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浮鬱站在屋門前一時進退兩難, 他心裏焦急宴示秋的情況,但當下他總不可能把耳朵貼到門上去偷聽吧……越浮鬱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冷靜點之後, 他抬腳往外走。

秦太醫正在宴示秋那間屋子前的院子裏研究那盆半融化的冰, 麵上表情很是嚴肅。越浮鬱來到冰盆邊, 問情況如何。

秦太醫的表情霎時更加焦愁:“殿下, 這藥怕是不好解了……若是服用進胃裏的,還能試試催吐出來,但這藥是隨著冰融化而不斷被吸入的, 雖然冰塊融化得慢, 睡著的時候人呼吸也緩,但宴太傅畢竟和這盆冰共處了兩個多時辰, 尤其是藥效發作後仍然不知繼續吸聞了多久……”

越浮鬱聽得眉頭緊蹙:“你說的是不好解, 不是解不了。”

秦太醫默了默,再開口時他聲音下意識壓低了點,語氣也很是躊躇不定:“這藥……並非是奔著要人命去的毒藥, 殿下。”

聞言, 越浮鬱下意識攥緊了手。

又過了小會兒,越浮鬱突然想起來:“大皇子人呢?”

秦太醫便看向側向的一處屋子:“姚公公和硯墨小哥將大皇子殿下請到那邊去暫歇了……殿下,隻怕大皇子殿下也不會知曉更多解法了, 不然以他匆忙前來、對宴太傅的關懷之心,方才就會說出來了。”

越浮鬱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當下別無他法,去盤問越謙一番, 總比幹等著要好。

於是越浮鬱找越謙出了一頓氣, 然後又回到了秦太醫這邊來, 再次問:“有什麽新的想法嗎?”

秦太醫:“……”

稍許後, 秦太醫歎了聲氣:“殿下,恕臣無能……”

越浮鬱垂了垂眼:“硬熬過去……不行嗎?”

“殿下,臣深知您對宴太傅的看重,若是這藥能置之不理幹熬過去,臣方才便說了……大皇子來時也說,這藥不是能熬的,隻怕熬久了……人就不大好了。”秦太醫說著又止不住歎氣。

越浮鬱想起剛才去找越謙的麻煩,對方臉上那對宴示秋全然不似作偽的擔憂和關切……想來越謙也已經盤問過越誠了,是當真沒有其他辦法。

越浮鬱隻恨之前沒把越誠那個瘋子放在眼裏,全然沒想到越誠還能使出這麽醃臢的招數。

抱著要把越誠淩遲弄死的念頭,越浮鬱一步一步很有些艱難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前。推開門之前,越浮鬱腦子裏暈頭轉向什麽都在想,但推開門之後什麽聲響也沒有聽到,越浮鬱霎時間就隻剩下焦急了。

那半池子水正常情況下自然是淹不死人,但宴示秋這會兒狀態根本就不正常,不管怎麽樣,他根本就不該將宴示秋一個人留在這屋子裏麵……越浮鬱匆匆繞過屏風,見宴示秋雖然衣不蔽體,但還是坐靠在浴池邊的,並沒有出事,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老師……”越浮鬱走近。

宴示秋抱膝靠在池邊,臉埋在膝頭,這會兒整個人都在發顫,根本沒聽見越浮鬱的動靜。直到肩頭搭上一隻手,宴示秋抖了一下,微微抬起頭回看過來,才注意到原來越浮鬱回來了。

宴示秋周身發燙,眼尾帶著極致的紅,開口時控製不住音調帶顫,隱約間甚至有哭意:“……見昭?”

