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的動機不置可否,卻大大稱讚了我想讀書這件事。

“如今梁國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秦,不,守約兄肯抱著這樣的心態,發揚這樣的精神,實在是梁國之大幸!”

這些話我實在是聽得很尷尬,趕緊打斷他:“屈藝你別這麽說,萬一我落榜了怎麽辦?”

“啊——”

屈藝止住自己的話頭,摸了摸鼻子。

他好像壓根就沒考慮過我會不會落榜這種事情,自己倒是腦補的很嗨。

“守約兄,在晉中我與你一同為百姓效力,是見識過你的學識和能耐的。”屈藝走來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你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

但他越是這麽說,我越覺得壓力山大。

連笑容都變得有些勉強了:“好了別說了……”

“嗯。至於寧禧公主的事情……”

怎麽他又把話題繞回來了?

我抬起手就想打斷他,他卻道:“石康跟我提過一句,說起火可能是蓄謀已久。”

我瞬間豎起耳朵:“展開說說?”

屈藝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搖搖頭:“我忘了。”

我:……

這事關生死,鬧的滿城風雨的事情你也能忘記?

屈藝難得露出尷尬的表情,看著門外輕咳一聲:“在我心裏,還是科舉比較重要。”

所以石康忙完找他喝酒喘口氣的時候,這家夥滿腦子還是之乎者也。

我不由得黑線:“你能不能約石康出來再問問清楚?”

這就好比一件事沒說完,留了個鉤子,結果突然斷更!

會讓人翻來覆去抓耳撓腮的睡不著好嗎!

屈藝“呃”了一聲,又摸了一下鼻子,最後誠實點頭道:“不行。”

我:“……”

“書院過幾日有考核了,若是成績不能拿到前五,便要做更多的雜事。”屈藝歎了一聲:“我又沒有書童,隻能每個月維持到前五這個成績,不然根本沒有時間念書。”

他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再壓榨他。

“等時機成熟我再聯係石康吧……”

石康是太子近侍,他知道了我的存在,就等於太子知道了我的存在,危險性太高了。

我倆隨意聊了點其他的事情,問清楚了整個書院的情況。

欺負我的那三個人是黃班的前五名,是正經窮苦人家出身的,剛來書院的時候還算收斂。

但是黃班不僅有窮苦孩子,還有家道中落但是沒落的特別悲慘的寒門學子。

稍微有些家底,從小就有丫鬟書童服侍,就算排名靠後,大部分的雜物也能讓書童承擔。

所以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念書。

時間久了,他們自然心裏不平衡,就開始到處欺負人,欺負那種無權無勢的人,有些人不堪騷擾就答應做他們的小弟。

上一批小弟因為各種原因退出了書院,還在黃班的大多知道他們的德行,要麽是油鹽不進,要麽是身邊有書童,所以就盯上了我這個中途插班進來的。

屈藝又開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守約兄你別跟那群人浪費太多時間,你是來念書的。”

我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你,誒,算了。”屈藝搖搖頭:“你在念書的時候有什麽不懂的就來問我,我為你解答一二……也就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我起身告辭,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午飯沒得吃了。

秦桑和采芝也忙完了回來,見我不在一直等著我。

秦桑忙給我倒了一杯茶:“公子,我和采芝回來才知道早上發生的事情,以後我和采芝還是有一個跟著你吧。”

她憂心忡忡,仿佛被欺負的那個人是我。

我噗呲一身笑了出來,伸手去夠茶水:“你跟采芝跟著我又能怎麽樣呢?”

對方都是成年男子,我今兒是發了狠勁兒下了死手,知道這種事情要麽不反抗,要麽就不要命的打服對方,不然永遠沒完沒了。

她跟采芝都是倆半大的姑娘,毛都沒長齊,隻有挨打的份兒,到時候我還要看顧她們,得不償失。

“我、我們……”秦桑“我”了半天,漲紅了臉小聲說:“我們去告訴老師。”

告老師?那更沒用了。

那三人橫行霸道那麽久了,老師能不知道?不過是看在他們的成績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就德行來說,黃班的老師不行。

秦桑知我不說話就是不同意她的做法,急了:“可他們要是三天兩頭的這麽鬧,公子該怎麽參加科舉呀,這不是耽誤事兒嗎?”

我道:“還行,耽誤不了多少。”

為首那人且有的休息呢,我今兒那狠勁兒其他二人也看在眼裏,他們人沒齊之前,估計不太敢再找我麻煩了。

況且中間還有個屈藝,屈藝既然是黃班的班長,其他人肯定要賣他點麵子,他們也不會過分為難我。

我讓秦桑把心揣回肚子裏去,該幹嘛還是幹嘛。

采芝這方麵比她想得開多了,嚼著幹巴巴的饅頭,含糊不清道:“秦桑姐……哥哥放寬心,咱們公子是什麽人?這白馬書院這麽難進,公子都能進來,還有什麽能難得到她!”

這話把我逗笑了,我丟了兩個桂花糕給她:“這段時間你的嘴上功夫倒是見長許多。”

“那都是公子教得好!”

秦桑笑著看我們兩個打哈哈,微不可微地歎氣,我假裝沒聽見。

正如我之前猜想的一樣,那三個混混果然沒有再來找我麻煩,我樂得清閑了許多,整日裏學屈藝的樣子背書看書做文章。

像那些治國的大道理我都懂,唯一的弱項就是帶兵之道,畢竟我生活的年代已經有前輩負重前行,普通老百姓無需為這些擔心。

因此每日跟屈藝混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久。

直到某日,蕭楚雲身邊那個小廝來尋我,眉宇之間的不滿都快溢出來了。

“守約兄為何在這裏?”他問:“三殿下好找。”

“他來找我?”我一臉茫然,按道理說,我進了白馬書院之後,短期內應該不會有什麽交集。

莫非是又有什麽變故?

這麽一想,我坐不住了,讓秦桑同屈藝知會了一聲,收拾了東西和隨從一起去見蕭楚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