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扶星樂滋滋去找沈寂的時候,顧白也從申通那了解到自己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
那些妖族實力大漲也不過是借著碎玉的力量,沈寂收回了碎玉,他們自當不會是沈寂的對手。
更何況沈寂身上,還不止一塊碎玉。
唯一出了一點意外的就是他。
“……你說說你,讓你平日裏好好修煉半點都不聽。說是過去救人,反倒是讓沈寂給救了回來!”
申通絮絮叨叨地念著,就差戳著顧白腦門來教育他了。
顧白摸了下鼻子,眼神有些心虛。
“那那些碎玉……”
“被澤和小師叔拿去了。”申通歎了口氣,語氣少見地認真了起來:“這次倒是我錯怪小師叔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往日裏不顯山露水的小師叔,閉關一出來就幹了這麽一件大事——
他竟然敢與天道爭那一線生機!
至於錯怪什麽了,申通卻沒有詳說,而是讓顧白自個兒問沈寂去。
顧白點了點頭,又想起被自己留在太川古城的一妖一樹一貓。
“都被你鬆肇大師兄一起帶回來了。”
一說到這,申通才消下去的氣又騰地升了起來:“兩個小娃娃加一隻小貓……你怎麽忍心讓她們獨自留在太川古城的?真要出什麽意外了,我看你怎麽後悔!”
顧白心裏也有愧,沒敢吭聲反駁,隻能低聲下氣地安撫著自家師父暴躁的情緒。
扶星的速度很快。
又或者說,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沈寂速度很快。
扶著門沿的手微微發著顫,泛著蒼白的指尖壓抑得有些**。
沈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屋內那個人,下頜緊繃,眼眶瞬間赤紅。
申通見沈寂過來了,也識趣地退了出去。
隻是在臨走的時候,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對著顧白壓低了聲音:“記得設個禁製結界什麽的。”
申通表示,自己也曾經年輕過。
顧白一怔,被自家師父這一本正經的嚴肅語氣給逗笑。
他忍著笑意,點了點頭:“好。”
申通狐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弟子,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
等申通離開後,顧白的目光這才落到了沈寂的身上。
“師兄……”
沈寂扯動著嘴角,聲音蒼白沙啞得可怕。
顧白沒有理會。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沈寂,目光很快就轉移到那一株素清花上。
屋內一時間寂靜無聲,隻有淡色的素清花在風中微微搖曳著。
良久後,顧白輕笑一聲,嗓音溫和。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素清花倒依舊是這幅模樣。”
沈寂身子一僵。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睜大,沈寂不敢置信地看著顧白,一個大膽的猜測逐漸浮上心頭。
“師兄都……記起來了?”
沈寂喉嚨艱澀,隱藏在寬大袖口裏的指尖微微顫抖。
“如果我沒有記起來,”顧白朝著沈寂揚起一抹異常燦爛的笑容,聲音聽上去依舊是溫溫和和的,“那照你先前做的那些事,也足夠我用洗墨在你身上戳好幾個洞了。”
“師兄……”
沈寂心髒劇烈跳動了起來。
他脊背繃得挺直,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顧白。
“若是師兄心中有氣的話,綏之也甘願領罰。”
他朝著顧白緩緩地走了過去,眼神陡然變得熾熱了起來:“師兄……”
“你去了了無山?”
顧白隻稍稍抬手,麵前就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阻攔著沈寂的靠近。
他微微挑眉,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掌心。
了無山便是顧白藏著沈寂身體的地方,那裏有他的本源之力護著,假天道不會察覺到。
可如今顧白卻清楚地察覺到自己留在了無山的本源之力被收了回來,這也是他為什麽能夠這麽快就醒過來的原因。
沈寂輕“嗯”了聲,頓了頓,這才低聲:“師兄不必如此,那不過是一些沒了用的軀殼……”
“總得有些念想。”
顧白卻是輕笑了下。
纖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懷念。
半晌後,顧白這才輕聲:“……不然我怕我會忘記那是第幾次了。”
我怕我會忘記。
雖然早知道那是注定的結局,可是當親眼看到的時候,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感依舊會讓顧白崩潰。
他記不清自己崩潰了多少次,隻能盡量留下那些存在過的印記。
沈寂安靜地看著麵前的青年。
那一瞬間,似乎有著一股強烈的痛苦硬生生地扼住了沈寂的心髒,那些撕扯般的疼痛讓他的呼吸幾欲一窒。
沈寂想,他何德何能。
良久後,顧白才歎了口氣,抬起頭對著沈寂小小地抱怨:“沈寂,我真的找了你好久啊。”
隻這一句話,幾乎讓沈寂緊繃著的所有情緒瞬間崩潰。
他快步走到青年的麵前。
沒有了阻礙,他能輕輕鬆鬆地俯下身,克製而又瘋狂地抱著眼前的這個人。
沈寂拱起脊背,身子卻在微微發著顫。
他想要狠狠地抱著眼前這個人,可卻又害怕會傷害到他,指骨因為極度的克製而攥得泛白。
他緊緊地埋在顧白的頸窩處,咬緊了牙關強迫著自己不發出一些聲音,隻是沉重壓抑的呼吸聲卻依舊暴露了沈寂此時的心情。
沈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低聲叫著“師兄”。
起先顧白還有興致地應著。
隻是看沈寂依舊這麽叫下去,他腦門心突突直跳,原本拍著這人背安撫的手沒忍住直接一把揪住墨發,語氣忍無可忍:
“夠了啊,我還沒死呢!叫什麽魂呢!”
依舊是這般不解情趣。
可這話一出來,卻讓沈寂本有些慌亂的心得到了瞬間的安定。
他任由著顧白扯著自己的頭發,頭皮有些發疼卻依舊保持著抱著顧白的動作沒有變過,含笑地“嗯”了一聲。
“沈寂。”
反倒是顧白先鬆了手。
原本有些泄恨一般的扯突然變成了某些意味不明的暗示。
他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靈力,突然彎了彎眸子。
沈寂應了一聲,還未反應過來人便已經被顧白壓在身下了。
手腳也在瞬間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