越浮鬱的手微微收緊。

“秦太醫……”宴示秋咬了咬牙,又提起來。

越浮鬱垂眼,目光落在宴示秋肩頭的那顆紅痣上:“老師……秦太醫也沒辦法……”

宴示秋緩了緩神,明白過來越浮鬱話裏的意思後,他霎時就有些潰不成軍一般,表情更加潰敗無助。

“沒辦法……我也沒辦法……沒用,我、我……那樣也沒用……”

宴示秋這會兒整個人都很無力,情緒崩壞至極,他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麽會發展成現如今的這副模樣……剛剛越浮鬱離開後,宴示秋試過給自己紓解,但是仍然沒用,還是難受,甚至於更難受了。

從裏到外的難耐,那種難受……叫宴示秋難以啟齒。

宴示秋將腦袋再次埋到膝間,眼前陷入黑暗能讓他好受一點,他胡思亂想著……太子太傅因為中了春.藥而客死他鄉,這樣的死法怕是實在有些潦草,過於丟臉,隻怕能被當成野史流傳後世……

“老師……”越浮鬱喉間微動,又喊了他一聲,“……素商。”

待宴示秋再回過神時,便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在浴池的冷水裏了,他眼前一片片暈眩,直到走動停止、被放到了**安穩下來,眼前的景象才慢慢靜止成形。

宴示秋有些茫然的看著將自己抱過來的越浮鬱:“……見昭。”

越浮鬱微涼的手貼在宴示秋發燙的臉頰上,他抿了抿唇:“老師,我……我幫你,好不好?”

宴示秋又花了點時間才明白過來越浮鬱是什麽意思,他霎時偏過了頭:“別、別鬧……你出去。”

宴示秋有氣無力的想著,隻是春.藥而已,忍一忍不就行了嗎,現在是難受,但藥效總有耗盡的時候,不至於當真因著這藥丟了命的……宴示秋閉了閉眼,渾身發顫的將自己蜷縮起來。

“老師。”越浮鬱坐在床邊,緊抿著唇,手上小心翼翼的將宴示秋身上的濕衣褪下來,嘴裏輕聲道,“老師……這藥不能熬,熬不過去……”

宴示秋後知後覺抓住了自己的係帶,還是緊閉著雙眼:“……出去!”

越浮鬱指尖輕縮,他看著渾身都帶著支離破碎絕望的宴示秋,點了點頭:“好,我出去……那老師想要誰來?”

宴示秋睫羽顫動,抓著係帶的手也越發無力。

越浮鬱放輕放緩了語調,仍然在問:“老師想要誰,我去給老師帶來好不好?”

“誰都好,隻要老師喜歡。”

“就算是越謙也沒關係……老師喜歡他嗎?”

“老師……讓我幫你,不好嗎?隻是……解藥而已,隻當成尋常幫忙……”

宴示秋驟然開始落淚。他不想哭,但淚珠不受控製的湧出,壓抑煎熬的生理與心理狀況都演變成了止不住的淚水,呼吸裏也帶上了泣音。

越浮鬱有些無措的看著宴示秋的淚珠,最後一個生澀的吻落到了宴示秋的眼尾:“老師……”

宴示秋卻是被這個吻刺激到了一般,他抬起手有些無力的去推越浮鬱:“見昭,不行,你……不行……”

越浮鬱輕輕握住了宴示秋的手,就像他曾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老師,我可以。”

越浮鬱吻上宴示秋帶著破碎傷口的唇。

宴示秋眼前的景象又開始混亂了。

……

天將明時,力竭的宴示秋總算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越浮鬱的指尖在他眉眼間輕撫,讓他原本無意識蹙著的眉頭漸漸放鬆平緩下來。

看著懷裏沉靜的宴示秋,越浮鬱抿了抿唇,沒忍住又低下頭親了親宴示秋的臉,然後慢慢親到了他的唇上。

“素商……”越浮鬱小聲喊,接著把人緊緊抱在懷裏。

因為還沒有分開,越浮鬱這樣驟然的抱緊使得彼此之間更加親密,睡夢中的宴示秋無意識輕嚀了聲,聽得越浮鬱剛平複一點的心跳不禁再次加快。

“素商,素商素商……”越浮鬱緊抱著宴示秋,一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其他動作卻是小心翼翼怕吵醒了他,就這樣又胡來了一回。

