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隱約覺得花洛身上的這陣花香很熟悉。可還未等他仔細分辨出來,身旁突然多出一道清冽的鬆香,迅速包裹住他整個人。

顧白眨了下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莫名多出來的一件白袍,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不知何時站在他身邊的沈寂。

“外麵風大了些。”

沈寂臉上的笑意依舊溫潤得體,讓人找不出一絲錯來。

風大?

顧白又抬頭看了一眼枝頭上那些紋絲不動的樹葉,對沈寂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深感佩服。

而顧白麵前的花洛,自沈寂出現後,臉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葉縈縈:“嗬,男人。”

楓子季:“葉師妹你是在嫉妒嗎?”

陳景山:“自信點,你應該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

陳景山,一個永遠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真男人。

沒理會身邊又開始的單方麵毆打,蘇樓摩挲著下巴,望向那三人的目光充滿著學術性的探究。

在葉縈縈的帶領之下,吃瓜小分隊如今藏著的位置極好——

不容易被發現,又能細致觀察到每一個人的表情動作。

就比如方才,蘇樓清晰地看到在沈師弟的外袍披到顧師兄身上的時候,對麵的花師兄臉上的表情頓時難看了起來。

而自從沈師弟過來了之後,原本還在和顧師兄交談的花師兄立即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沈師弟的身上!

蘇樓的目光不斷在沈寂和花洛的臉上不斷來回轉,最終左手握拳,錘了下右手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彼時葉縈縈正好收回了拳頭,結果一扭頭就看到蘇樓這幅恍然大悟的模樣,當即眉心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覺直衝上頭。

“你——”

“縈縈姐,你先前給我看的那些話本子我有靈感了!”

蘇樓扭過頭,一臉興奮。

“話本子?什麽話本子?”

楓子季頂著一張豬頭臉好奇地湊了上來。

“什麽都沒!”

葉縈縈拉過蘇樓,皺眉:“你先前一直沒有靈感?”

作為新時代獨立自主的優秀女性,葉縈縈深知話本在這個娛樂消遣極度缺乏的淩玄界內能引起極大的轟動。當然,自從她偶然得知了蘇樓有一手好畫技之後,更是發現了一個絕佳的商機。

“你最新寫的妖媚小狐狸精和正經小道士那本,”蘇樓也壓低了聲音,苦著一張臉:“我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人帶進去,所以也一直遲遲沒有動筆。”

“我不是讓你直接代入顧小白和沈師弟的嗎?”

蘇樓誠實開口:“顧師兄的那張臉實在稱不上妖媚。”

“那把沈寂代入小狐狸呢?”

“顧師兄更不像是一個正經的人。”

葉縈縈一頓,心中不安更甚:“所以你現在代了誰?”

“花師兄和沈師弟!”

蘇樓回答得異常歡呼雀躍。

葉縈縈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她一把抓住蘇樓,雙目赤紅:“請你立刻斷了這種危險的想法!”

萬一以後被沈寂知道了……

葉縈縈麵色一凜,連吃瓜都不打算繼續了,立馬轉身回去:“你等著,我去把那個本子修改一下!”

蘇樓茫然地看著葉縈縈的背影,忍不住喃喃:“可我覺得花師兄也很不錯啊。”

如果葉縈縈此時還在的話,她肯定會告訴蘇樓:

嗑cp可以邪門,但不能通地獄大門!

顧白百無聊賴地聽著沈寂和花洛你一言我一句。

都是說話說三分留七分的人,你來我往倒跟個打啞謎似的。顧白不愛聽,索性就站在那自顧自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可思緒發散了,鼻翼間屬於沈寂身上那股清冽的鬆香味卻沒有斷下。

顧白下意識擰著眉,有些懊惱先前沒有第一時間就拿下沈寂的白袍。如今他要動手拿下,怕是要吸引了那兩人的注意。

他還想清淨一些。

於是顧白索性任由著那股冷冽清香包裹著自己,但是思緒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寂身上。

沈寂對他的確比別人多了幾分耐心。更甚至,有時候還聽話乖順得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可顧白一直覺得這是沈寂發病,或者說閑得無聊的表現。

柳飛白說,在他身陷危險的時候,沈寂會克製一切過去救他。

可是這就是喜歡嗎?

顧白微微皺眉,心裏卻下意識反駁。

如果換成是他,若他看到沈寂陷入危險,他也會去救沈寂。

那他這樣,便也是喜歡沈寂嗎?

眉心的折痕越來越深,一股無名的煩躁在心頭不斷撞湧。

“喜歡”這個詞一出來,隻讓顧白心中突升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現在倒有些懷念狗係統了。

有係統在,他說不準還能問問沈寂到底出了什麽毛病。

可惜,自從那天劫雷過後,係統像是消失了一般,無論顧白怎麽呼喊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

“……師兄?師兄?”

恍惚間,顧白隱約聽到有人在喊他。

他回過神來:“什麽?”

“師兄可是在想什麽要緊的事情?”

沈寂頓了頓,聲音帶上了小小的抱怨:“我先前喚了師兄好多聲,師兄都未曾理我。”

“啊,抱歉。”

顧白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麵前的花洛已經走了,他有些詫異:“花洛呢?”

沈寂眸色微微一暗。

因著顧白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卻是問花洛去了哪裏。

他不動聲色地按下吃味的心思,眉目間笑意柔和:“花師兄有事去找柳飛白了。”

而顧白聞言,下意識皺眉:“你把這裏的事情告訴他了?”

那語氣算不上太好,甚至稱得上帶著一些隱隱的不滿。

沈寂一頓,神色陡然落寞了下來。他微微抿唇,上翹的眼尾都壓了下來。

“師兄放心,我未曾告訴過花師兄什麽。”

而顧白在自己那話一說出口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

先前他因著想柳飛白的那些話而內心煩躁,都未曾細聽,話就脫口而出,甚至還把怒氣撒到沈寂身上。

他何時是這麽不理智的人了?

“對不起,”顧白輕咳嗽了一聲,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是我誤會你了。”

“師兄不用和綏之道歉的。”

隻這一句話,沈寂眼底又重新盛滿了笑意。

那琥珀色的眸底泛起的愉悅笑意,像是點點星星落入,連眼尾都微微彎了下來。

他朝著顧白伸出了手:“這是師兄成功結丹的賀禮,恭喜師兄。”

白皙的掌心上,赫然躺著一根古樸的木簪。

顧白掃了一眼,卻敏銳地捕捉到沈寂手指上的細小血痕。

他微微一頓,抬頭又對上那人噙著笑意的眸子。

顧白深呼吸。

他想,他現在該冷靜一下了。

——

稍微劇透一點,沈寂如今做的這點完全不配得到小白的愛!!!(來自親媽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