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過程中,葉渡也通過程日華的講解認識到了一些錯誤。
比如說,葉渡之前經曆的都是邊軍的大規模鏖戰,講究的一個大開大合,所以在製定軍製的時候,也比較傾向於邊軍作戰的模式。
這不能說不好,但也有非常明顯的缺點。
最為突出的就是靖安府的軍隊的每個作戰單元的模式過於單一。
換言之,將任何一個作戰單元單獨拎出來,都缺乏單獨作戰的能力。
程日華對葉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若是需要分兵而戰的時候,你就這一支靖安府,你怎麽辦?”
“此外,若是敵軍的規模比較小,出動千八百人就夠了,你要怎麽配置隊伍?”
葉渡一時間語噎,對此程日華提出了他的建議。
他認為可以將下屬的作戰單元進行整合,將長矛手、火銃手、刀盾手、弓箭手打散,使得每一個單獨的作戰單元都具備獨立作戰的能力。
葉渡思索了一番,直接拒絕了。
因為在未來,不論是麵對朝廷的兵馬,草原各部落,乃至於起義軍,都是數目極其龐大的,肯定需要盡全力而為的。
他其實心裏很清楚,在封建軍事時代,即便是到了火器發展的頂峰,也是程日華這麽分配軍隊的。
但是葉渡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為火銃手這種兵種,是需要規模效應的。
簡而言之,就是人越多越好,數量少的話,威力就太小了。
不過程日華所言,小規模作戰的需求確實存在,總不能小規模的作戰,悉數讓賞金客去做。
畢竟賞金客是非常值錢的,他們的存在是戰略性的。
所以綜合考慮之下,葉渡準備搞一個臨時的編製。
平時還是按照原有的製度訓練,等到有需求的時候,直接從軍中抽調人手,組成小規模臨時特戰隊。
畢竟,說實話,如今葉家的兵力本身就不算多。
都集中起來他都嫌少,不太可能在作戰時,故意采取分兵策略。
弄一個臨時的特殊作戰編製,等到有需求的時候,直接拿出來用就可以,完全沒有必要為此專門打破全軍原有的部署。
畢竟按照葉渡的思考,隨著軍事技術的進步,他會逐步提升火器部隊的比例的。
最終目的是徹底淘汰長矛手、弓箭手的,到時候火器部隊占絕大多數,自然也沒有什麽兵種配置上的問題了。
戰兵操典頒布之後,葉家的兵馬的訓練顯得更加正式了。
也許對於程日華還不是非常熟悉的火銃手並不算很顯著,但是對於其他兵種而言,可以用進步神速來形容,尤其是之前軟綿綿的弓箭手,更是一日千裏的進化之中。
葉家的兵馬在緊鑼密鼓的訓練之中,日子也一天天過去,在這期間,張大隗和王猛子二人,多次曾帶領訓練中的軍隊,橫掃試圖進入滄州的起義軍隊伍。
戰果不可謂不顯著,接連俘虜大量的人手,一時間使得滄州成為起義軍的禁區。
但是代價也極其沉重,那就是在極其短的時間內,葉家的人口再度增加了五萬多人,壓力驟然增加。
隨著時間的推移,秋收的日子即將來臨。
換做之前,葉家肯定會暫時停止訓練兵馬,但是這個秋收,葉家卻在秋收尚未正式開始之前,帶上武器,開始了進入河南道之路。
負責留守的滄州刺史並沒埋怨葉渡,在這個危機重重的時候帶領兵馬出征,而是主動承擔更多的事務。
因為楊刺史心裏很清楚,如今滄州的總體人口不斷膨脹,單憑農業和商業已經不足以支撐滄州的運轉,他們需要一入口,這樣才能繼續維持滄州的太平日子。
時間一晃好幾個月過去了,在拜別了楊刺史,以及安撫了一番老丈人李噲之後,葉渡又辭別了老母親和妻子們,再度出征。
與上一次被梁山賊壓著打,一切準備都不充分不同,這一次葉家進行了可謂是整整數月的準備。
而且這幾個月的準備的成果也非常璀璨。
不僅僅使得主力部隊成為完全的脫產軍隊,而且武器水平得到了飛速的提升,戰甲、軍盔、長矛、弓箭都湧上了標準的製式裝備。
同時兩個火銃手作戰大隊也悉數裝備了火銃,並且有了相當數量的存儲。
可以保證武器在損壞之後,可以得到迅速的補充。
這段時間,葉家控製的鐵匠鋪可謂是沒日沒夜的趕製武器,而打造農具和鐵器的活,悉數通過楊刺史外包給了外麵的中間商。
甚至因為缺鐵,葉家幾乎融化了所有廢舊武器,這才避免了因為資源不足,而無法打造充足的武器的局麵。
同時葉渡也給內衛換上了火銃,反正內衛跟尋常兵種沒有多大的區別,而且關鍵時刻,還可以作為尖刀使用。
在出征之前,葉渡給將士們放了假,讓他們歸鄉告別家人。
最後在清河鎮集合。
畢竟這一次是跨境作戰,生死未卜,葉渡覺得離別的場麵可能比較傷感。
因為他早上從宅子裏離開的時候,老婦人和王嘉伊、李依依都非常擔心葉渡的安全,甚至王嘉伊還哭了出來,抱著葉渡說什麽,一旦見事不可為,就抓緊時間逃命之類的話。
李依依若不是擔心軍中有風言風語,肯定是要親自隨軍侍奉葉渡起居的,此外便是老太太不樂意,擔心傷了她的身體。
至於三妹和四妹更不要說了,兩個小妮子都快哭成淚人了。
不過和葉家上下擔心葉渡的安全不同,那些清河鎮的將士們的家人們卻沒有做出任何惜別的哭泣姿態,反而一個個大聲鼓舞著自己的相公或者兒子。
“記得多殺幾個賊子。”
“別在尿褲子了,人家衝鋒,你也跟著衝鋒,隔壁的老劉,都比咱們家多十畝地了。”
“爹啊,兒子我啊,想做富二代啊,你既然有一身的本事,到了戰場上一定好好表現。”
聽著過來送別的鄉黨們的話,葉渡一度比較尷尬。
怎麽都是家人,差別就那麽大呢?
