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老奴帶著人去其他地方布施糧食，你們繞路而行。”福伯道。
蕭封塵點了點頭：“隻能是這個辦法了。”
“這些人未必肯都走。”我到底是沒忍住，再次打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外麵的人已經多到看不見鏡頭，密密麻麻地跪了一片，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打滿了補丁，灰撲撲的，有些甚至還有漏洞。
大家的麵容幹瘦，兩頰的肉都向內凹陷。
麻木的起身，伏地，跪拜。
“大善人，您是好人，求求您，救救我們吧！”
“我家裏的兩個孩子都已經餓死了，隻有這個最大的還活著，求求您了，給口吃的吧。”
“給口吃的吧。”
看不見這些人的真實情況，我當然可以理性的走開，不伸出任何的援助之手幫助。
但這一幕真真實實的發生在眼前的時候，這種來自於天災的震撼，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我放下了車簾來，閉了閉眼睛，壓下了滿心複雜的情緒。
其實是能夠理解蕭封塵的，他未必不知道此時選擇離開是最好的方式，但他沒有離開，是出於對自己的自信也好，或者是真的不舍得走開也好，亦或者，總覺得事情不會失控。
總之，他此時的留下，確實能夠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我滿心複雜地看著蕭封塵，這還是第一次在黃色劇情線外看到另外一麵的蕭封塵。
“沒關係。”蕭封塵掃了我一眼，“你在看見這些人苦苦求生之後，你還能夠保證自己做到百分百的冷靜？”
我確實做不到，隻能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福伯安排指揮其他人去距離稍遠的地方給這些流民布施。
“公子，咱們攜帶的糧食沒有那麽多了。”福伯安排下去任務之後，再次隔著車門低聲道，“若是一會兒還是有人不肯離開，您也別客氣，直接不理會就是了。”
蕭封塵：“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福伯辦事一向令人放心，我料想到了第一次布施的時候，他不會把所有的糧食都發下去。
蕭封塵手底下帶來的人一邊敲鑼，一邊大喊：“往這邊來，那邊有糧食，大家別急，都有，每個人都有。”
“老人、孩子和婦女都先領，青壯年的男人往後排一排。”
外麵圍繞著的人跟隨著聲音逐漸遠去。
但還有部分人看見一輛馬車在這裏，伸頭往這個方向探過來，估計是心裏以為這裏還留有糧食。
福伯坐在車外，苦心勸：“我們的糧食都已經給出去了，這裏真的沒什麽吃的了，你們去那邊領吃的吧，晚一點就沒了。”
有些人真的被說動了，蠢蠢欲動著離開。
又走了一批人之後，就隻有三四個人站在空地上。
其中還有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她的雙眼無神，將孩子背在身後，那孩子的手腳軟塌塌的，能夠看得出來，氣息微弱，不過因為餓的，確實是半點哭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這樣帶著孩子，肯定是沒有辦法擠入人群的。
撲通一聲，她直接跪在了馬車前，頭砰砰兩下直接磕在了地上。
“好心人，求求你給我們一點吃的吧，我的孩子真的要死了。”她哭泣著，滿臉的淚水。
我聽著心煩，甚至隱約聽到了嬰兒哭泣的聲音，哪怕我明知道那小嬰兒已經奄奄一息，根本就哭不出來。
福伯這次是真的已經把所有吃的都分發了下去，完全沒有留下一絲。
麵對這樣一個孱弱的母親帶著孩子的哀求，福伯也不知所措，隻能歎氣：“可是姑娘，我們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吃的都給出去了，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好心人，你們都是大好人，求求你們了，就一口吃的也好！我就希望，能讓這個孩子做飽死鬼。”
女人大概是真的沒了繼續求活的心，幾聲響頭下去，額間很快就青紫了一片。
砰砰砰的幾下磕頭聲，像是磕進了我的心裏。
我遲疑了一下，伸進懷裏，捏住了我在路上藏起來的肉餅和桂花糕。
因為在國佛寺的經曆，導致我對吃的東西很敏感，身上總得備著點吃的才安心。
現在聽著外麵的動靜，我緩緩地伸手，打算把自己的最後一點存糧給這位可憐的女人。
就是不知道我們進入了晉中之後，我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蕭封塵一手掀起車簾來，看向窗外的女人，他問：“福伯，我們一點存糧都沒有了？”
“公子，確實是一點都沒有。”福伯哀歎一聲，“若是早知道，我也留點。”
我一咬牙，一跺腳，直接將懷裏的幹糧都掏了出來。
“我這裏……”
“姑娘，別為難他們了，他們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存糧都拿了出來。”一道悅耳的女聲忽然在這個時候出現，“我這裏還有點餘糧，一小袋米，我給你。”
既然有人能慷慨解圍，我立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忙將幹糧塞回了我自己的懷裏。
頓時覺得這聲音格外的悅耳，想必對方也是個大美女。
我一時起了好奇心，也學著蕭封塵往外看，還未看清楚外麵那人的樣貌，餘光便注意到蕭封塵的神態不對，很是僵硬。
若是我當時仔細看，或許就能夠看到蕭封塵眼底的那一絲強行壓抑下去的喜悅。
可是我沒有。
我透過車窗隻看見一個白衣飄飄的女人，她手握著一把劍，臉上掛著一塊白色的布，遮住了她的樣貌，眉眼之間卻帶給我一種違和的熟悉感。
仿佛在哪裏見過似的。
“好漂亮啊。”我小聲地驚歎了一聲。
蕭封塵抿唇不語。
外麵空地上跪著的女人顫抖著從那仙女一般的人手裏接過糧食來，砰砰又是幾個響頭，狠狠地磕在地上：“謝謝！真的太感謝您了。”
“不用，你還是快給孩子吃一點吧。”仙女指著女人後背上的孩子，眼睛裏劉璐除了幾分不忍來。
我趴在**，想到我自己留下來的肉餅，心裏感覺無限的滿足。
這人真的是個大好人啊。
背著孩子的女人忙把孩子給抱在了懷裏，她將仙女遞給她的肉餅一點一點地撕開，塞進了孩子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