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姬安情臉上的淚已經被風吹幹,淚痕扒在臉上,蒼白的臉蛋有些疼。
撐著身子慢慢地站起,揉著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脖子跌坐在床榻上,眼神空洞而木然。
來時的好心情已然**然無存,默然凝望那一疊精心挑選好的衣裙首飾,忽而悲從中來。
她不知道姬容軒要她做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曾經密謀過什麽。
她不是傻的,姬容軒為何如此忌憚她與姬容朝親近,不允許她站在姬容朝這邊?
不就是為了皇位嗎?
姬容軒想要皇位第一步就是拉下姬容朝的太子之位,將她拉下水無非就是看重她背後先帝留下的勢力。
她不明白原來的姬安情與姬容軒合謀是為了什麽?又有什麽把柄軟肋捏在他手中?
可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背刺姬容朝而幫助姬容軒的。
正在愣神中,門外陸陸續續的腳步聲驚擾了姬安情,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抓住床榻的扶手,瞳孔中閃著驚恐。
“公主這殿門怎麽開了,這冷風灌進去怕是要凍著。”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進,姬安情鬆了一口氣,攏緊身上的衣服,掩蓋住脖子的痕跡,臉上掛著笑意往外走了幾步。
還沒走到外麵,就看到那幾張許久未見的麵孔映入眼簾。
是景枝、青窈、碧靈和凝霜,外麵還站了好些人,都是一直待在她宮中的侍從們。
姬安情的眼眶一瞬間濕潤了,心中的愧疚再一次放大,唯一能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們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受太多苦。
景枝她們也是強忍著淚水,齊齊蹲身鄭重的給姬安情行著禮。
姬安情抹著眼淚一個個拉起,哭腔顯然:“這段時間你們受苦了,是我連累了你們。”
景枝彎起一抹微笑,搖著頭:“公主無須自責,奴婢們也未受苦。”
“多虧了有公主的打點以及太子殿下的吩咐,奴婢們在尚宮局裏的日子可是舒服的。”
碧靈接著嘴打趣道:“可不是嘛,公主您瞧,青窈可都圓潤了一圈呢!”
聞言,姬安情仔細端詳著青窈,別說看樣子還真是吃得挺好。
“青窈這日子是過得滋潤,看來還是長樂宮的夥食不夠好,才沒能將你養胖!”
青窈羞赧地瞪著碧靈,試圖為自己辯駁:“公主,奴婢可是最愛長樂宮的夥食的!這段時間在尚宮局無事可做,嬤嬤們又因為太子殿下的緣由對奴婢們好生招待,這才胖了的!”
姬安情抿著笑意,心中對於姬容朝的舉動升起幾分暖意與感激。
“那還不趕快動起來,我這長樂宮可是空了好些時日了,再不打理可是要生灰了!”
“奴婢這就去好好收拾一下宮殿!”
青窈興致勃勃的離開了主殿。
景枝莞爾:“公主坐著歇會兒,讓碧靈為您好好裝扮一番,奴婢將差事吩咐下去,咱們長樂宮可不能冷冷清清的。”
“不急,你們忙你們的,凝霜和我一起去寫福字吧,長樂宮也得喜迎新年不是!”
“是。”
須臾間,整個長樂宮人人都忙碌起來,打掃的、擦洗的、剪紙的、修理花草的、掛紅燈籠的……
費了好些時間後,長樂宮煥然一新,撲麵而來濃鬱的年味。
長樂宮的大門被打開,光亮重新照進金碧輝煌的宮殿中,一切似乎還和原來無兩樣,更甚至添了幾分喜慶。
在碧靈的巧手下,姬安情盛裝打扮,妝麵妍麗盡顯華貴而又姣美。
姬安情走出殿外,關係更親近了幾分的一宮侍從們皆連連稱讚。
姬安情唇角微微上揚,顯然也是滿意今晚的服裝妝容的。
東宮來了人請姬安情到東宮與姬容朝一同出發,這是他們起先就說好的,姬安情點點頭,身後跟著景枝和碧靈。
東宮門前,步輦已經準備好了,姬容朝坐在上麵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向他走近的姬安情。
她美的太過奪目,他挪不開眼。
待姬安情坐上步輦,就聽到身旁的人壓低著聲音:“很美。”
姬安情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嘴角上揚,笑容明媚:“謝謝誇獎。”
轉而看向姬容朝,今晚他算是主角,穿著上也是著重莊重大氣,通身的矜貴盡顯無遺。
“你也不賴!”
