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鋪子各有不同。

第一間鋪子比較大,之前是個酒肆,如今收拾幹淨了還能聞到淡淡的酒香,鋪子後院也不小,還有許多酒壇子堆積在那,店主說隨時可以清理,後院有兩間大房,足夠他們生活用的,甚至還能多住些人,要價每月二兩銀子,性價比比較高。

第二間鋪子比第一間稍微小點,位置比較好,在主路上——就是商業街那條路,客流量大,之前是個小客棧,兩層樓,在鎮上是少有的小樓了,裝修也很新,裏麵分成許多小間,都收拾地很幹淨,後院比第一間鋪子更大,有廚房有晾衣繩,可以住七八個人沒問題,要價每月四兩銀子,很貴,但對得起它的客流量。

第三間鋪子最小,位置在主路稍微遠一點的位置,附近住戶多,鋪子少,估摸隻有一百來平,也有上下兩層,之前是個小飯館,一樓往裏拐角有個不大的廚房,二樓擺著幾張桌子,店主人不會把桌子帶走,都算在租金裏了,後院不小,有儲藏室,兩間房,能住三四口人,但是院子髒,地麵也不太平,租金每月二兩銀子,要是一租半年,可以優惠一兩,給十一兩就行。

趙吉祥傾向於第二間,主要看中客流量,但是季仲遠卻堅定地選擇了第三間,一是租金不貴,還能蹭桌子用,再就是這家有廚房,廚房裏有個小烤爐,簡直不要更適合做點心了好嗎!

也不必擔心客流量,這邊雖然走動的人少,但是是居民區,日常用品用的多,附近有隻有幾個小鋪子,隻要商品多又好,完全可以吸引到顧客。

他讓趙吉祥去談了些具體事宜,當天就把鋪子定了下來,花了十一兩銀子,找裏正做了見證,簽了契約書,白紙黑字,明明白白,所有人的心都放在了肚子裏。

既然租好了鋪麵,那就得趕緊張羅起貨物來,季仲遠沒有做生意的經驗,這一張羅才發現開支極其大,自己那點銀子別說是去縣城了,就算在鎮上也隻是剛剛湊合,隻夠暫時維持生意。

除卻給老譚的八兩銀子,還有租鋪子的十一兩,季仲遠隻剩下了十幾兩銀子,這些銀子也不能一次全花掉,總得有備用資金,那麽能用來買東西的就很少了。

虧得老板把桌椅什麽租給了他,不然,但是打造桌椅的錢也夠他喝一壺的。

他讓趙吉祥從附近居民中找了幾個大嬸,把鋪子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又把後院地麵重新整了,每個房間都收拾幹淨,然後跟他們宣傳,這家鋪子什麽都有不說,還有別處沒有的美食,讓他們敬請期待。

趙吉祥還要跑出去做宣傳,鋪子空著一天就是白出一天的花銷,季仲遠一天都不能等,隻給所有人兩天的時間,正月十二就要開業,為正月十五預熱。

時間一下子就緊了起來,季伯山也跑來幫忙,他雖然不能長期在這邊幫著經營,但是準備開業這兩天還是可以來幫忙的,每日早出晚歸就是。

第一日,所有的貨架、櫃台布置完畢,季仲遠訂購了麵粉、雞蛋、糖、雞肉和奶農的牛奶,牛奶緊缺,不一定有,隻能盡量往這邊送。

田小野把後院兩人的小屋布置好,說是布置,其實就是把床鋪了,點上火盆烘烤驅寒,其他的根本來不及做。

為了提高效率,柴火也是訂購的,也不用太貴,村裏人就有願意幹的,給上幾文錢就能堆滿一柴房,這個季節用工的地方太少了,許多家庭沒有進項,又不是農忙期,與其在家閑著,不如出來幹點活掙幾個錢。

發現這一點後,季仲遠幹脆左鄰右舍雇了幾個人來幫一天忙,第二天鋪子裏就多了八個人,幾個男人把老譚弄來的貨物按照季仲遠的吩咐一一擺上貨架,他的貨架很講究,一類商品一個貨架,十分好找,而且很容易讓人順帶著買些東西,比如買鍋鏟的同時看見有個瓢挺不錯,就直接帶走。

後廚幾個大嬸幫著田小野把食材放到架子上,廚房可是清潔重點,一絲一毫的髒東西不能有,所有食材都放在架子上,並且要離地相當一段距離,防止潮濕發黴,更防老鼠。

田小野就用鋪子裏的鍋燉了一鍋豬肉白菜,又蒸了餅子,烤了土豆,把所有的廚具都用了一遍,眾人吃了飯,下午繼續幹活。

田小野則開始和麵,冬日裏發麵慢,得早點準備,才能趕上第二天的開業。

眾人忙到下午才把所有事情處理完,一間幹幹淨淨的雜貨鋪誕生,訂做的匾也到了,直接掛到門口去,開業儀式是做不了的,國喪期間沒人敢幹喜慶的事,所以鋪子隻能默默開張,靠大嗓門宣傳。

