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顏的神情一瞬間變得緊張, 她下巴微昂,眼神倔強,含著傲氣和不認同:“溫城主, 此事與蒲大哥並無關係。”

溫瑜笑著看她, 隨意把~玩著飄落在手的一片柳葉:“你叫他蒲大哥,這事就和他有關係了。”

沐顏下巴繃緊,她掃了一眼巫我誠,雖然不知道事情具體發展, 但一看巫我誠身上鷹爪獸紋的紋飾和他的年紀,以及他與溫瑾的對峙狀態, 對這人身份和當前情況也大概有了猜測。

因而沐顏勸服道:“事關修真界危機,溫城主莫要玩笑。”

溫瑜:“你的事, 比修真界安危更重要。”

“啊……”沐顏低聲感歎一聲,雖不認同, 可這樣的人物對自己說著這樣的話,仿佛眼裏隻有自己一般,再想到溫瑾為了自己,都將溫瑜嫁給了巫興謀, 以後還要受獻心印奴役,不禁有幾分心動。

她低了頭,掩住臉上的紅暈,可從溫瑜的角度,越發能看到白皙的脖頸,姣好身材。

沐顏低聲說道:“溫大哥,你讓蒲大哥走,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這話說的, 便是之前“溫瑾”強勢表白要在一起的交代, 可她這模樣說出來,在“溫瑾”眼裏,是心動和羞怯,在蒲雲憶眼裏,就是遭受逼迫為了救人委曲求全。

溫瑜覺得沐顏的演技進步了。

若是以往,係統早就蹦出來說【沐顏還是很善良的,不要太為難她了】,可現在,它極度憤怒於蒲雲憶和沐顏之間的接觸,甚至已經開始數秒威脅了:【蒲雲憶,十秒後你不鬆開她,你就不是我最愛的魚了。】

溫瑜覺得,扔給係統一條烤了的小黃魚,蒲雲憶現在就能從“最愛魚”的位置上下崗。

她沒有應沐顏。

“溫瑾”是個邪性的人設,此刻能耐著性子說上這兩句話,已經是特別了,再說,就顯得磨嘰而不瀟灑了,魅力反而會下降,就像那些看到女主就開始狗腿和流哈喇子奉承靠近的舔狗魚了。

溫瑜轉頭,看著因為被控製智商下降、眼球亂晃、還沒有想明白行動邏輯的巫我誠,對於巫振鋒此刻的控製能力有了一個估計,同時再度開口。

“你去殺了他。”她指指巫我誠,又指指蒲雲憶。

蒲雲憶一直靜默無聲,他的眸子很黑,像是深邃的寒譚,一直在看著她,像是永遠駐立在世界永恒的守望者。

再度聽到要殺他,他甚至都沒有什麽反應。若不是知道蒲雲憶深不可測,不可小看,溫瑜覺得,他現在這不動的樣子,倒像是被控製了。

“你不去,我就會去殺了他。”她指指自己,又遠遠一指巫振鋒。

這樣淺顯並且帶動作指引的話,巫我誠卡頓了幾息之後,終於聽懂了。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看住溫瑾,不要讓他進入戰場,如今這情景,似乎是殺了那小子更省事。

因為舊有的偷懶習慣,巫我誠僵硬地點點頭,猛地一蹦,蹲在木欄杆上,視線一卡一卡的移動,鎖定目標似的,定在了蒲雲憶的身上。

然後,雙手成爪,向他攻了過去。

蒲雲憶將沐顏往遠處岸上一拋,同時一甩身後袁霄也扔到岸上,卻像是能力不足,沒有避過這招,被一爪擊中胸口,直接拍沉到湖底。

此時,係統的十秒倒計時,恰好數到【一】。

“蒲大哥!”沐顏驚呼一聲,看著巫我誠高高站起,明明打扮不太修邊幅,但是頗有潔癖的皺眉,並沒有探入水下繼續攻擊的意思,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轉而看向溫瑜,聲音低低,悠然而怨:“溫大哥,你這樣做,隻會將我推得更遠。”

溫瑜眼神鎖住她,嘴角微抬,漾開一抹笑,明明溫和至極,可卻邪氣瀟灑至極:“是嗎?”