隨著步輦地抬起,兩人相視一笑,歡喜流淌在眼中。
宴禮殿,除了明章帝和太後以外,也就隻有姬容朝和姬安情沒有到了。
此次宴會明章帝特別容許五品以上官員攜帶兩名家眷一同參宴。
明話是這麽說,但暗地裏眾人皆知明章帝這是有意為二皇子勘選正妃以及擇選太子側妃。
有意圖的早早打點好,帶上自家的女兒入了宮。
“太子到,長公主到。”
兩人一同的出現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姬安情和姬容朝並肩走進,不輸彼此的容貌相得益彰,一柔一剛,無論誰看都該是般配的一對。
雲姣高坐在席上,眼中含著幾分欣慰幾分擔憂。
似乎心照不宣姬安情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妃,這次席位將姬安情與姬容朝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
雙雙入座後,緊接著太後與明章帝也到了。
照例的客套話後,明章帝將話引向姬容朝。
姬容朝起身,向著下方的人敬了杯酒,百官齊齊恭賀姬容朝生辰之喜。
姬安情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宴席上的人,在看到柳如霜及尚詩月後,她眸光一沉,在她們身上停留了好幾瞬後再挪開。
姬容朝坐下後,低聲與姬安情耳語著什麽,兩人臉上皆掛著笑,看著感情甚好。
尚詩月眼中刺著冰棱般的鋒芒,心中決然。
氣氛正好,明章帝提起話頭:“今日朕看不少愛卿將家眷帶了來,想起來眼下宮中已有成年的皇子,婚配一事是該張羅起來了。”
“太子年歲見長,東宮尚無妾室,膝下無子,是該充盈東宮了。”
“老二難得從邊疆回來,也該相看正妃早日娶妻開府了。”
明章帝話下,席上的女眷與家中人交換著眼色,各有各的打算。
姬安情搭在桌案上的手攥緊,悄悄抬眼探尋著姬容朝的神色。
她……不想讓他納側妃。
姬容朝氣定神閑再度起身:“謝父皇厚愛,兒臣恐怕要辜負父皇的心意了。”
明章帝眼神一暗:“哦?”
姬容朝不卑不亢,絲毫不懼怕明章帝淩厲的眼神:“兒臣與長公主婚期將至,實在不該這時擇選側妃。”
姬安情猛得抬起頭,眼中閃著驚訝的亮光。
“兒臣與長公主情投意合,想來待大婚後子嗣問題也無須擔心。”
姬安情耳根悄然紅著,悶頭不顧姬容朝的胡言亂語。
“堂堂太子,後宅僅太子妃一人也是說不過去的。”
太後睨著明章帝,出聲打斷:“皇帝,太子妃還未進門,哪裏有先納側妃的道理。”
“再者,太子還年輕,子嗣問題何須著急,待大婚兩三年後還未有音訊再充盈也不遲。”
明章帝壓著慍怒,笑言:“太後說得有禮,是朕考慮不周了,那便先相看老二的正妃。”
姬容軒欲要起身回絕,淑妃眼神示意著切勿妄動,如今姬容朝已經駁了他的麵子,若是姬容軒再如此,隻會火上澆油惹怒明章帝。
姬容軒緊盯著斜對麵的姬安情,眼眸淬著冷意,低聲向侍從吩咐著。
明章帝本意並非是為姬容軒選正妃,這般局麵下心中不快隻言全權交給淑妃掌眼就不願多管了。
即使心中已有人選,看明章帝這樣的態度,淑妃和姬容選也是不爽快。
在這樣的氛圍中,終於正式開席,和萬壽節沒兩樣。
姬安情吃多了坐著難受就帶著人溜出去散步了,才逛了小半圈就碰到了一位神色焦急的侍從。
來人見到姬安情,如看到救命稻香般上前求助:“還請長公主幫幫我家小姐!”
姬安情扶起她,熱心腸地問道:“你家小姐是誰,可是出什麽事了?”
“我家小姐是尚太傅之女尚詩月,她在席上不勝酒力,奴婢扶著小姐出來醒酒。”
“哪成想奴婢一時疏忽竟讓小姐跌倒在了地上,弄髒了衣裙。”
“小姐這般定是不能再回席上了,不知長公主可否借小姐一身衣裙應急,待回府清洗幹淨後再還予您。”
驟然聽到尚詩月的名字,姬安情殘留著一些複雜的情緒,她仍舊忘不了那段劇情所寫的“尚詩月與太子情難自禁行了房”。
長歎了口氣,她終究還是不忍:“碧靈,你回長樂宮拿衣服去吧。”
“是。”
“多謝長公主!不知長公主能否帶我家小姐到偏殿更衣?奴婢在皇宮中不識路實在是不敢胡亂走動。”
宴禮殿不同於普通宮殿,正殿空間極大,偏殿需要繞好些路才能準確找到。
姬安情思慮後點了點頭,跟著這位侍從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很是狼狽的尚詩月。
侍從攙扶起尚詩月,她穩著身子向姬安情道謝:“詩月多謝長公主了。”
姬安情笑不達眼底:“無妨。”
帶著兩人往偏殿而去,尚詩月似乎真是醉得厲害,好幾次都倒靠在姬安情的身上。
念著她醉酒,姬安情並不打算與她計較,還好心地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