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帳篷簾子被掀開,顧二牛從外跑了進來,身邊還緊緊跟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小黑。
一樹一貓見顧白醒了之後,便直接撲上了床,像八爪魚似的抱著顧白不肯撒手,一陣鬼哭狼嚎,叫得顧白腦門突突地疼。
“莫兄弟你醒了。”
陳管事是跟在宿牧歌身後進的帳篷。他見到顧白醒來,麵上也是一喜。
顧白抓了抓頭發,有些不明白現在的情況:“你們這是怎麽了?”
“此行多虧了莫兄弟!”
一提到這事,陳管事臉上的神情頓時肅穆了起來。他稍稍後退半步,對著顧白拱手行禮:“若不是莫兄弟心有警覺,商隊怕是要遭遇這狐妖毒手了。”
顧白:“???”他警覺?
也沒等顧白繼續問下去,陳管事就將此事前前後後都大致說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在感謝顧白和沈寂出手除了那不知何時替代了薛小姐的狐妖。
“季公子替商隊尋到了綠洲,莫兄弟又除去了狐妖,兩位真是少年英才!陳某感激不盡。陳某已吩咐人將此事稟告主家,若莫兄弟之後在太川古城有何困難,憑此玉佩到薛家店鋪即可。”
之後,顧白又聽了一堆陳管事對他的讚美之詞,聽得他泛起了少見的心虛。
等陳管事走了之後,顧白又看向了顧二牛和宿牧歌:“我怎麽回來的?”
“抱回來的。”
顧白:“……”他覺得他問了一句廢話。
“那季沉呢?”
“走了。”宿牧歌眼神詭異地看了一眼顧白,語氣極為平淡地指出:“你身上沾染了他的氣息。”
“很濃。”
頓了頓,小姑娘還要補充上這兩個字。
顧白好不容易恢複正常的臉色瞬間又爆紅。
他劇烈地咳嗽了好一陣,這才堪堪掩下了那些尷尬和羞澀。
然而這個向來很遲鈍的小姑娘這次倒是反應在線。
她看著顧白有些泛紅的耳垂,恍然大悟:“沒關係,很正常。到了季節,我經常看到妖獸——唔。”
顧白直接跳下床捂住了宿牧歌的嘴,語氣頗為惱羞成怒:
“閉嘴!”
宿牧歌眨了眨眼睛,這次倒是沒有開口了。
顧白剛鬆下一口氣,結果抬眼就看到顧二牛單純懵懂但求知欲很旺的眼睛。
“爹——”
“你要是問我立馬不認你這兒子。”
顧二牛默默閉嘴,卻趁著顧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撇了撇嘴。
爹爹不說二牛也知道。
反正這麽多年了,爹爹也沒個長進的,不用說也能猜到。
封住了兩個小的的嘴後,顧白莫名鬆了口氣,這才想到宿牧歌先前說的話,微微擰眉:“走了?走去哪裏了?”
“不知道。”
宿牧歌依舊言簡意賅:“送你回來後,就走了。”
顧白想起自己意識模糊之間隱隱聽到的那些什麽“法子”“等我”之類的話,臉色當即黑沉了下來。
難怪先前沈寂那全然一副凶狠的模樣,便是連他罵了都沒停下……
他這時候要不知道沈寂是故意的,那他就白長這個腦子了!
不過現在,顧白還得解決一個困惑。
“牧歌,妖在什麽情況下會沒有妖氣?”
“沒有妖氣?”
宿牧歌下意識否認:“不可能!”
“可先前那隻狐妖身上便沒有妖氣。”
顧白這句話一出來,宿牧歌頓時啞了下來。
不過很快,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神情帶上了少有的凝重。
顧白猜測宿牧歌應當是猜到了什麽,於是他又補充了一句:“那狐妖說,整個太川古城的妖都沒有妖氣。”
世間萬物皆有靈。
有靈便有“氣”。
可那狐妖說,整個太川古城的妖都沒有妖氣。
“你知道了什麽?”
宿牧歌錯開顧白有些鋒銳的目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半晌後,她才低聲開口,隻聲音裏有著壓抑的顫抖:“有一種情況。”
“那些妖自願獻祭自身的妖氣。”
“怎麽會有自願獻——”
顧白覺得不可思議。可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卻陡然想起一件事。
青山秘境失靈之地的那些人,就是自願獻祭了自己的人氣去哺養那塊碎玉!
太川古城裏也有一片碎玉?!!
顧白瞳孔驟縮,心裏一片駭然。
他想到先前沈寂跟他說的,微樓裏有一塊碎玉,而澤和讓沈寂去微樓取那塊碎玉;
沈寂在浮屠塔內成魔後,清風門內的碎玉消失不見;
沈寂先前在太川古城,而太川古城內或許也有一塊碎玉……
一時間,顧白思緒混亂了起來。他努力把這些事情抽絲剝繭,努力想要把所有的事情串和起來,最終發現這一切都逃不開“碎玉”這個東西——
沈寂在搜集那些碎玉!
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顧白不敢想,也不願意想下去。
他穩住錯亂的呼吸,聲音裏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恐懼和慌張:“去太川古城!”
太川古城內的妖依舊沒有恢複妖氣,那片碎玉可能還沒有被取走。
沈寂一定會回到太川古城!
—
在顧白的要求下,商隊三日後抵達了太川古城。
“莫兄弟你別急,我已經讓人多去注意了,若是見到季公子定會立即出手攔下。”
顧白和陳管事說,那先行離開的季沉取走了他身上的一件寶物。
陳管事雖不信,可他見顧白臉色凝重,倒也沒多說什麽,應了會替他尋人的要求。
“多謝陳管事了。”
“莫兄弟當真不和我們一起?”陳管事還有心想要勸說顧白留下。
畢竟這一路上他也瞧見了顧白的能力,若是能有這等修士替主家效力,那主家的實力勢必會更上一層。
然而顧白這次依舊是婉拒了陳管事的邀約。
陳管事雖然惋惜,倒也沒多強留,在城門口與顧白告別後,就領著商隊繼續出發了。
顧白也先尋了一處地方落腳。
他直接租了一個小院落,擺明了是要在太川古城待一段時間。
等到了屋子,他設下幾個結界後就拎起自入城以來就明顯有心事的顧二牛,語氣威脅:“你老實交代還是我嚴刑逼供?”
顧二牛垂頭喪腦,看著顧白咽了咽口水:“就沒有其他選項嗎?”
“沒有。”
顧白回答得直截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