“我不信你舍得走遠。”

沐顏臉上一紅,溫瑾很強,這樣的自信,雖然病態執著,可當這份執著是對著她的時候,還是不禁會臉紅心跳。

就像是邪氣少年永遠比板正端莊的乖寶寶,要更吸引人的目光,因為他可以永遠將目光鎖定在你一個人的身上,生為你,死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你。

溫瑜觀她神色,就知道在主角意誌的判定中,自己這條魚雖然偷著搞事,但因為沒有明麵上的對抗,所有的一切都是隱在魚塘裏,所以“溫瑾”還是魚塘中競爭力頗強的號碼魚預備役。

而現在,就是試驗她與一號魚價值對比度的最佳時機。

也是試探和為難蒲雲憶的最佳時機。

在沐顏心裏,他隻是一個修為末等、比丹渣還沒有價值的修奴,是不可能躲過合體修者的攻擊,也是不可能不死的。

她挺想看看,在不能顯露真正實力,必死的局麵下,他會怎麽做呢?

呼吸微重,溫瑜看著池水底那一動不動的一團黑色,眼眸漸深,挑起惡意,然後轉頭看向巫我誠:“不想下水的話,你可以劈開水,照著他劈最省力氣。”

巫我誠的眼睛瞬間亮了,冒星星崇拜的那種,看著溫瑜,仿佛將她當成了天下第一的聰明人。

似是強行控製合體期的後遺症,眼下這個巫我誠在智力和認知方麵有些缺陷。

但溫瑜老神在在,坦然地接受他的崇拜:“殺了他,我就教你,怎麽才能像我一樣。”

巫我誠瞬間被激勵了似的,雙手成爪,猛地向水池劈下。

係統終於緩過身來:宿主,你這是詐騙吧?在這欺負小朋友呢?

而且,為什麽要殺蒲雲憶啊,他不是都鬆手了嗎?

兩相比較,係統很有眼力見地咽下了第一句話,問出了第二句話。

【當然要殺他。】溫瑜挑眉,幾分詫異:【魚塘相爭,有些死傷很正常的。而且,這不是你翻書時最愛看的修羅場劇情嗎?不滿意?】

係統咬著筆,總覺得這修羅場有點不對勁,橫向對比分析了下,開口道:【可書裏的修羅場都是旗鼓相當,互相爭搶女主,你這是公報私仇,想殺他吧?】

【我修羅他,也是一種修羅場。】溫瑜笑意盎然,趴在欄杆上,很是舒爽地看著水池遊動的身影:【這樣,我不用出力,女主不用被搶來搶去的喊“你們不要再打了”,就他一個人出點力,不是很劃算嗎?】

【嗯……是吧……?】係統不太確定,但它微微抬頭,看著女主沐顏一言不發,緊緊咬著嘴唇,盯著水下情況的模樣,又覺得好像有點道理,唰唰地開始低頭記筆記。

溫瑜繼續欣賞著蒲雲憶的逃竄,可看著看著,她眉微皺,覺出了不對勁。

這不是逃竄,而是炫技。

他身材很好,往日裹在衣服裏,雖也有幾分身材高大能撐起來的衣架子模樣,可如今浸在池底,黑衣吸水,緊緊地包在他的身上,將每一寸肌肉線條都展露無疑。

是比往日沉默中增添了數十倍的性~感。

巫我誠的每一次攻擊,都剛剛好地打偏,反襯托得他像一條敏捷漂亮的遊魚,在大海中靜謐悠閑地暢遊,掌控著天下所有的遊刃有餘。

沒有處於下風,反而是在緊張女主眼中的,一次超脫預想的驚~豔。

溫瑜眉微揚,有意思。

一攻一防,一困一解,倒不免又讓她想起,曾經在浮生若夢中,每一個比拚的夜晚。

就如同是現在。

隻是,這一次,戰場和賭注都加大了。

她突然有些期待,蒲雲憶的極限在哪裏。

不遠處,混亂的戰場仍在持續,靈光法術亂飛,有不少攻擊落在了蓮花池中。

和著巫我誠的攻擊,昔日風光無限的絕景蓮花一叢叢如同霜打的茄子,敗枝殘花,混浸在池水中。

錦鯉逃竄著,紅白黃聚成一群,像是波光粼粼的錦緞。

漸漸地,錦鯉們開始追隨著蒲雲憶遊動,它們發現,這個人奇跡般地能夠找到躲開攻擊的方向。

蓮花一叢叢毀損。

明明天光未明,隱約淺色,這周圍卻被靈光照的猶如白晝。

溫瑜眼眸微眯。

她並指一動,水下向前遊動的蒲雲憶便像是被什麽扯住了,動作一頓,雖然隻是短短一息,可巫我誠的攻擊已經到了。

破開水浪,獸爪利風合而為一,罡風與霸氣席卷,帶著不留一個活口的殺意,針錐一般紮下。

就在這當口,一直背向遊動的蒲雲憶翻轉過身來,黑鐵麵具在水中顯得越發冷漠沉重,隔著波動的水麵,隔著震**的靈氣,隔著慌亂的魚群,那雙寒譚般深邃的黑眸,對上了溫瑜的。

