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開始著手結婚的事情了,同性婚姻法剛剛推出幾年,但由於是建立在婚姻法的基礎上,各項條例都很健全。唯一麻煩的就是慕辭的身份,他沒有合法的身份,沒法去注冊。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顧淮使了點兒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慕辭落實了戶口,恢複戶籍,然後去辦了身份證。黑戶要恢複身份還是有些麻煩的,不過這些都是顧淮去辦的,或者說是顧淮指使白零去辦的,慕辭隻是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一下,要簽字的時候抬抬手。

最後身份證辦下來了,慕辭如獲珍寶,捧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後不太滿意的道:“這張照片把我拍醜了。”

顧淮湊過來看了看,“我覺得還不錯啊,你底子好,怎麽拍都不會醜,身份證都這樣,你以為拍寫真啊。”

慕辭還是心裏不爽快,顧淮從背後抱住他,親了親他的耳朵,“別想那些沒用的了,這張身份證有用就行,你們古代人有什麽講究沒有,挑個良辰吉日,我們去民政局登記。”

顧淮本來隻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慕辭真的去找了一本老黃曆,認認真真的翻看起來,他研究了半個小時,最後嚴肅的告訴顧淮,最近半年,不宜嫁娶。

顧淮差點兒吐血。這種感覺就像長征兩萬裏,什麽艱難險阻妖魔鬼怪都經曆過了,眼看著就要迎接勝利的曙光了,結果被一根樹枝給絆了個跟頭。

顧大家主是絕不對不允許陰溝裏翻船這種事發生的,他一把奪過慕辭手中的黃曆,隨手扔出了窗外,誠懇的告訴他,“現在這些已經不管用了,我們現代人都信星座,我都查過了,咱倆是速配星座,必須得明天結婚,宜早不宜晚!”

慕辭嚇得愣住了,小聲的問:“真的嗎?會不會有點兒快?”

“不快,這是最好的日子。”顧淮低頭親了親慕辭的額頭,溫柔的道,“相信我。”

一旁喝茶的白零啪的一下把茶杯磕在茶幾上,起身就往外走,“得了,我去把民政局給您老搬來!”

……

顧淮做的決定一般不會改變,就像他第一眼見到慕辭的時候,就下定決心要把這人追到手,於是死氣白賴也好,仗勢欺人也罷,到最好好歹是達到目的了。

而顧淮對結婚的執著簡直是慕辭無法想象的,這種事宜早不宜晚,昨天顧淮大力忽悠了慕辭一番,趁著他還暈乎著,今天一大早就帶著身份證拖著他要去民政局。

顧淮本想開車帶他去的,可誰知慕小皇子突發奇想,一定要坐坐地鐵。他之前雖然在外麵晃**了一個多月,但並沒嚐試過去坐地鐵。慕辭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具有固執的好奇心,顧淮拗不過他,隻好帶他去坐地鐵。

大早上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地鐵上人擠人,跟罐頭似的,顧淮一進地鐵站臉色就不太好,他不喜歡帶慕辭去人多的地方,尤其是這種,隨時會被陌生人碰到身體的地方。

上了地鐵顧淮隻好伸手護住慕辭,盡量給他圍出一小塊安生的地方。偏偏慕辭還不老實,在他懷裏動來動去的,好奇的探頭去看一片漆黑的窗外,還有顯示站牌的屏幕。

顧淮氣得在他屁股上擰了一把,低聲恫嚇道:“再動我就親你了!”

慕辭嚇了一跳,生怕顧淮在這麽多人麵前做出什麽不軌之舉,就趕緊不動了,乖乖的靠在顧淮懷裏,悄悄用眼睛打量周圍形形色色的人。

好不容易出了地鐵站,慕辭又瞅見了街對麵的遊戲廳,興致勃勃的說想去玩那個。

顧淮想著今天好歹是領證的日子,於是就很縱容的帶他去了。慕辭在裏邊玩了倆小時才意猶未盡的出來,顧淮打算帶他去民政局了,結果慕辭又非要去吃路邊的那個烤串。

吃就吃吧,最後折騰了一通,民政局就差半小時下班了,慕辭卻還要去旁邊那個超市逛逛。

顧淮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這小東西是在想盡辦法拖延時間呢!顧淮有點兒生氣,故意沉下臉來,凶巴巴的問,“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結婚?”

