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問情門專門給其他弟子下榻休憩的小院裏,兩道黑影一閃而過,最終停在中庭石桌前。

彎月銀輝傾撒下來,照亮了兩道黑影的臉。

赫然就是顧白和葉縈縈。

隻是在中庭石桌前呆了十幾秒之後,顧白就又悄悄地領著葉縈縈換了個地方。

距離中庭石桌不遠處的拐歪處,幾道人影狗狗祟祟。

楓子季:“三更半夜!”

陳景山:“孤男寡女!”

蘇樓:“衣衫不整!”

楓子季:“額……倒也沒到那個地步。”

而這一邊,顧白和葉縈縈麵麵相覷,彼此臉上皆是凝重之色。

顧白率先開口:“人生若隻如初見。”

葉縈縈緊隨其後:“但求相看兩不厭。”

顧白被噎了噎,完全沒想到對方的路子竟然這麽野,當即臉上神色更加凝重。

“六宮粉黛無顏色!”

“三軍過後盡開顏!”

“少小離家老大回!”

“安能辨我是雄雌!”

“……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沒關係,意思能對上就行!”

“巴山楚水淒涼地!”

“Responsibility!”

“但使龍城飛將在!”

“Come on baby don't be shy!”

顧白深呼吸了一口氣:“英語學得不錯啊!”

葉縈縈擺了擺手,謙虛一笑:“一般一般,四百二十四分半!”

顧白直接樂嗬了:“喲,差半分及格啊!”

“可別提了,”葉縈縈歎了口氣,“這已經是我最好的成績了。”

英語四級,乃是葉縈縈一生之痛!

顧白默了默,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麵前失意的考級人。於是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來多久了?”

“胎穿。”

顧白“嘶”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葉縈縈:“胎穿才……築基?”

這個“才”字就很靈性,靈性到葉縈縈覺得自己已經銅牆鐵壁、刀槍不入的心口又被狠狠地戳中。

葉縈縈:“顧師兄,你或許不知道房間隔缺損叫房缺,室間隔缺損叫室缺……”

顧白:“學醫的?”

葉縈縈:“嗯。”

顧白:“說人話!”

葉縈縈:“但你肯定知道,我是傻缺。”

顧白:“倒也不必罵自己這麽狠。”

葉縈縈四十五度仰望夜空,嬌俏的小臉上布滿了與這個年紀不符的滄桑:“之前曾有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麵前,但我不珍惜。如果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我肯定會說——”

“放你老母親的屁!老娘是說想要外表看起來像是花瓶美人的那種,但老娘也沒說實質就是花瓶美人啊!”

顧白稍稍思考了一會,抬手拍了拍葉縈縈的肩膀,語氣安慰:“你好歹還有選擇的機會,我這個插班生連個選擇都沒。”

葉縈縈一聽,果然心裏安慰了許多。

她抬頭看了一眼顧白,有些猶豫:“按照小說定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要不咱們——”

“我可以單方麵揍得你淚汪汪。”

顧鐵柱很是冷酷地回答。

葉縈縈噎了噎:“那我們現在——”

“回去睡覺。”

“這可真一個字麵意義上的老鄉見麵會啊。”

顧白抬手拍了拍小姑娘:“如果想要敘舊,我們也可以帶著那一波人一起來。”

葉縈縈疑惑:“那一波人?”

於是顧白掰著葉縈縈的肩膀讓她轉身看向一個方向。

拐彎處,疊羅漢一般的三個屁股清晰可見。

顧白感慨:“傻子的通病,顧頭不顧腚。”

這一瞬間,葉縈縈無比讚同顧白的話。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之前顧白要帶著她轉移陣地了,不過——

“你動了什麽手腳?”

“不過是投放了兩道虛影。我一師弟做來逃避早課的,被我借來玩玩了。”

“那虛影什麽時候會消失?”

顧白沉吟:“等他們什麽時候發現吧!”

葉縈縈:“如果他們發現不了呢?”

顧白語氣肯定:“不可能!那楓子季和陳景山都是金丹修為,這點小把戲還能看不出來?”

於是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心滿意足地回房休息。

獨留下三個傻子對著中庭石桌的方向,在蕭瑟的寒風中淒慘過了一夜。

後來,據當晚起床解手的弟子回憶——

“太可怕了!那三個冤死之人的腦袋懸在空中,目眥欲裂地盯著那空無一人的石桌。表情猙獰,眼眶泛紅……這是受了何等的冤屈啊!”

那簡直是讓這位年輕弟子足以在腦海中銘記一生的噩夢。

於是,當天問情門弟子院所中庭石桌鬧鬼一事就在弟子之中廣為流傳。

而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兩個“罪魁禍首”就收獲了三個神情恍惚的隊友,外加一個“鬧鬼”傳聞。

顧白震驚:“我原本想著你們很快就會發現,故而走的時候也沒提醒。可是蘇樓沒發現也就算了,你們兩個也沒察覺到不對?”

大概是因為顧白不可置信得十分真誠,導致那三人開始深刻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有愧於顧白對他們的期待。

蘇樓:“所以為什麽你們兩個也沒察覺到不對?”

楓子季:“我其實是有疑惑這兩個人的動作為什麽沒啥變化。”

陳景山:“但我以為那是一種新型修煉方式。”

顧白、葉縈縈:“……”這可真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沈寂揚眉:“師兄?”

顧白麵無表情,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秘境快開啟了,我們先去搶個好位置。”

沈寂輕笑,瞥了一眼還在討論為什麽沒發現的三人組,微微俯身:“所以師兄就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三更半夜?”

“孤男寡女?”

“衣衫不整?”

這一個個詞聽得顧白腦門心直突突跳。

他幹脆“啪”地一巴掌拍在沈寂的臉上,推著他離自己稍遠些,語氣嫌棄:“別在這發神經病。”

沈寂也沒惱,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語氣:“師兄的意思是,換一個地方就可以了?”

顧白:“……?”他什麽時候說這話了?

然而沈寂壓根就不給顧白反應的時間。

他直起身子,微翹的眼尾向上掠起稍許的弧度:“那綏之便等著了。”

——

蛋某:快要新年了快要新年了!!先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