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光透窗而過, 灑在溫瑜的身上。

藍衣少女如墜靈光晶瑩,整個人發著光一般,像是明月之上因貪玩而偷偷跑出的白兔, 懵懂中透著靈動, 叫整個房間中,也像是沾染了微光和色彩,跟著生動鮮活起來。

她驕縱而出的話,即使因那月光朦朧, 披上了柔|軟的外皮,可也不是請求, 而是要求。

明明不可一世,可卻叫人, 想要什麽都答應她。

此前沐顏低聲而訴,塑造出的暗沉幽然的氣氛一掃而光。

如朗月驅逐暗霧。

那一瞬間, 沐顏背光看過來的眼神,暗得可怕。

深淵中伺機而動的凶惡巨獸一般,帶著恨不能將人撕咬啃碎的血腥。

可很快,她就笑了。

仿佛剛剛那個眼神隻是錯覺, 隻是燈光太暗,一時映照不清而已。

她看向蒲雲憶,聲音柔柔:“蒲大哥,你還給溫小姐講過故事嗎?”

“如何講的?”她笑得大方親近:“沐顏也想聽。”

“哦。”溫瑜轉頭看過來,少女像是才發現她一樣,漫不經心、興趣缺缺、甚至隱隱帶了絲敵意:“原來你也在這啊。”

以往,這樣的敵意, 讓沐顏心生虛榮, 她總是很受用。

可如今, 那敵意那般的微弱,就像是並不看得上她一般,倒叫沐顏生了怒意。

她大方笑笑:“溫小姐,是沐顏唐突,不知道蒲大哥已與你約好了,在這耽擱久了。”

【茶裏茶氣。】係統突然冒出一句。

往日,它總是很容易就被沐顏迷惑,如今,得益於過往世界的茶濃度太高,又經過某個世界裏溫瑜的傾情演繹和手把手劃重點,它立刻就抓住了重點。

沐顏這話,看似在說自己不好,實際上,卻是隱隱暗諷,溫瑜突然來訪,沒有禮儀,唐突了她這個之前的客人。

溫瑜笑了。

這是一向完美的女主沐顏,第一次展露她的攻擊性。

這說明,世界的變化偏離書本太多,主角意誌的力量,已經維持不住那層虛假的表皮。

就連係統這個傻白甜,都能看出沐顏的破綻。

係統:【宿主,懟她!】

對付茶,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用魔法打敗魔法,對方茶,那你就比她更茶,把對方給茶綠了。

另一種,就是亂拳砸茶,強詞奪理,她茶,那就順著她,讓她茶,茶到把自己給憋綠了。

大小姐的人設,完美適配第二種。

“既然知道耽擱久了,”溫瑜昂起下巴,瞥了沐顏一眼:“那就快些走吧,不要再耽誤我們的時間了。”

她蠻橫到有理,完全不維護、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似的,倒叫沐顏微愣,她很快笑了:“溫小姐真愛說笑。”

溫瑜扯扯嘴角,並不理她。

有理人打不過蠻橫人,沐顏最初心底那絲不忿被壓下,轉而溫柔大方地笑,重新看向蒲雲憶:“蒲大哥,我想與溫小姐一起聽故事,可好?”

溫瑜跟著轉過去,她同樣露出溫柔大方地笑,模仿著沐顏故意地矯揉造作,問道:“可好?”

少女的笑與沐顏如出一轍,甚至就連嘴角的弧度、眼睫的顫動都一般無二,唯一的不同,是她眼中的狡黠和惡意。

黑鐵麵具遮掩了所有的情緒,蒲雲憶目光沉沉,落在少女身上,連判斷也不需要,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無關於此前的合作愉快,如今,他們的關係,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比誰都親近熟悉,也比誰都疏遠敵對。

甚至於,從少女微微鬆散的頭發上,蒲雲憶還知道,她定是剛剛睡醒,無聊了,才來找自己。

溫瑜不會犯“不知人在屋中卻破窗而入”的錯誤,她的進入,本就是故意的。

多半是,她來到院外,發現沐顏也在此處,便順勢而為,給自己找點樂子。

否則,她不會幫腔沐顏,要自己講故事。

明明,他“不能說話”,也“認不得太多字”,該是“講”不出故事的。

溫瑜此舉,就是故意,一如此前的每一個夜晚,兩人針鋒相對,一日一局,而今天,則是新一輪博弈的棋局。

剛剛,她將白子落於棋盤,先出了招。

現在,則是輪到他拆招和反擊了。

在兩人心思各異的目光下,黑鐵麵具微動,蒲雲憶點了點頭。

沐顏眼神微深。

她這般說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看看,蒲雲憶到底是如何講故事的。

明明,他不能說話,識字不多,怎麽能給人講故事呢?

