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是這麽說,等到回到那屋子的時候,顧白還是向杜大娘討了一碗煮得濃鬱的魚湯。

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變成貓了,沈寂平日裏那麽一個不重口腹之欲的人也會對杜大娘家的魚產生濃厚興趣。

沈寂知曉自家師兄還在生著昨晚的氣,於是乖乖喝完魚湯之後,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安靜地等著顧白的問話。

顧白的確有很多困惑。

於是他斜睨了沈寂一眼,指尖輕叩著桌麵:“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

“我勸你最好說實話。”

顧白打斷了沈寂的話,朝著他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我最討厭那種自以為是為對方好所以隱瞞一大堆的行為。你想騙我也可以,但你得祈禱這輩子都不會被我知道。”

顧白最討厭狗血劇,尤其是那種拖拖拉拉、藏藏掖掖直到大結局才說出一切真相的狗血劇,每次看到的時候,顧白就恨不得穿進去替男女主角解釋清楚。

沈寂默了默,隨即開口:“是澤和。”

“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讓我——”

沈寂輕抿了抿唇,聲音陡然低沉了下去:“澤和說,微樓裏存著一片碎玉。”

“他讓你過來取碎玉?!”

顧白的語氣完全不敢置信:“可他明明知道,那碎玉對你影響很大!他怎麽能——”

“師兄怎知那碎玉對我影響很大?”

沈寂抬眸看向顧白。

“我——”顧白一時啞然。

“師兄先前說過,你最討厭隱瞞了。”

“我又沒打算瞞著你!”

顧白反駁道。他重重地咳嗽一聲,然後把先前自己入了澤和夢的事情告訴了沈寂。

一陣沉默。

顧白默默在心裏數著數。

果然,沒過多久,沈寂才開口:“師兄日後離那澤和遠些。若是還有這般入夢之事……”

他頓了頓,下意識微微蹙眉,發覺自己也想不出什麽法子後這才換了一種說法:

“算了,日後綏之也不會讓那人有機會靠近師兄的。”

顧白:“……”看吧,他就知道會這樣!

明明重點應該是他看到的那場劫難以及沈寂的真正身份,可這人卻偏偏要關注著讓他和澤和保持距離。

但吐槽歸吐槽,顧白壓了壓不斷上揚的唇角,朝著沈寂微抬下巴:“那你為什麽又會變成貓?”

“我也不知。”

沈寂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醒過來就會變成一隻貓了。他微微擰眉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我破了那碎玉之後就陷入了昏迷,等醒來後便是在那後園的假山邊了。”

“那你還能恢複嗎?”

顧白看向沈寂那沒有收回去的耳朵,忍不住有些手癢地上手捏了捏。

沈寂身子猛地一僵,原本壓抑住的本能又頓時燒了起來。

他克製住眼底的暗沉,隻聲音卻沙啞了幾分:“應當出了這幻境之後就能恢複了。”

“倒是有些不舍了,”顧白捏了捏沈寂的耳尖,小聲嘀咕:“手感怪好的。”

因著顧白喜歡,所以沈寂特地保留了這具身體的一些獸形態。

例如貓耳,例如尾巴。

他對這些掌握控製得得心應手。

就比如現在,那條白色柔軟的尾巴就悄無聲息地纏上麵前那人的腰。雖然隻鬆鬆攏著,卻能在那人退縮的時候及時封鎖住後退的動作。

顧白依舊毫無察覺地捏著沈寂的耳朵,眼神莫名帶上了幾分惋惜。

他現在是捏一次少一次了。

“師兄。”

“做什麽?”

“綏之有些難受。”

顧白現在一聽到沈寂說“難受”就下意識警惕了起來。

他立馬鬆開了捏著沈寂耳朵的手,剛想離這人遠一些,卻沒想到沈寂動作更快地用尾巴纏住他的腰,手更是扣住了顧白的手腕。

被觸碰的那一片肌膚立即發燙了起來。

顧白想不明白了,往日裏沈寂這狗東西身體冰涼到就不像個活人,如今倒時不時跟個火爐子一般了。

“沈寂,”他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我們修士當以修煉為主,耽於享樂隻會影響你的劍心!”

沈寂一雙眸子陡然燒得赤紅,微微上挑的眼尾帶著幾分春意。

他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抿著唇。

扣著顧白手腕的指尖都在微微發著顫。

顧白越瞧著沈寂這狀態越來越不對,當即皺眉反手握住沈寂的手:“你該不會被下了什麽鬼詛咒吧?”

“師兄。”

沈寂任由著顧白握住自己的手腕,隻微微湊前,像隻貓兒一般用臉蹭了蹭顧白的脖頸。

“不是詛咒,隻是本能罷了。”

“本能?”

顧白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他就想起了昨日自己煞風景說的那些台詞,身子一僵:“你真成了一隻貓了?”

“進入幻境的不過是一縷神識,不過我的神識卻不知為何附在這貓兒身上。”

沈寂低低地喘著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泛起了瀲灩的水光。

“這隻貓兒,剛進入成熟期——”

顧白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腕又開始隱隱泛起了酸疼。

“沈寂,”他委婉地勸阻著:“現在還是白天,你先——”

還未等顧白說完,沈寂就隨意地揮了一下。原本就不甚透亮的屋子如今直接被封得透徹,視線陡然昏暗了起來。

顧白:“……”他是這個意思嗎?!

“你自己解決!”

沈寂突然覺得,比起自己,現在的師兄倒更像是一隻炸毛的貓兒。

他彎了彎唇,鼻尖輕蹭了蹭顧白的下巴,溫熱甚至算得上有些燙意的吐息纏繞在他的喉結上,惹得顧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綏之不會。”

“我昨日……不會那就忍著!”

“師兄教綏之,好不好?”

“嗬,”顧白冷笑了一聲,從芥子囊中取出一個東西,語帶威脅:“沒關係,我有一個更好的法子。”

沈寂瞥了一眼顧白手中的匕首,微微起身啄了下顧白的唇,又沒忍住輕舔了舔,白玉般的臉上染上了點點紅意。

他說:“師兄舍不得的。”

顧白:“……”

這他媽哪裏是神識覆在了一隻貓兒身上,這明明是直接狐狸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