慕辭嚇得一愣,連忙小聲否認,“沒有,我沒有。”

顧淮看他那一臉的慌張,心裏莫名騰起一股強烈的,想要欺負他的欲望。於是顧淮故作一副冷然的樣子,“你不想結婚我也不逼你,你不用這樣跟我拖拖拉拉的,直說就行。”

“我不是……”慕辭一著急,就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伸手去拽顧淮的衣角。顧淮冷哼一聲,拂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慕辭驚慌失措的跟在他後麵,他又不認識路,陌生人又多,他生怕走丟了,就像小媳婦一樣緊緊的跟在顧淮後麵。他心虛,也不敢伸手拽他了,就小聲的叫他的名字。

叫了一聲顧淮不理,慕辭就接著叫,好幾聲之後顧淮才停住了腳步,慕辭一時不察,直接撞上了對方結實寬闊的後背。

顧淮轉身抱住他,低頭問道:“為什麽不願意結婚?嗯?你不喜歡我嗎?你明明都收下婚戒了。”

“我隻是……”慕辭眼神閃爍,呐呐的道,“結婚是頭等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這樣太倉促了,黃曆上也說……”

“閉嘴吧,再敢提黃曆我就在街上親你了!”

慕辭嚇得趕緊住了嘴。

顧淮見他被自己震住了,為自己當家作主的威嚴得意洋洋了片刻,又道:“至於父母之命,我爸早死了,你爹媽死的更早,幾百年了,還有什麽媒妁之言,那都哪來的封建迷信,現在講究自由戀愛,不搞那些虛的。”

顧淮低頭看了慕辭一會兒,握住他的手,放緩了語氣道,“我知道你可能忐忑,對未來感到不安,但是我並不是最近才突發奇想要結婚的,我想這一天很久了,而你我也一起經曆了很多事情,足以讓我們互相信任,共度餘生,所以,慕辭,相信我吧。”

慕辭愣了半天,最後也輕輕的捏了一下顧淮的手指,輕聲道:“好。”

顧淮笑了,一把摟住慕辭的肩膀,重重的抱了抱,“要不是在街上,我真想現在就把你做了!”

慕辭臉紅了,伸手掐了顧淮一把,“別亂說!”

顧淮哈哈笑了兩聲,揉揉慕辭的頭發,“走,老公帶你領證去。”

他們趕上了最後的十五分鍾,是當天最後一對來注冊結婚的情侶,當然,也是這個月第一對同性情人。

慕辭仔細端詳手裏的紅本本,心裏湧起一陣奇妙的感覺,好像春風吹過柳枝,湖麵**起漣漪,癢癢的,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他結婚了,和他小時候想的不一樣,不是名正言順的,也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他的結婚對象是個男人,但是慕辭很高興,他覺得今天是非常值得紀念的一天。

顧淮一邊摟著他出門一邊貼著他的耳朵說話,“回去的時候可不坐地鐵了啊,太擠了,叫白零來接我們吧。”

慕辭可有可無的點點頭,繼續看手裏的結婚證,眼睛亮亮的。

結婚證上的照片非常清晰,顧淮很上相,拍的非常帥氣,慕辭有點兒不滿意的打量自己的臉,他覺得燈光師把光打得太亮了,使得自己的臉色很蒼白。

顧淮繼續問:“過段時間我們去拍結婚照吧?去南方,不,幹脆去法國怎麽樣?順便度個蜜月,就咱倆人。”

慕辭點了點頭,“都行。”

“那婚禮呢?你喜歡西式的還是中式的,要不幹脆兩個都辦?”

兜兜轉轉這麽長時間,顧淮再次對慕辭說了同樣的話,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情景。上次他問的時候,慕辭還陷在昏睡中,而這次慕辭卻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西式婚禮有蛋糕嗎?”

顧淮笑了笑,“有,那就決定了,兩個都辦,顧家的婚禮當然要辦的轟轟烈烈,到時候會上電視的。辦完婚禮咱們就去法國度假,那邊風土很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慕辭淺淺的笑了一下,輕聲道:“喜歡。”

不知道他說的是喜歡什麽,但是遠方太陽快要落山了,夕陽坨紅如醉,如癡如醉,美麗得如同明日不再來一般。

慕辭眯著眼看向遠方的夕陽,顧淮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不由得感歎了一聲,“真紅,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慕辭點了點頭,“嗯,會是個好天氣。”

陰鬱的雨季與那些糟糕的記憶,終於完全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