辦。
進入河北道就進入河北道,反正現在河北道,尤其是滄州一帶的重要武裝力量都在河南道,現在進入滄州境內,根本遇不到葉家軍和衙門的軍隊,危險性反而非常低。
梁山賊直接將平原縣讓給了孫纖維,並且浩浩****的朝著滄州進軍,這個消息葉渡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又走了一支部隊?還向著滄州進軍?”葉渡對著輿圖喃喃自語道,“咱們的對手,這一次玩得比較邪性啊。”
自己在博平,楊刺史就是奔著博平的糧草去的,結果他不要了,直接向著滄州進軍,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跟楊刺史合並一處,直接拿下博平郡嗎?
不得不說,最近這段時間,葉渡被梁山賊匪夷所思的操作,搞得滿肚子的疑惑。
這些梁山賊的操作,怎麽看都不像是他們這群土包子可以打出來的。
而越是如此,葉渡越是擔心對方在謀劃什麽驚天動地的大動作。
葉渡和程日華都是專業軍人出身,他們稍微一琢磨就都知道,這一次對手的操作絕對不簡單。
不然得多腦子有病,放著平原縣和博平郡不要了,搞出那麽大的動靜。
葉渡對眾人說道,“既然梁山賊玩花火,不按套路出牌,咱們就更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張大隗也點頭說道,“對,咱們必須打破僵局,不然有可能陷入他們的陰謀之中。”
劉向皺眉問道,“那如何打破僵局呢?”
葉渡冷笑道,“這還用說,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咱們放棄一切煩惱,直接做出進攻博平郡的姿態。”
“我還不信了,梁山賊能看著博平郡陷落。”
說完,葉渡看向魏如玉問道,“魏參軍,本官讓你做的事情你可都做了?”
魏如玉擦了擦冷汗頷首道,“啟稟大人,公函已經寫好,其中關於博平郡守勾結梁山賊,幫梁山賊屯兵的罪證已經上報兵部和政事堂,同時也告知了附近的州縣。”
“現在就算是對博平郡動手,別人雖然會質疑,但是隻要我們後續拿得出證據,也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聽葉渡和魏如玉的交談,眾人瞬間意識到,葉渡是真的準備對博平郡動手。
司馬先生更是眸子裏閃過一道精光,別人或許隻知道打郡城是要發財,但是他敏銳地意識到,攻打博平郡,對於葉氏集團絕對是有重大的意義的。
葉渡下定決心,碰一碰博平郡,一方麵自然是為了試探梁山賊在博平郡的虛實情況,看看真正的主力是不是已經走了。
還是說,之前的動作全都是虛晃一槍,主力隊伍還在城內。
亦或是,梁山賊的主力並沒有抽調人手去河北道,正在博平郡附近潛伏,等待著幹自己呢。
這一切,僅僅是靠探子偵查肯定是不行的。
需要一次真刀實槍的戰鬥,才能試探出一二來。
如果僅僅是在外圍晃悠,人家也是可以擺出虛假的隊伍來迷惑自己的。
當然,葉渡更想知道的是,梁山賊到底是想要迷惑、伏擊自己,所以才會搞出那麽多騷操作,甚至還派出了部隊進入河北道。
亦或是說,他們真的準備在這種近況下,不顧一切的進攻自己的老巢。
心裏揣著種種疑慮,葉渡帶著大軍一路奔去博平郡。
甚至為了造成一定的壓迫感,讓敵人恐懼而不得不派出主力部隊,這一次葉渡也沒有搞什麽隱瞞行軍路線,而是花錢雇傭了不少青壯,組織了一支上萬人的部隊隨軍。
說實話,葉渡想要擴編隊伍實在是太容易。
這一路搶了那麽多錢米,自己肯定吃不完,能夠借助商人的力量運輸回去的有限,最後消化不良的怎麽辦?
直接送給老百姓啊。
而且說實話,河南道不愧是號稱天下響馬老祖宗的地界。
這裏麵很多老百姓早就過慣了出賊為匪,入則為民的日子。
葉渡肯花錢,雇傭一大波老百姓幫忙太容易了。
而且這沿途,他們還能幫著順手搶劫幾波,最後葉渡發現,他不僅沒有花錢,反而還大賺了一筆。
最後司馬先生高呼,“咱們在圍著博平郡轉一轉,直接發動老百姓,別說博平郡了,似乎連整個河南道都能輕而易舉地拿下來。”
葉渡卻搖頭拒絕了這項偉大的提議,這個時候,舉旗造反,是要填坑的。
他之所以發動百姓,竭澤而漁式的搜刮,目的是進一步給梁山賊施加壓力。
同時提前準備糧食,等到缺糧的時候,再去尋找可就麻煩。
到了梁山賊的地盤,就要時時刻刻不忘記劫掠,最少也要把最近五日的糧草搶劫到手,儲備的軍糧能夠不吃就不吃。
葉家軍組織了大量的老百姓,如同下山的猛虎一樣,肆無忌憚地一路橫掃。
最後已經不僅僅限於莊子,甚至大搖大擺地圍困博平郡周圍的一些小山頭。
這些小山頭,或多或少都有梁山賊囤積的兵馬。
上萬人的兵馬直接圍困山頭,有木伐木,無木直接燒山。
無人機在山頭一轉,十分精準的就能找到敵人的營地。
然後派出賞金客精準打擊,亦或是直接在水源裏,投入上百斤的瀉藥,讓對方拉肚子到虛脫。
接著大軍直接上山掃**,不抵抗還好,但凡抵抗直接大肆的屠殺。
葉家軍靠著這套操作,硬生生兩千人帶著八千多老百姓,一路橫行無忌,將博平郡周圍的一切反抗勢力掃**一空。
甚至於一些來不及欺負的跟梁山賊有合作的村子、地主直接連財物都來不及收拾,直接逃命而去。
看著道路兩旁,嚇得不行,人家跑,他也跟著跑的老百姓。
葉渡就很鬱悶。
你們這些老百姓跑什麽啊?
