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是太初門所管轄下的一個州區。

其實嚴格來說,並非是管轄,而是保護。

近百年來魔修勢力猖狂,尋常百姓為了尋得一方安身立命之所,常會自發在修真門派主要勢力處建城安家。修道者向來以“降妖伏魔,捍衛正道”為己任,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樂見其成的。

而隨著修真界各項規章製度不斷規範完善,這些州區往來貿易變得繁榮,不少修真門派更是在州區裏開設鋪子交易,城內一片繁榮之態。

鬆誠一進城門,往來的百姓紛紛認出。

“鬆小仙長今天又出任務啦?”

“鬆小仙長辛苦了,臉色這麽蒼白,一定是沒有好好休息!快,這是我家老母雞剛產的蛋,還熱乎著呢!”

“鬆小仙長,這是我照著你身形量裁的衣服!”

“鬆小仙長……”

而相比較受歡迎的鬆誠,一臉血汙的顧白則是被人指指點點。

怪修士耳力太好,有些話想不聽到都很難。

就比如——

“這一看就是鬆小仙長抓回來的犯人!瞧他那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對對對,他還挾持著一個孩子呢!瞧那小姑娘臉白得,一定是嚇壞了。這天殺的喲!”

顧白:“???”

賊眉鼠眼?不是好人?挾持小孩?

鬆誠自然也是聽到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顧師兄,心裏瞬間閃過一絲讚同的念頭,不過很快就被壓下了。

鬆誠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這是我顧師兄,因為出了點事還沒來得及清理。”

夭壽了,他居然忘記了讓顧師兄掐個清潔術清潔一下!

鬆誠小臉一白,突然覺得命不久矣。

而這麽一解釋後,眾人紛紛醒悟,說的話畫風驟變——

“我就知道,顧小仙長仙人之姿,哪怕一臉血汙都掩蓋不住!”

“對啊,顧小仙長這一看就是經曆了一場大戰!真乃少年英雄啊!”

顧白:“……”

聽一句勸,修真界偶像濾鏡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等到兩個人從熱情的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顧白和鬆誠手裏已經提了一籃子的雞蛋,一籃子的布料,一隻老母雞和百姓自家種植的蔬果若幹。

“難怪師父師伯們不願意下山。”

鬆誠摸了一把額頭的汗,真心實意:“雖然經曆過很多次了,但是每次都覺得這些百姓好熱情啊。”

受修仙門派的護佑,這些百姓自發想要給下山出任務的小仙長們多給些糧食感激。

不過鬆誠遇到的這種場景,也隻有在明城會出現。

在州區不斷發展完善過程中,有些修真門派增添稅收,更會時不時收一些巨額的“保護費”。而隻有太初門一如既往地護佑州區普通人而不要求任何的回報。

在明城,修士和普通百姓和睦相處的場景處處可見。

“是啊。”

顧白也甚是感歎地點了點頭,然後話鋒一轉:“一臉血汙?”

鬆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不、不是,顧師兄!我原本、原本想要提醒你的來著!”

而對此,顧白隻是回以“嗬、嗬”兩字。

而被顧白牽著的沈寂想著方才看到的場景,眸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他記憶裏的太初門一直是屬於默默無聞的那種。直到他被楚澤一劍殺死的時候,太初門依舊沒有任何起色。

雖然位列十大門派之一,但是向來整體實力並不是很強。而所有人在談到太初門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是“整個門派從掌門到掃地弟子都是吊兒郎當”。

然而就是被整個淩玄界都看不上眼的太初門,竟然是那位的師門——

有著那位在,哪怕太初門實力再不濟,也無人敢對太初門下手。

這也是還沒恢複實力的沈寂會選擇太初門的原因。

他不動聲色地斂下眸底的神色,看著還在走路的顧白師兄弟,皺眉:

“既然是仙人,為何不禦劍上山?”

“你不知道,太初門禁止禦劍上山。”

鬆誠憋了半天,始終還是沒有做到像顧白那樣一口一個“小師弟”地稱呼著沈寂。

“為什麽啊?”

“這個我知道,”提著一籃子雞蛋的顧白撇了撇嘴,“因為掌門師伯說要訓練我們的體力。”

作為整個門派裏實力最弱、體力最差的大師兄,顧白很小的時候都會被掌門和自己的師父要求每天爬山。

然而事實證明,某些人就算從白天爬到晚上,體力還是一點沒有長進。

“那如果禦劍上山了呢?”

小沈寂歪了歪頭,起了幾分興趣。

“那大概就是——”

顧白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邊就“咻”地一下竄過一把飛劍。

然而還沒到山下,那飛劍上的修士就平白遭受晴天雷劈,“啪”地一下掉下飛劍,口吐黑煙,一臉茫然。

“看!”

顧白指著那個修士,一本正經地教育著太初門未來的小師弟,也是太初門未來的扛把子:

“裝逼遭雷劈!”

沈寂:“……”

太初門簡直有病!

“兩位道友請慢步!”

見身邊有人看到了自己的醜態,那修士鬧了個大臉紅,卻不得不湊上來詢問:

“敢問兩位道友可是太初門下弟子?”

鬆誠是個老實人,所以老實地點了點頭:“是的。”

而顧白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被雷劈成殺馬特造型的修士。

謔,這件法衣他認識,價值五千上品靈石!

嘶,這腰間的芥子囊看上去像是斷嶽門新出來的法器,至少得值……三千八上品靈石!

還有這把劍……

顧白的眼神越來越亮,那倒黴玩意如今在他眼裏赫然變成了行走的靈石礦。

感謝原主的記憶,感謝原主有一個有錢並且識貨的二師弟。

“這位道友可是要上山?”

於是顧白搶先在鬆誠開口前笑眯眯。

“是、是的。”

蘇樓咽了咽口水,目光被迫放在了這個一開始就被他努力忽視的青年身上。

而對上顧白的笑容的時候,他身子抖動幅度更加厲害了。

顧白假裝沒看到蘇樓臉上莫名的神色,主動出擊:“我叫顧白,是太初門望淩峰申……申通長老門下大弟子。”

天知道他在說這個名字的時候有多拗口。

蘇白胡亂地聽了個大概,點了點頭,然後就沒有任何反應了。

顧白皺了皺眉,幹脆湊了上去,重新強調一遍:“我是……”

“媽呀,鬼啊!!”

然而顧白的話還沒有說完,麵前的小少年大叫了一聲,聲音淒厲到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