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在心裏默默同情起昭玉了。

倒不是說我聖母,隻是完全出於一種很能共情男女之情的角度出發,畢竟這裏是一本書,愛憎分明的沒有任何灰色地帶。

南宮宴抬頭瞄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如果你另外有辦法給我找到能在皇宮自由行動的身份,我可以再考慮考慮這門親事。”

我自己都不能行動自如,我怎麽能幫他?

都怪當初我出的這個餿主意。

我起身衝他拱手,行了個江湖禮:“薑少主,可別玩過火。”

他垂眸不語,眼神清冷,似乎並不打算接我的話茬。

沒有更好的辦法,一切隻能按部就班。

但我還是覺得有個問題很刺撓,於是又坐了下來:“昭玉說你半夜跟一個女人見麵……是誰啊?”

這問題一問出來,我就覺得有點刺撓,就像個小媳婦質問老公似的。

可不問出來吧,我心裏那隱隱不安的感覺一直存在,連睡覺都不踏實。

“這件事好像跟秦女官也沒關係。”南宮宴皺了一下眉頭,對我這個問題表達了不滿。

我就知道。

我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好好好,我不問那個人是誰,但是下一次昭玉又跟你鬧的話,你最好提前知會我一聲,給我一個心理準備,不要像這次一樣——”

雖然我是被蕭羽玄臨時臨危拉來救場的,但也著實被好一番誤會,讓三個皇子鬧的我不安生。

還被蕭封塵光明正大的監視了,換誰都不可能心平氣和。

“我的事情,秦女官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南宮宴的這句話把我嗆的半死。

這話就像是在說我上趕著犯賤一樣。

我冷臉起身:“告辭。”

南宮宴這裏我下不了手,而且後來每次我想找他繼續說清楚的時候,發現身後總會跟兩個禁衛軍——熟麵孔,似乎是跟著蕭封塵的那一批。

這看管的比我想象中還要嚴格。

不止是我,還有秦桑跟采芝。

采芝是個遲鈍的沒有覺察,秦桑幾次之後就發現了,戰戰兢兢同我回報,活像大白天見了鬼。

我無可奈何,隻能讓她寬些心,透漏了一些來龍去脈。

秦桑聽得目瞪口呆,茶都溢出來了也不曉得抬手:“姑娘,你——這不是變相軟禁麽?”

去哪都有人跟著看著,做什麽事情都有幾雙眼睛盯著。

秦桑都覺得別扭,更何況我呢?

我笑了一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沒有太子殿下,也會有其他人。”

我是真覺得沒什麽,自我成為“秦巧巧”之後,就已經喪失了自由。

“姑娘……”秦桑眼睛一紅,突然給我跪下了。

我往後挪了下椅子,椅子和地麵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

“秦桑,你這是做什麽?”我趕緊扶住她,發現她眼睛都紅了。

“奴婢隻是替姑娘委屈。”秦桑抹著眼淚,別過頭去:“姑娘為晉中百姓做了那麽多事情,在宮中也是謹言慎行,為皇後娘娘和公主出謀劃策……憑什麽會落得這樣的待遇?”

誰讓我是個炮灰配角。

這話我說不出來,也沒辦法解釋,隻好苦笑一聲:“別哭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這裏是皇宮。”

“可是姑娘,這麽一來,你要如何離開?”

秦桑望著我,充滿了擔憂。

被看得這麽緊,別說逃出宮,就是出這個院子都有些困難。

一時之間我倆都有點犯難,兩個人支著下巴大眼瞪小眼。

“本來就是需要從長計議的事情,無所謂了。”我說。

秦桑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歎氣點頭:“姑娘說的是,奴婢不該這樣杞人憂天。”

說完就告辭去幹活了。

我腦子裏的確有點亂,昭玉和南宮宴之間的事情屬於節外生枝,完全在我計劃外。

這期間我當然也嚐試過去找昭玉,自上次與南宮宴發生矛盾後,她竟安靜的一點幺蛾子都沒出,仿佛已經自我消化掉了。

她現在完全變成了一幅小女兒姿態,學起民間女子給自己繡嫁衣——當然這麽短的時間內,是不大可能完成一件繡衣的,多是司製坊做好之後,她添上一兩針。

饒是如此,也樂此不疲。

這個時候我跑去她麵前逼逼,完全是找死。

至於皇後那邊,也不曉得皇後之後又與皇上說了些什麽,這幾日臉上散發著聖母的光輝,看的人心發慌。

至此,我有了一種孤軍奮戰的無力感。

都是帶不動的隊友。

宮裏因為昭玉要出嫁,變得更加喜氣洋洋,唯獨我的院子裏愁雲慘霧的。

還好有采芝這個小姑娘活躍氣氛,不然誰來我院子裏,估計都要問一句是不是在辦喪事。

這夜我實在是睡不著,遣走了秦桑,獨自一人去花園裏散心。

夜晚的禦花園也是一派爭奇鬥豔,雖是秋末了,但花開的格外用力絢爛,大有在此時燃燒完最後一點顏值的意思。

踏進花間小路沒多久,我便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蹲在一叢花後麵,探頭探腦。

我心頭一震,心道該不會又是什麽刺客之類的吧?

別真是被皇上說中了,皇宮就要成賊窩了。

正欲開口喊禁衛軍,烏雲突然散去,落下皎白的月光,讓我看清楚了蹲著那人的模樣。

是昭玉。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昭玉上這來當采花賊了?

我輕手輕腳走過去,“寧禧公主?”

“呀——”

昭玉被我嚇了一跳,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一雙眼睛冒著熊熊怒火瞅著我。

這模樣,是做賊沒錯了。

昭玉趕緊拽住我的衣擺,迫使我跟她一起蹲著。

“寧禧公主,你……”

“別說話!”昭玉道:“沒看本公主正在盯梢麽!”

盯梢?

我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透過層層枝椏的縫隙,看到不遠處的亭子下有兩個人。

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誰這麽大膽大晚上的在禦花園苟且?!

我怒火蹭蹭冒了出來,嘴巴剛剛張開,就聽昭玉咬著後槽牙擠出一句:“終於讓我逮到了!居然勾引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