我是來剿賊的,又不是來收拾你們的,你們身上連二兩肥肉都沒有,你怕什麽?
張橫更是一個實打實的實踐派,拽著領著兩千多人浩浩****逃命的一個村正的胳膊,皺著眉頭問道,“嗨,老東西,你跑什麽?”
那村正見狀,嚇得跪在地上,哀嚎,“莫殺俺們,俺們跟梁山賊沒有勾結啊。”
張橫惱火道,“沒有勾結,你跑什麽?你看看你們這窮勁兒,要糧食沒糧食,要銀子沒銀子,我們掄刀子砍你們不費勁嗎?”
大家夥確實這麽想的,但是這些老百姓依然被有些人鼓動,無比惶恐地想要逃竄。
生怕跑慢了,被葉渡抓住。
為何,因為這段時間葉家軍的威名,在那些地主、豪強有意無意的醜化下,已經是堪比閻羅王一樣的存在。
而且這一路,葉渡也沒有閑著,沿途少搶劫,你就算是躲在大山上都沒有。
老百姓能不害怕嗎?
而且這些老百姓根本不在乎銀子、糧食,這些他們壓根就沒有。
他們害怕葉家軍跟梁山賊一樣,搶他們的女人,甚至於吃他們的肉。
還別說,搶人家女人,拿人命做軍糧這種事情,在任何時代都是存在的。
最後在葉渡的示意下,張橫眯縫著眼睛說道,“拿起你們的農具,隨我們一起滅賊,一天三頓幹飯,一旦打不過,你們隨時可以自己逃命如何?”
一邊兒的司馬先生幽幽地補充道,“據我所知,你們白馬山一帶的老百姓的糧草都讓梁山賊和朝廷給搜刮幹淨了吧。”
“你們這麽幹淨的逃命,還能活幾天?”
“還不如隨我們家縣令大人剿匪,到時候破了梁山賊控製的博平郡,那裏麵都是你們家生產的糧食,到時候你們搬回去還能活命啊。”
老村長皺眉道,“破了博平郡,真的讓我們拿走糧食?關鍵是這不違法嗎?那可是朝廷的城池。”
一邊兒的劉向嘿嘿一笑,這還是守法的老百姓。
連忙將朝廷頒布的剿匪的旨意遞了過去,老村長立刻將村裏識字的人集中起來,研究了半天,其中有個祖上出過前朝進士的官員,驚駭地發現,聖旨竟然是真的。
然後就開始領著村正給葉渡磕頭,高呼,“葉村正來了,咱們河南道的青田就有了。”
旋即葉渡讓夥夫們開始做飯,讓這群老百姓飽餐一頓。
結果就是葉渡還沒有抵達博平郡城下,手底下大軍已經膨脹到了一萬三千人。
沿途司馬先生,手裏拿著鐵皮卷成的大喇叭一直呼喊,“鄉親們,咱們是朝廷派來的正義之師,是來剿匪的,你們不要怕。”
“眼下你們誰能拉幾個窮親戚過來,幫咱們助戰,到時候破城了就能多分五斤小米。”
說別的用處不大,但是說多分五斤小米,老百姓的積極性可就高了。
葉渡感覺自己搜刮得挺嚴實的,不可能漏下幾個村子,結果在熱情高漲的老百姓的幫襯下,葉渡手下的兵力急劇膨脹,到了一萬六千之數。
伴隨著兵力的膨脹,葉家軍如同秋風掃落葉橫掃了博平郡下麵的大片原野,浩浩****的抵達了博平郡城下。
站在城外的一座小山頭裏,這裏是非常有軍事價值的饅頭山。
如果派一支精銳駐守可以與博平郡形成掎角之勢,而梁山賊也確實這麽做了,在小山上駐紮了約莫一千人。
結果葉渡領著一萬多人,隻是簡簡單單一嚇唬,對方就直接投降了。
葉渡就這麽大搖大擺地上了山,眯著眼睛遠眺近在咫尺的博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