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的回答十分平靜，看不出一點端倪。
好像佐亦成沒有來考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在一排隔間對麵的空地上，佐棠和其他不認識的禮部官員站在那，等我們徹底坐定，其中一人開口大聲道：“現在開始宣讀考試規則。”
規則大同小異，比如交卷時間，不準徇私舞弊，若是考場的東西有什麽問題，讓門口的侍衛告知，不能隨意離開隔間等等。
之後便是一群侍衛捧著托盤，盤子裏放著一疊疊的試卷。
試卷分發下來之後，我掃了一眼題目，待考官一聲令下，開始研墨準備筆。
但是一拿起墨錠，我就愣住了。
觸感不對。
這段時間總是跟筆墨紙硯打交道，墨錠摸起來該是什麽感覺，我已經很熟悉了。
偶爾還會和高義海還有屈藝討論一下哪裏出的墨錠和硯台是上品。
這塊墨錠，在我往硯台裏加了水，研墨兩下之後，水中隻有淡淡的墨色暈染開來。
我拿起墨錠看了看底部，竟隻有一點點，小小的磨損。
這不是墨錠，是鉛錠！而且不是不能用，隻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把顏色磨的更深才好在試卷上寫字。
再拿起毛筆的時候，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毛筆在硯台裏轉了一圈，我看到了幾根毛浮了起來。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我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對方能玩的這麽髒，沒辦法對人下手，就從用的東西上麵下手。
我反複翻看了一下試卷，沒有發現這裏麵有貓膩之後，舉手。
侍衛見狀，問了一句怎麽了？
“我的筆墨好像有點問題。”我說：“還有這個蠟燭，似乎點不燃。”
可是侍衛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檢查我的東西，而是看了看門口掛著名字的牌子，似乎在確認什麽。
半天後，他才磨磨蹭蹭走過來，抬手翻看了一下：“沒問題。”
“這叫沒問題？”我試著用掉毛的毛筆在另外一張紙的空白處寫了兩下。
淡淡的墨漬在難以控製的筆鋒下，歪歪扭扭，十分難看。
侍衛多看了兩眼，篤定道：“確實沒問題。”
然後他冷冷說：“這才開考多久，你就弄出這麽多事情來，是不是不想考試？還是你想把試題偷出去？”
他說話的音量並不掩飾，甚至於還有故意吸引其他人注意的意思。
果不其然，周圍的考生都被影響了，紛紛對我投來責怪的目光。
佐棠大步走來：“怎麽了？”
“佐大人，這個考生說他用的東西有問題，但屬下看過了，完全沒問題。”
這侍衛不是文盲就是睜眼說瞎話。
這還能叫沒問題的話，那你寫一下給我看？
我心裏憋著一股子邪火，麵上也隻能維持著基本的禮貌：“佐大人，這墨錠和這毛筆都有些問題。”
我把寫出來的東西給他看，佐棠看了一眼，笑著說：“會場的東西都是統一的，為什麽隻有你這裏有問題，你想過嗎？”
哈？
這說的是什麽屁話？
佐棠轉身麵對著其他隔間：“還有人的工具有問題嗎？”
其他人都搖搖頭，看我的眼神愈發輕蔑，好像剛剛侍衛說的話正是我想做的一樣。
我心裏有點堵得慌。
“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我點點頭：“不好意思，麻煩佐大人了。”
佐棠一愣，估計沒想到我居然沒太大的反應，這麽平靜就接受了。
他眼神一沉，嘴角上揚成一個冷笑：“好好考試。”
焦慮無用，對方擺明是衝著我來的。
就算我現在大吵大鬧，也隻會被當成是無理取鬧趕出去，別說是考試了，能不能待在這個考場裏都是未知數。
既然如此……
對於題目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於是一手捏著毛筆開始拔毛，一邊思考著如何寫內容。
考試時間三天，在工具沒有問題的情況下，時間非常寬裕。
但我自己計算了一下，我大概隻有一天半的時間去寫，還不一定寫得完。
所以要想辦法。
多虧穿書之前，我上學的時候有個奇怪的舉動，就是思考的時候手上一定要拿個什麽東西。
而且時不時還要倒騰一下，不然我靜不下來，腦子也會停止轉動。
其他人抓耳撓腮的時候，我就慢慢的思考，手上拔毛的動作也不停。
把所有的毛都拔下來之後，又一根一根安上去。
接著是墨錠，墨錠不是不能用，隻是要花費一點心思罷了……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的過去，到了晌午，侍衛來分發午飯。
我早就餓了，午飯就是兩個饅頭和一碗稀粥。
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上廁所……我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在侍衛麵前用馬桶，隻吃了一點點，然後繼續奮鬥。
下午，我終於提筆了。
龍飛鳳舞，寫的比誰都快。
一張寫完再寫另外一張，我覺得我的腦子前所未有的夠用。
期間佐棠來過我這裏巡視，但我很雞賊的他一來我就停筆，假裝思考，趴在桌子上把試卷捂的嚴嚴實實。
佐棠看不見，也不能出聲提前看我的卷子，隻能看著我幹瞪眼。
我衝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佐棠一僵，離開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也注意把試卷藏在床底下，為了防止有人趁我熟睡的時候進來翻看，我幹脆打了地鋪。
到了第二天依舊是如此。
而佐棠來我這邊巡視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表情越來越焦慮，看我的眼神格外陰沉。
他大概沒想到在這樣的條件下我也能八風不動的繼續寫我的卷子。
他那好奇的眼神，每次我想起來都想笑。
但是第二天的夥食，到我這裏就屬於根本無法下咽的地步了。
稀粥是餿的，饅頭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動。
這是又要在我這邊搞事了。
但他們可能沒想到，我根本就沒打算吃，隻要了一杯水放在旁邊，渴了餓了就當成紅牛提神醒腦。
這個時候我就很感激原主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了三天不吃不喝根本沒有影響，隻是有點累而已。
到了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