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的秘密石室內,繼覓影之後,另一名成功化身的荒族追痕,也從棺木內蘇醒過來。
他們還有著些許不同,例如變成赤紅色的雙眸,以及臉側浮現出的魔紋。
“……為何提前這麽早把我喊醒?”
追痕眉心緊鎖道。
每一個荒族對自己沉眠的時間都是有感知的,除了清音這種特殊的存在,其餘個體對自己幾時沉眠幾時蘇醒都有個大致感覺,如今被墨雲非施手段提前喚醒,甚至用不是自己的身體醒來,這讓追痕有些不爽。
“我知道喚醒對你們來說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但眼下我需要幫手,現在,隻要抓住機會,我們不僅可以將整個昆吾收歸囊中,還能——複活我們的王。”
說到最後,墨雲非的語氣不由帶上幾分熱切。
“我們的王?”
追痕挑眉看了眼一旁袖手不語的覓影,“你難道要複活北海之主?”
見覓影沒搭話,追痕自顧自嗤笑起來,“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是不是癡人說夢,你且拭目以待。”
墨雲非打了兩下響指,追痕覓影身前你們之前的法寶,都各自收好吧。”
“說罷,你要我們做什麽?”
覓影率先拿起了玉佩啞聲。
“幫我看好這裏。”
墨雲非抬手叩了叩身邊一具空棺材,“我有要事在子裏,這處秘密基地就勞駕二位多看顧了。”
黎家的這處秘密石室原本是用來煉製屍傀儡的,自從他將黎家現任當家掌控住之後,這裏就成了他秘密培養化生荒族的場所,然而為止,成功蘇醒的也不過韓卿跟葉子涵手中。
與亂世飄搖的西昆吾不同的是,如今的東昆吾尚且風平浪靜,沒人知道最後的安寧時刻。
“升龍慶快到了。”
跟覓影追痕說完他二人的職責後,墨雲非轉身離開石室,“我得抓緊時間,去送東昆吾人一份大禮。”
就在他一隻腳邁出石室之際,忽然眉心一跳。
下一刻,墨雲非身上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
“怎麽了?”
追痕眯著眼問。
“嗬。”
墨雲非低笑的一綹長發,“有幾隻小老鼠鑽進來了。”
韓卿發現,安承運當真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奇葩。
這家夥上為昆吾被毀於一旦的和平扼腕,下一刻就跟沒事兒人似的,轉頭跟兩人商量要不要趁他還的時候,給安寧遠辦一場正式的拜師禮。
“安家有規矩,小輩若是拜師,要有同族的長輩為其行拜師禮,因為輩分太高,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人找過我來主持這個禮了。”
安承運蹭地自桌邊站起身,“快,那小子在哪間屋呢,帶我去找他。”
“您老先消停會兒成嗎。”
韓卿忍不住扶額,“大家夥都睡了,不如等明天?”
“都睡了啊。”
安寧遠掛上那般十分順暢地將注意力投向別的地方,“你們在子,可又查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
聽他提起正事,韓卿收斂神情,而葉子涵也放下剛喝了一口的茶水。
“到目前聯的訊息,但最近西昆吾荒族肆虐,不止有黃泉魘月蓮跟荒獸,從前少見的高階荒族也接二連三現身,所以我有個推測。”
葉子涵正色道,“那些失蹤的百姓與修士,說不定被用來寄生荒種了。”
托傳承記憶的福,葉子涵對荒種的了解比在荒族,應該知道墨雲非鬧出這一攤子事之前,蘇醒的高階荒族屈指可數,據我說知,大概隻有天哭鳥以及被困在陣中無法陷入沉眠狀態的靳澤。”
“後來,墨雲非潛入靈竹府喚醒畢方。”
提到靈竹府,葉子涵眉眼間浮起一抹凝重,“當混亂,以至於有個細節一直被我忽略,到這會兒才堪堪記起——其實他吞噬了黎源道之後,也就是說,高階荒族的蘇醒是需要祭品的。”
喀啦。
葉子涵這話剛一說完,安承運手中茶杯忽然毫無征兆裂做兩半,而片刻怔忡。
“祭品?”