送走了來幫忙的人,鋪子裏就剩下季仲遠、田小野和趙吉祥三個,他暫時不打算招人,夥計工資也是一筆費用。

三人分了工,季仲遠是掌櫃的,田小野在後廚忙活並負責三人的飯食,趙吉祥四處拉客,當鋪子裏的夥計。

雖然很難,任務很重,但是三個人看著雜貨鋪子,心裏都是滿滿的對未來的期待。

趙吉祥就睡在二樓,晚上看守鋪子。二樓給他單獨隔出一個房間,有床鋪桌椅,足以生活,其餘地方做成了倉庫,也被收拾得整整齊齊,不容有雜亂。

晚飯吃得很飽,他們要天不亮就起來忙活,怕是沒有時間好好吃早飯的。

三人各自回房早些休息,季仲遠一頭栽倒在**,疲累不已。

田小野也很累,他坐在季仲遠身邊,既忐忑又激動,他們從此以後就單獨搬出來住在這裏了,這裏算是他們倆的小家,一切都由他們做主。

雖然季家人都不錯,樊雨花也是個好婆婆,但是總比不上小兩口自由自在過日子不是?

兩人都累得說不出話來,默默在黑暗裏休息了一會兒,季仲遠才爬起來,去給火盆添柴,房間一個冬天沒人住,這會兒點了兩個火盆還是有些冷。

這個房間比他們家的大多了,季仲遠在火盆的架子上放了一個鐵水壺燒熱水,順便點亮了小油燈。

房間裏現在隻有一張床,他們帶來的衣服還都放在桌子上,看上去就像個臨時歇腳的地方。

但這並不耽誤季仲遠對未來的規劃。

他舉起油燈,對田小野說:“這就是我們的臥房了,等鋪子的生意順了,我們就好好布置一下。”

田小野站起身走到他身邊,看著麵前的牆壁說:“我想在這裏做個大櫃子,能放下衣服和被褥。”

季仲遠比劃道:“做兩個,一高一矮,矮櫃子放外麵,就到這兒……”

“窗戶這裏?”

“對,窗戶根下放一張書桌,我就在這裏寫小話本。”

“那這邊呢?放洗臉盆?”

“可以,還需要有毛巾架子,對了,我們可以在這裏做個隔斷,裏麵放上浴桶。”

“矮櫃子用來幹什麽呢?我覺得有一個高的櫃子就夠了。”

“放零碎的東西,你愛吃的零食之類,我的紙筆墨都可以,櫃子上麵放一個陶罐,裏麵插上花。”

“還能插花?那屋子裏可太好看了!”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他們的眼裏,這個房間已經擺滿了心儀的家具,正正經經是個過日子的房間了。

“我們還可以在院子裏養雞,還得給狗子做個窩。”

“還可以種菜!”

“對!”

說著說著,兩人又走回了**,火盆上的水開了,田小野拿了木盆倒水洗腳,他倆這次出來沒有帶太多東西,有些被褥還分給了趙吉祥,因為趙吉祥的東西實在太破,怕他在這一冬無人住的房子裏生出病來。

因此木盆隻有一個,田小野讓季仲遠先洗,季仲遠卻覺得天太晚了,早點洗了多睡會兒才是王道,便要田小野一起洗了算了。

兩人雙腳相觸,一時間都無話可說。

成親以來,他們雖然一個被窩睡過覺,卻根本沒有什麽肢體接觸,如此的肌膚接觸,還是頭一次。

草草洗完,便要上床睡,這下可不能分床了,隻有一床被褥,兩人湊一個被窩也好依偎取暖。

以前一起睡的時候不覺得什麽,這會兒分被窩這麽多天,突然又睡在了一起,心裏的感覺就有點異樣,兩人躺板板似的並排平躺在**,在別扭中很快入睡,他們太累了,那點別扭根本影響不了什麽。

直到天不亮時,季仲遠被身邊人的動作擾醒,迷迷瞪瞪爬起來,一時搞不清自己是誰,又在何處,往身邊人身上一掛,抱怨道:“怎麽這麽早啊!”

就像他大學時上鋪起得比雞早的學霸天不亮出現在他床邊坐著穿鞋時一樣。

田小野整個人都被這個虎撲撲懵了,他的臉迅速躥紅,整個人被液氮凍住一般自動變成一個冰坨,半截還未穿好的衣服掛在肩膀,季仲遠灼熱的呼吸就噴在僅有的薄薄的裏衣上,火速將他的肩膀灼燒。

季仲遠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從迷蒙中清新過來,猛然驚醒自己正環著田小野的身子,還把下巴窩進了人家的頸窩。

他炸毛雞一般跳起來,趕緊鬆了手,結結巴巴道歉:“對……對不起,我睡懵了……”

田小野輕聲嗯了一聲,匆忙穿好衣服,飛快地說道:“我……我去做糕去……”

說完就跑了,隻剩季仲遠一個人傻乎乎坐在**,愣了許久,他看著自己的手……

心中驚訝於這少年的身子竟能如此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