期間越浮鬱腦子裏全是先前宴示秋低泣的模樣。

那麽脆弱又穠麗的宴示秋,他的老師,他的素商,會仰著頭接納他的吻,會在一回結束後崩潰的抱著他的脖頸、將頭抵在他肩頭自暴自棄的說還不夠的……宴示秋。

直至有陽光透過窗紙灑入屋內,越浮鬱才抱著宴示秋睡了過去。

越浮鬱做了個夢,夢裏還是宴示秋。

他夢到宴示秋和他玩笑、眉眼間滿是輕鬆揶揄,又夢到宴示秋抱著一冊書在窗下的貴妃榻上小憩,被他吵醒後便隨手卷起書敲他的腦袋,還聽到宴示秋用各種語調喊他,一般喊他“見昭”,氣惱時喊他“越浮鬱”,實在無奈了便拖長了調子說“我的殿下”……

越浮鬱在夢裏一直在笑,醒過來後抱著懷裏的宴示秋也忍不住笑。隻是這笑並沒能持續多久,越浮鬱的表情便在逐漸的冷靜中變得僵硬起來。

……笑什麽呢?

老師不會高興的。

越浮鬱坐起身,指尖在空中虛虛的描繪著宴示秋的臉,他想起了夜裏宴示秋起初那一連聲的“不行”……

越浮鬱沉著臉起身,潦草穿好了衣裳,然後打開門,問不知守在外麵多久了的硯墨:“什麽時辰了?”

昨夜越謙和秦太醫父子倆是直接到越浮鬱房門前找的他,之後秦玉言馬上就被派去外圍守著了。越謙在人前並沒有直言宴示秋被下的是什麽藥,隻單對著越浮鬱和秦太醫時比較明白的說了,所以之後才被動靜吵醒的姚喜和硯墨並不清楚宴示秋具體的情況。

即使後來越浮鬱去盤問越謙,兩人的說法也都很隱晦。越謙不會跟人說宴示秋中了什麽藥,秦太醫自然更不會說,即使是對著伺候宴示秋的小廝硯墨,秦太醫也嘴嚴得很,畢竟這事兒……不是什麽適合與人言的小事。

所以這會兒一夜過去,硯墨和姚喜還是不知道宴示秋到底是怎麽了,隻大概猜到是二皇子動手腳往冰盆裏下了什麽藥、大皇子知曉後連夜趕來報信,之後太子殿下將中了藥神誌不清的宴太傅帶到了他的房間,而秦太醫一直在研究冰盆裏的毒,但似乎沒什麽起效。

硯墨擔心自家公子,實在是坐不住,所以跑到了越浮鬱屋子前的院子裏守著,這會兒可算看見門開了,硯墨連忙站起身回道:“巳時剛過,殿下。公子他怎麽樣了?秦太醫說還是沒找到解決的辦法,這可怎麽辦啊殿下?大皇子也問了好多回了,這會兒姚喜獨自在那邊屋子裏守著大皇子呢……”

才過巳時,那時辰還早,越浮鬱本以為自己睡了許久,這下看來倒是沒睡著多久。

“老師沒事了。你回老師房裏,給他拿身幹淨衣裳來。”越浮鬱道。

越浮鬱待宴示秋有多上心,硯墨也是清楚的,當下聽到越浮鬱這樣說,硯墨登時放了下心,忙應道:“是。”

硯墨轉身朝宴示秋那間屋子過去,很快抱著一整套換洗衣裳回來了。他下意識就想要走進屋子去伺候,越浮鬱卻沒讓他進,隻接過衣袍後便將門關上了。

硯墨隻好又回到了院子裏守著。

……

越浮鬱將宴示秋的幹淨衣袍放到了浴池邊,然後取下了堵著熱水水道的塞子,順手將冷泉水那邊堵上了。

調試好了浴池裏的水溫後,越浮鬱才輕手輕腳回到床邊,將還在熟睡中的宴示秋抱起來。

洗淨宴示秋身上的痕跡,給他穿上衣裳,遮擋住那些泛紅的印子,再把他抱到屋內的小榻上,等回過身去收拾好了床榻,越浮鬱才又折回來將宴示秋抱回了幹淨的**,給他蓋好薄被。