須臾,安承運口中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你是說,他們綁走做祭品喚醒高階荒族?”
“這是我的一個推測。”
葉子涵道,“但我覺的,不會與真相相去太遠。”
安承運臉色立時白了幾分,他垂眸沉思片刻,忽而一拍桌子,“壞了。”
圍在黎家外麵的旭明宗弟子分作三組,每組由一個長老帶領,分三個方向潛入黎家周圍。
跟預想中的情形不太一樣,黎家看起來防衛鬆懈,處處都是漏洞。
“秦長老,太上長老給的消息不會錯了吧。”
一個元嬰後期的內門執事湊到秦無觴身邊傳音道得跟隻鵪鶉似的,光看這側門,半天連個守衛都沒來,我用測陣盤試過長老多半是聽到了假消息。”
秦無觴盯著那處側門,半晌抬手運起劍訣,那內門執事見狀慌忙要攔,卻已攔之不及,一道黎家祖宅側門上。
隻聽得吱扭一聲縫,若是不留意,就跟被風吹開了似的。
“秦長老你也太莽撞了!”
那內門執事險些急出一頭汗。
秦無觴心底哼了一聲是不莽撞,可什麽時候才能探出消息。
他還去救徒弟呢。
在用劍氣推開側門後,一群人又聚精凝神等了許久,仍不見黎家子弟出來查看。
“走。”
秦無觴朝身上去,其餘旭明宗子弟緊隨其後,他們都沒發現,就在一隻白色蝴蝶。
看著那群人一個個借斂息符隱去身形,那蝴蝶拍翅起飛,悄無聲息地飛離原地,不多會兒就飛入距離黎家祖宅不遠的峽穀中——墨雲非與剛剛蘇醒不久的覓影追痕,此峽穀入口處。
“大人。”
白明冉化出人形衝墨雲非稟報,“旭明宗的人已經進入黎宅了。”
“來者是客,再說了,還是故人。”
墨雲非微微一笑,“你們可要好生招待一番。”
“什麽故人不故人的?”
追痕是個急脾氣,從前就不愛聽墨雲非這種故弄玄虛的調調,“有話直說,這些人要活的要死的。”
“怎麽就不是故人了,你二人寄體化生的原身,就是旭明宗執刑堂的精英弟子,雖然旭明宗慣愛多管閑事,不過身脫不了幹係。”
墨雲非笑,“至於活的死的,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活的最好,死的也不要緊,反正我們還。”
在,他不想再折損人手。
“那你的要求可是太低了。”
追痕哼了一聲去。
覓影沒急著,他扭頭看向墨雲非。
墨雲非衝他挑了挑眉,“怎麽,你還有事?”
覓影沉默片刻,對他一點頭,道外小心。”
而追痕離開峽穀。
等到兩人都走。
他曾是荒族棲息地內隨處可見的野花,而花葉之下的影子,北海之主鯨落之日,他汲取對方的血肉化身黃泉魘月蓮,同樣沾染到血肉力量的覓影也從一個沒有實體的影子,一躍成為高階荒族。
覓影大概是這世間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會擔心他的安危的人了。
隻可惜,關心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最是多餘。
墨雲非攤開手,白到毫無血色的手背上悄悄綻放,他的手指在收縮、骨節變得纖細,指尖也瑩潤起來,不止是手,墨雲非整個人的外表都在一炷香功夫,他就徹底化身成一名柔弱纖細的女子!
他打了個響指,身側立刻凝出一麵水鏡,水鏡中映出一個與他此子,那女一幢飾滿各色鮮花的閣樓中,正步履輕盈地獨自起舞。
寒燈軒傳人,天祝·花如蘭。
這個女子,每年升龍慶都會登台獻舞,為東昆吾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就要開始了。”
化為花如蘭的墨雲非凝眸看著揮手散去水鏡,轉身化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