人家的父母、妻兒都在鼓舞家人,上了戰場要拚命。
自己的娘親和媳婦,都告訴自己,打不過趕緊跑。
不過眼下的場景卻著實震撼到了程日華。
他作為世家子,每次征召族兵,那些即便是姓程的百姓,也一個個心不甘情不願,更不要說外姓人了。
可葉家完全不一樣,葉家手底下的百姓,葉姓人本身就不多,大多數是外姓。
可是這些外姓人,竟然不但不擔心自己家兒郎的安全,反而一個個鼓舞他們,仿佛不好好打仗,不立功勞就是很丟人的事情。
這就叫聞戰則喜啊。
得到家中親人鼓舞的葉家將士,在戰鼓聲中浩浩****的踏上了行軍之路。
這一戰,葉家精銳進出。
而且還抽調了五百人的精銳,也就是之前被裁撤下去的士兵充當輔兵。
此戰,除卻留守滄州的兵馬之外,葉家動員的總兵力高達五千五百人。雖然總兵力上與先前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實際戰鬥力卻有很大的變化。
葉家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瞞得過梁山的探子。
畢竟葉家這塊肥肉,可是梁山做夢都要吃下去的。
進入河南道之後,葉家軍發現了很多空無一人的村落,葉渡當下就知道,這些所謂的村落,就是梁山部署的眼下,估計用不了多久,葉家軍進入河南道的消息就會傳得到處都是。
不過這不重要。
這一次葉渡出山,是找了處置使,拿了朝廷剿匪文書的。
打的就是光明正大。
處置使的手段還是相當不俗的,拿錢辦事也很利落,他上書陳詞,說河南道的梁山賊之所以一直如此猖獗,就是因為本地兵馬不堪大用。
建議派遣最近功勳顯赫的靖安府出動,即便是不能**平梁山賊,也能剪除其羽翼,豐盈府庫。
別的都是虛的,朝廷對於豐盈府庫這四個字太感動了。
幾乎在收到了奏疏的當天,就批示下來,允許靖安府跨境剿匪,但是繳獲的物資,要上繳國庫。
於是乎,葉渡的行動,便不再是簡單的報複那麽簡單,他是奉旨打劫。
“傳令,今日提前部署營地,明日一早行軍。”葉渡手裏戴著一塊電子表,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如果再往前走,就是一往無前的大平原,不適合過夜。
安排營地的事情,自然有張大隗和王老五他們去處理,而葉渡則拿著河南道的輿圖研究下來,琢磨著下一步該去哪裏。
而這個時候,在這處村莊數裏之外,四匹駿馬在肆意奔馳。
馬背上的騎卒雖然穿著大乾折衝府的裝束,但實際上則是梁山的細作,他們一路上沒有任何停頓,幾乎直奔平原縣而去。
等到了月色升起的時候,幾乎整個平原縣的梁山賊都知道,葉家軍來了!
翌日清晨,天還沒亮,下山巡視,露營在某處不知名小山丘上的駝山大王便被手下的親信喚醒。
手下驚慌失措的說道,“大王,大事不好。”
“葉家軍打到咱們河南道來了!”
一聽這話,駝山大王明顯是愣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什麽?葉家軍殺過來了?他們竟然敢公然越境進入河南道,就不怕朝廷降罪嗎?”
親信惶恐不安道,“確實是他們,咱也不知道他們得了什麽失心瘋,竟然敢進入河南道。小的得了小心,不敢猶豫,立刻來告訴您。”
親信處於慌亂之中,說話都有些結巴。
駝山大王看了眼這位被自己派到平原駐守的親信,然後說道,“慌什麽慌,先不管他們怎麽敢越境,你給本王說說,他們這一次帶了多少人手,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