做完了這些後,越浮鬱鬆了口氣,又趕緊將自己和屋子裏其他地方都收拾幹淨了,把髒衣服被子全都塞進衣櫥裏,最後開了半扇窗通風。

越浮鬱再回到床邊時,宴示秋還在睡。他伸出手探了探宴示秋的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熱。

“好了。”越浮鬱看著宴示秋沉靜的臉,掩耳盜鈴道,“這樣就可以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了……老師不會生我的氣了吧。”

越浮鬱在床邊坐了會兒,又起身開了門,吩咐硯墨去叮囑廚房熬著粥,等宴示秋醒了之後能有東西吃。

硯墨應下後剛要離開,側麵廊下越謙就走了出來,姚喜緊跟在後麵……越浮鬱說了要招待好大皇子,千萬不能讓他離開了,姚喜便一步不落的照做。

越謙站到院子裏,看著門內的越浮鬱,表情說不上來是什麽意味:“……宴太傅沒事了?”

越浮鬱懶得搭理這人,反手關上了門,重新回到了床邊守著宴示秋。

宴示秋這會兒已經不似半夜裏那麽脆弱狼狽了,除了仍然帶著破碎傷口、有些發腫的唇之外,表麵似乎全然看不出先前經曆過什麽。

越浮鬱動作小心的打理著宴示秋的頭發,心想……他骨子裏果然流著肮髒的血,所以才會對一直以來那麽照顧他、為他著想的老師,產生這麽大逆不道的禽獸念頭,強行給老師當了解藥,又在藥效明明解了之後,還趁著老師睡著了繼續折騰他……

可是,是老師自己答應過的,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這麽一點小事,老師不會生我的氣,不會反悔的,對嗎?”越浮鬱用指腹輕輕擦過宴示秋的唇,又說,“我已經把發生過的痕跡都藏起來了……”

……

宴示秋是在將近傍晚時才醒過來的。那藥太過消耗心神,為了解藥又耗盡了體力,宴示秋剛睜開眼時,人很是恍惚,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一聲小心翼翼的“老師”,把他拉回人世間。

宴示秋的目光循聲落到越浮鬱的臉上,夜裏那些事的記憶也不受控製的在腦海中浮現……宴示秋閉了閉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越浮鬱這個學生才好。

宴示秋這樣的反應讓越浮鬱更加忐忑:“老師……你要不要喝水?我給你倒杯水來吧……”

越浮鬱起身去倒水,宴示秋抿了下唇,想要自己坐起來,奈何腰軟腿軟,不好細說的地方還隱秘的泛著酸楚,不容宴示秋遺忘的強行提醒著他發生過的事情。

“老師……”越浮鬱倒了水回來,見宴示秋要起身,趕忙輕手輕腳的上前扶他。

宴示秋坐起身靠在床頭,端著水杯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老師餓了沒,廚房一直熬著粥,我讓人端一碗過來好不好?”越浮鬱又道。

宴示秋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越浮鬱的臉上,發現越浮鬱唇上幹燥發白、狀態看上去並不怎麽好。

“見昭。”一出聲,宴示秋自己就頓了頓,他的聲音太過喑啞,許是腦海中正好又不停在回想夜間發生過的事的緣故,宴示秋總覺得自己的聲音帶著點難以言說的……情.色。

又喝了一口水,宴示秋才在越浮鬱的目光中接著說:“什麽時辰了?”

越浮鬱往外看了一眼:“天快黑了,老師。”

宴示秋又問他:“你今天吃東西了嗎?”