雖然隻是很短的一瞬,但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對上了眼神。

那一瞬間,溫瑜覺得蒲雲憶似是想說些什麽,可在人前,他終究無聲,甚至因為麵具,連口型都做不得。

這個眼神中,沒有敵意,而是夾雜著一種溫瑜看不懂的情感,一種不在她的數據庫裏或者曾經在但被她剔除出去的情感。

溫瑜卻突然冷靜了下來。

她胳膊虛虛,懶散地靠在欄杆上,僅在那個瞬間,接觸的位置有輕微的加力,輕微到即使就在她身旁,用星際時代最高端的感應器,也無法捕捉到那一瞬的變化。

不表露真實,不給別人把柄,所有的反應都經過精心計算和修飾,這是溫瑜闖過129個世界存活至今學會的保命法則。

而就在剛剛,她意識到,她被蒲雲憶影響了。

因著想要博弈和戰勝的玩樂之心,她將此刻的重心,向著蒲雲憶偏移了。

雖然隻有微弱的0.00000001%。

小數點後九位之前,對她來說,已經是嚴重的的偏移了。

溫瑜眼神瞬間變得極冷,而在這片徹骨寒冬的冷意中,蒲雲憶猛地向下一沉,雙手成掌,向前一推。

四散驚惶的遊魚被聚攏,被那股力量推著向前,避開了殺招攻擊,然後並不停歇,直至岸邊。

在那裏,黑衣女人如一隻瘦削靜默的蝙蝠,見溫瑜看過來,她並沒有什麽反應,而是低下身,在並無其他人注意的時候,張開嘴,手指變得細長如鉤,順著喉嚨探了下去。

她在胃的上方試探尋找,明明該是惡心或痛苦,可女人的麵上隻有死寂,她很快拉出一個破爛的靈獸袋,向著水池,將那聚過來的整池錦鯉收了起來,然後退到陰影裏,安靜地像是什麽都沒有做過。

