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緊繃著的思緒不知怎麽的就放鬆了下來,困意席卷而來。
顧白費力地掐了一把自己,卻沒想壓根抵擋不住這濃濃的困意。
接著他眼皮一沉,倒了下去。
倒也不知過了多久,等顧白迷迷糊糊地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就像是手腳完全被禁錮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半分。
顧白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周遭是一片荒蕪的黑暗。
他看不到任何的生靈,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整個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不對,或許他現在連“人”都稱不上。
顧白黑沉著臉,開始認真思考顧二牛會不會真的是自己生的孩子了。
畢竟他現在變成了一棵樹,還是一棵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樹。
不過很快,顧白就又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隻是本能驅使著他不斷生長下去。
等到顧白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的場景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本的荒蕪被一片嫩綠所取代,有生靈出現在這片蓬勃生機的土地之上。
根據傳承的記憶,顧白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一棵界樹。
通俗點講,他很牛逼。
比天道還牛逼的那種。
因為整個小世界都是由他創造守護著的。
但顧白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牛逼的自己卻還要處處受到那假天道的限製。畢竟真要嚴格算起來的話,天道還是他的手下。
等到顧白終於能走動的時候,他決定去自己創造的那個小世界看一看。
說不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打死他!快上!打死他,打死這個小畜生!”
“哈哈哈哈,這小畜生連反抗都不會反抗的!”
“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活著,簡直是丟我們魔族的臉!”
顧白最先來到魔界。
他剛到魔界,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響。
等聽清這些話之後,顧白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卻沒有想多管閑事。
畢竟魔界向來都是弱肉強食。他能幫得了一時,但也幫不了一世。
然而當顧白抬腳路過的時候,眼角卻瞥到一雙熟悉的琥珀色眸子。
顧白:“!!!”
操!
他收回前麵那句話,別說一世了,十世他都能護著!
顧白趕走了那群魔族,蹲了下來,語氣有些忐忑:“你……還好嗎?”
他先前隱約瞥到是那雙熟悉的眼睛,但他不確定這是不是沈寂。
麵前的小孩長著魔族特有的犄角。
或許是因為實力很弱的原因,他的犄角很小,隱藏在黑發中近乎看不見。
在這個“犄角越大、實力越強”的魔界,這樣的魔族無疑是被欺淩的對象。
顧白迫切想要看一看這個孩子。
可不管他說什麽,這個小孩隻是抱著膝蓋,緊緊地埋著頭動也不動。他穿著破爛的衣服,**在外的皮膚上是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和淤青,看得顧白一陣心疼。
“你……”
最後無奈,顧白隻能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孩子。
結果手還未曾觸碰到,就被那抬起頭的孩子用手抓住,惡狠狠地咬住虎口的位置。
一陣鑽心刺痛。
可顧白此時僵硬著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麵前這張異常熟悉的臉,也顧不上疼痛。
“沈寂。”
被叫出名字的沈寂抓著顧白的手一頓,但卻沒有鬆開嘴。
顧白也不掙紮,任由著自己的手被沈寂咬著,出了血後才輕聲:“沈寂,我有點疼。”
小沈寂一頓,抬眼匆匆看了一眼顧白,咬著顧白手的力道卻鬆了不少。
顧白彎了彎眸子。
他可以很嫌棄成年後的沈寂,可他對現在的小沈寂卻生不出一點氣來。
“你要不要跟我走?”
顧白站起身來,也沒管正在流血的手,朝著他歪了下頭:“我能照顧好你。”
小小的沈寂抬頭看了一眼顧白的手,微微抿唇後就站了起來。
他沒有理顧白,反而是轉身徑直離開。
顧白也不惱,就那麽跟在沈寂的身後,順便隨手幫小家夥解決一些故意上來挑事的魔族跟魔獸。
沒過多久,這片魔域的魔族都知道了,那個向來是被人隨意欺辱的小魔族身後跟著一個很厲害的魔族。
誰也不知道那個強大的魔族到底是什麽來曆,隻知道那些上來挑事的魔族還沒看清那人是怎麽出手的,就被重傷了。
到後來越傳越玄乎,變成顧白出現在哪,哪裏都是血流成河;他隻消看一眼,那些魔族就會魂飛魄散。
顧白:“……”倒也不必如此誇讚。
有著顧白在,沈寂倒是少了很多欺淩,身上的傷疤少了很多。
不過他依舊很瘦。
因為沈寂拒絕顧白的投喂,這也讓顧白頭疼許久。
“你這脾氣怎麽這麽倔強!”
終於有一天,在沈寂連續好幾日未曾進食後,顧白沒忍住就直接封鎖了沈寂的所有動作,強行喂他吃了點東西。
被困住動作的沈寂隻能睜大一雙貓兒似的眼睛,憤怒地瞪著顧白。臉頰因為被塞了吃的而微微鼓起,看得顧白手癢地戳了戳。
結果得到了後者更為憤怒的目光。
“再瞪就挖了你的眼睛。”
顧白好笑地捏了捏小沈寂的臉,心裏感慨倒是第一次見沈寂對他態度這麽惡劣的。
不過倒也能理解。
畢竟真要說起來,這還是沈寂的第一世。
顧白抽空去了一趟太初門,見到了閉關的澤和。那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先前那假天道正是在他意識混沌的時候趁機而入的。
淩玄界飛升的通道被關閉,這一方小世界完全成為那個假天道用來滋養自己力量的養殖地——
淩玄界的修士不是不能飛升,而是他們的靈力被假天道用來反哺自己的力量。
經過了這麽多年,那假天道的力量已經不能小覷。顧白倒不是不能對其動手,隻是一旦動手,很有可能會直接導致整個淩玄界的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