越浮鬱微微一怔,然後彎唇笑了起來:“還沒有,想等老師醒了一起吃。”

宴示秋點了點頭:“那就端兩碗過來吧。”

直到硯墨端來了兩碗粥,宴示秋和越浮鬱一塊兒慢騰騰的吃完了,粥碗又被端了出去,兩人都沒有提夜間發生過的事。

見宴示秋神色間還是困倦,越浮鬱便說:“老師再睡會兒吧……正好越謙還在驛館,留人家這麽久也不合適,我把人送回越誠麵前去。”

宴示秋輕輕眨了下眼:“……別傷及性命,見昭。”

越浮鬱垂下眼,沒有應聲。

宴示秋輕歎了一聲:“見昭,不要因為一個二皇子,斷送了你作為儲君的未來。六皇子年紀漸長,榮太後本來就在找機會抓你的把柄,想把你從儲君位子上拉下去。跟二皇子起點衝突,你打他一頓都不打緊,但他畢竟是皇子,若是……”

“我知道了。”越浮鬱給宴示秋掖了掖被子,又想起來他怕熱,於是又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老師睡吧,別再費神了,我不會衝動行事的。將來還有的是機會弄死越誠……越謙也不能放過,就算這次是他來報信的,但要不是他,越誠也不會盤算到老師身上來。”

宴示秋本想再勸勸,但實在困倦,而且左右他們和大皇子一派本就天然對立,隻要在爭權那必然是你死我活的,沒什麽太大的差別,索性他也就不勸了,隻強調道:“別衝動。”

“是,老師。”越浮鬱下意識握了握宴示秋的手,然後起身往外走。

待他離開了,宴示秋才動了下有點僵硬的手,翻過身抱著被子閉上了眼睛。

被下了藥,和人發生了關係,這種事本來就很尷尬了,何況對方是他的學生,是越浮鬱,隻得更尷尬。好在醒來的場麵不算尷尬,不用麵對沐浴穿衣這些事,越浮鬱也沒有特意提起,宴示秋索性也就裝聾作啞、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了。

總不能因為這次的事,就和越浮鬱離了心。

這件事聊起來太過尷尬,不如不聊。

宴示秋閉著眼,又活動了下剛剛被越浮鬱握過的那隻手,才覺得僵硬感緩解了些。

……

這天夜色將將落下,越浮鬱同越謙一塊兒來到了二皇子越誠的府邸上。一見到越誠,也不等他說話,越浮鬱便一腳踹了過去。

越謙起初沒攔。越誠這回做的事,已經不是普通“過火”二字可以形容,這股氣得讓越浮鬱代宴示秋撒出來,越浮鬱直接動手,總比一點動靜都沒有,私下裏不知什麽時候來暗的要好。越誠也確實需要教訓。

直到越浮鬱一腳踩在了越誠的腳踝上,越誠發出比先前更加淒厲的一聲哀嚎慘叫,越謙才驟然回過神:“太子殿下!”

越浮鬱朝同行的姚喜伸了伸手。

姚喜趕忙遞出一個水囊。

越浮鬱俯下身,拔開水囊的塞子,然後就準備往越誠嘴裏灌。

“太子殿下!”越謙疾步上前,“這是什麽?”

越浮鬱挑了下眉,抬眼看他:“既然猜到了,還假惺惺問什麽,要不你替他喝?”

這水囊裏,自然是秦太醫研究冰盆過程中小心提煉出來的藥水。

越誠哐哐被揍了好一陣,這會兒眼冒金星,本來已經掙紮不動了,但聽到越浮鬱這話後,他驟然反應過來水囊裏到底是什麽,登時就又開始掙紮。

越浮鬱便又狠狠往他腳踝上一踩。

越謙聽著越誠淒厲的叫聲,皺著眉道:“太子殿下,你做這件事前,可問過宴太傅的意思?”

見越謙是不打算幫越誠喝這藥了,越浮鬱便動了動手腕,直接將水囊口塞到了越誠嘴裏,然後強行給他灌了一水囊的藥。

……

越浮鬱回到驛館時,宴示秋已經睡熟了。想到宴示秋怕熱,越浮鬱猶豫過後還是吩咐人端了冰盆來,隻是這次先讓秦太醫仔細檢查過了、確定沒問題後才端進了屋。

宴示秋隱約聽到了點動靜,睫羽微顫就要醒過來,越浮鬱見狀趕緊將姚喜和硯墨趕了出去,自己則小心翼翼在床下的矮榻上坐下了。

於是宴示秋半夜醒過來時,瞧見的便是安靜老實睡在床下的越浮鬱。

宴示秋慢慢坐起身,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