她甚至都沒有看向溫瑜,做些要求保密的動作,就像是,她對此完全無所謂一樣。

溫瑜移開了目光。

世道並非全然公平,隻要不礙她的事,她可以無視。

倒是蒲雲憶這個人,還真是多事。

溫瑜冷笑一聲,無視係統哇哇大喊的【他好溫柔啊,死到臨頭還要救魚!】,重新看了回來。

陣法被破,蓮花池脆弱,巫我誠的那一下,隨著蒲雲憶的下沉而落點靠下,竟然擊破了蓮花池底。

池水傾瀉,這畫麵,很像曾經她剛穿來時的丹田內景。

蒲雲憶則沉入更深的底部,他周圍是暗色的紅,隱有蓮花紋路,水波之中,能聽到“哐哐”的撞擊聲,然後,是暫停和拖動身軀移動的聲音。

巫我誠的攻擊停了。

他似乎有些迷茫,右手扯著頭發像下拉,隱約頭痛糾結的樣子。

像是被兩股力量拉扯著,無法前行和判斷。

溫瑜微有所感,轉頭就見巫振鋒身後門戶大開,近乎不要命地奔了過來。

她倚欄而笑,看著巫振鋒臉上真實的惶急和恐懼。

看來,他的理由找到了。

“殺了他。”溫瑜聲音極冷,裹挾著靈力和金光震在巫我誠身上那根灰藍線上。

蒲雲憶已經不動了,大概率是裝的,不能要他的命,但是再攻擊一次看看沐顏的反應也不錯。

重心重新偏回來,溫瑜很清醒。

這樣爭鬥的大場麵,主角意誌不會放過讓女主出彩的機會,而一號魚麵臨“生命危機”,每一次攻擊,就像是讓女主進行一個怒氣值的積攢。

積攢夠了,女主就要放大招出彩了。

大招是可以強行切斷的,溫瑜有這樣的能力,隻是如此操作的話,接上無雙拍賣會的那次,並不利於她的魚塘隱身。

現在的溫瑜,還不能和主角意誌太過正麵的對上,這種對她沒好處,還讓任務變麻煩和無趣的事情,她不幹。

但引導著這大招的走勢,讓它在她劃出來的那一個狹小的空間虛無的爆發,讓主角意誌铩羽而歸卻又無可奈何,她喜歡。

命令的話語經由金光傳遞,並沒有人知道溫瑜說了什麽,隻是看到本已經停下了攻勢的巫我誠在池水見底後,如同離弦之箭,向蒲雲憶攻了過去。

他化作黑虎獸影,殺氣漫天,合體修者的強大力量,幾乎叫剛剛隱露的天光都暗了顏色,讓所有的激戰爭鬥都停滯,在所有人的回望中,裹挾著泰山壓頂的力量,向著蒲雲憶,撲了過去。

“住手!”

巫振鋒目眥欲裂,還未及張口,就聽到一聲倔強女聲猛地喊出。

那聲音像是在他的心髒上開了一個洞,他隻覺得融入骨血、渾身粘連附著的絲線一根根崩斷,彈在肉裏,裹挾著鮮血。

而那隱藏在另一重空間的雕像,齊齊隱現,層疊匯聚,縮成合適的大小,隱有含著藍紫的金光閃耀,不像是曾經被用來控製人的邪物,倒像是九天諸神降下的神跡。

在那雕像圍繞的中心,是立身在前,一身白衣如仙如夢,擋住巫我誠攻擊的上弦弟子沐顏。

她發絲被靈光之煞|逼得飛揚,眼角眉梢隱有淩厲,不顯猙獰,反倒顯出一種不同於以往良善柔~軟的英姿颯氣。

沐顏的靈壓,也在一瞬間,從練氣猛漲到合體,甚至還在繼續上升。

“承繼者會承繼我的供奉、我的力量,是你們新的侍奉。她將成為禦獸宗真正的唯一的主人。”

“我的信徒們,請守護你們的一切,等待著,將它們貢獻給我的那一天。”

耳邊,仿佛又聽到父親傳位於他時那段默誦的預言,蒼老的,並沒有什麽情感的,公事公辦的默誦。

如同當年,父親召喚所有的孩子,無情地說著“誰能找到赤烏一族,為禦獸宗鑄下最強法陣,誰就是禦獸宗下一任宗主”時的模樣。

聽到“下一任宗主”時,所有孩子中平平無奇修為並不占優勢的巫振鋒在那一瞬心潮彭拜,他暗暗發誓,這是他的機會,距離那個位置最近的機會,他會為此不擇手段,甘願放棄一切交換。

他不知道,他失去的是竹兒。

當他用竹兒族人的性命換取宗主之位時,巫振鋒不知道,失去竹兒是那樣的痛苦,哪怕過去四百年,都無法消解半分。

不同的是,聽到父親傳授預言時,巫振鋒已經不再是平平無奇沒有閱曆的毛頭小子。

他表麵恭順,心中嗤之以鼻,他並不相信。

可現在,感受著體內快速流失的一切,他知道,預言是真的。

而萬廣海並不是派這個徒弟來偽裝承繼者搶奪權利的。

沐顏,就是承繼者。

隨著雕像聚攏,那摧枯拉朽的力量震碎了隱蔽隔離的陣法,就像是在對此間人們展露它無可匹敵、不能避讓的強悍。

被強行隔在另一側的禦獸宗門人們漸漸隱現匯聚,自然也看到了那異變的雕像,以及雕像中間的沐顏。

“這是……”有人疑惑,怔然出聲:“……承繼者嗎?”

天光隱現,少女不屈,構影完美,雕像金光,迎麵合體而不落下風,是震撼人心的場景。

溫瑜幾乎能聽到滿場響起的“好感度+1”,“好感度+100”,“好感度+10086”的心聲。

【係統,】她以手扶額,口氣無奈:【我好像玩脫了……】

【別跟我裝!】作為一號魚的頭號迷統,不爽於溫瑜剛剛的“讓他死”,係統絲毫不領賬:【你玩脫了才不會無奈。】

【你隻會興奮,就和見到月亮的狼人似的,因為這樣的難度才有趣!】

它毫不留情地戳穿:【跟你這麽久,你還當我是以前那個很好哄騙的小白統嗎?!】

【呦,長進了,竟然能識破我,不錯,你變厲害了。】溫瑜在頭腦空間中給係統比了個大拇指。

係統的義憤填膺立刻刹住,【哼】了一聲,隻是整張團子臉都皺在了一起,那是怎麽壓都壓不住的笑意。

順毛摸完係統,溫瑜轉過頭來,重新看向此刻世界和宇宙的中心——女主沐顏。

她覺得主角意誌挺賊的。

見縫插針,挑中了最合適的時刻爆發,不僅刷了一波榮譽值,還重新確認了承繼者身份,沒耽誤收割禦獸宗的力量。

就像是,有一台最高算力、最精巧算法模型的計算機,正在不眠不休地隨機應變,給她推導出最優的行動值一樣。

與溫瑜的判斷相差無幾。

這確實是主角意誌最好的選擇。

這是這麽多個世界裏,任務敵對者應變力最強最快的一次。

溫瑜都想為她鼓掌。

隻是,再強的計算機,也比不過溫瑜的應變,那是經由129個世界,億萬萬次隨機事件波動所練就的反應。

即使是在科技最先進的129號星際世界,號稱塞爾達之星的最強計算機,其推算速度,也慢了溫瑜0.001%。

小數點後三位,甚至遠遠落後於溫瑜對自身異變的敏銳值。

溫瑜斂眸,得益無限真幻陣和過往修真世界的曆練,在剛剛雕像崩壞陣法隱現時,她察覺到了巫振鋒最後的殺招。

陣法之氣,像是初夏飄散的楊花柳絮一般,漫天飛舞,粘連在許多人的身上。

天空中因為自由而啼鳴的鷲鳥,禦獸宗的一部分門人,所有從蓮花池底逃出來的人,賓客中的一兩個人,還有溫瑾和妹妹的身上。

他選中的,是陣法啟動將要殺死的人。

溫瑜打眼一掃,就知道巫振鋒這是在保護巫興謀。

巫興謀三百餘歲,又頗有城府,雖比不上巫振鋒,但不可能對蓮花池底的事全然無知,更何況,有些事,不像是巫振鋒會做出來的,那便隻剩下這個巫興謀了。

倒是父子情深,情深到能夠埋沒掉所有,隻為將巫興謀隱下。

溫瑜凝聚靈氣成針,衝著身上柳絮一挑,可靈氣如觸無物,探了過去,就像是兩個處於不同空間,永遠無法碰觸的東西。

這似乎也是禦獸宗奇詭陣法的一種。

任憑溫瑜如何加大靈力,哪怕快要到這個身體無法控製的地步,也無法觸碰消解那柳絮分毫。

她也試了神念驅動,是一樣的無用。

想起烏伯破除陣法時那隱現的小小赤烏虛影,溫瑜對這個種族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她見過的世麵很多,能讓她暫時無解的陣法還真沒有幾個。

係統突然出聲:【有一個任務者,死在了這裏,但是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我看不到。】

【宿主,要小心。】

每一次任務者的死亡,都代表著某種危險的降臨。

溫瑜垂眸,卻在柳絮楊花的粘連中,找到了一個人——

——徐恒一。

他此刻隱在蓮花池底,是很深很偏的地方,氣息微弱,幾乎不像是活人。

蓮花池底氣息繁雜,時不時地有靈獸妖族順著通道出來,徐恒一的氣息混在其中,若不是他也被這陣法標記了,確實不太能叫人注意。

當然,按常理來說,他也沒什麽值得被注意的地方。

倒是係統惡心了下:【他還沒死啊,命真長。】

在這個世界時間久了,它的喜惡越發得明顯。

溫瑜不甚在意地收回感知。

她往左邊看了看,巫振鋒正衝著那破開的大洞而去,瘋狂決絕的模樣,隨時都能驅動陣法弄死包括她的一片人。

她又往右邊看了看,女主沐顏高光時刻美得像是加了一千重濾鏡,就連即將升起的太陽的位置都配合得很到位,簡直就能當場圈掉一大批死忠魚。

兩邊,都很緊急呢。

溫瑜以手抵額,露出笑容。

剛好,她有兩個人呢。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請看哥哥妹妹混合雙打。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繼續評論區前五十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