又或者,蒲雲憶一直以來這幅麵目示人,都是在騙她的。

在等待回答的那個時刻,沐顏的腦子裏想了很多。

多到她也不知道,為何她會有這般多的雜念,明明以前,她從來不會想這樣的事情,麵對蒲雲憶的時候,隻是單純地心中有善,想要幫幫他而已。

而現在,竟到了,要猜他的心思的地步了嗎?

“太好了!”溫瑜拍手而笑,她全然沒有什麽複雜心思一般,甚至於還拉了沐顏衣袖一把:“讓一讓,我要坐這裏。”

沐顏咬著唇,讓開了位置。

溫瑜席地而坐,她眼眸中如有珠光,期盼又純摯地看向蒲雲憶,像是全然相信全然依賴地等著:“蒲雲憶,今天要講什麽故事呢?”

沐顏也看了過去。

她的手藏在衣袖下,微微攥緊了拳,剛剛被溫瑜碰觸過的地方隻覺得分外得不舒服,甚至想當場扯掉那衣袖,甩在對方的臉上。

可是,她不會是這樣做的人。

她是會全然無感,隻覺得一切很正常,微笑地看著這一切的人。

即使,眼前藍衣少女眼懷憧憬,與高大男人,隔著無情黑鐵麵具對視時的場景,那般的刺眼,她也仍舊微笑著,甚至於開口說了一句:“蒲大哥,我也很期待呢。”

她垂了眼眸,似是想起此前所言,聲音低低:“若是能聽到蒲大哥講故事,我的心情也會好了。”

蒲雲憶眸光掃過,這讓沐顏心中一喜,可緊跟著,他就轉開視線,最終落在了溫瑜的身上。

沐顏斂眸,勉強擠出了笑容。

溫瑜並沒有太關注沐顏。

此刻的女主,驟然失去信仰力量,如今就像是一隻被拔了牙齒的老虎,還在恢複和修養期,暫時掀不起什麽太大的波浪。

溫瑜的重點在蒲雲憶身上。

除了這種博弈讓她覺得鮮活有趣之外,還因為,在主角意誌重傷之後的夜晚,沐顏找上了蒲雲憶。

是什麽,讓這隻一號魚這樣的特別?

她怎麽都要在這裏麵摻和一下。

當然,現在,她更想看,蒲雲憶如何講故事。

會是畫畫嗎?

逼著他畫畫,也定然是很有趣的。

在兩人的注視中,蒲雲憶動了。

他伸出手,從旁邊桌子上的麟羽裝飾籃中抽出了一根羽毛。

孔雀羽毛般,末端是幽幻的藍,像是深海之眼般漂亮,毛色漸漸染深染黑,最終收攏於頂端——尖尖細細的羽管。

那羽管末端有些尖利,溫瑜看著,心想,若是用著沾了墨畫畫,畫出來的一定是XXXXXS細的線,剛剛好能讓人看清。

蒲雲憶右手拿著羽毛,向溫瑜看了過來,對上正向他揚眉挑釁的溫瑜,手頓了頓,左手抬起,在頂端羽管上輕輕一抹。

尖細羽管被去掉,新露出的頂端被打磨了,圓圓潤潤的,像是粗筆。

這是做什麽?

溫瑜略微詫異。

然後,她的手,就被蒲雲憶拉了起來。

在溫瑜有所反應之前,她的手掌,已經被展開放在了她的膝上。

其實,蒲雲憶的動作很慢,她完全有甩開的時間,可許是早前被守護時,丹田之中融入了他的力量,以至於當他靠近時,溫瑜甚至沒有警惕。

完全沒有防備。

他的手,隔著衣服,拉過她的手。

而她,任他拉著。

明明是鬥爭,可她,卻出乎意料的配合。

圓潤微暖的觸感落在手上,先是一頓,像是有些生疏不適,然後便是流暢。

線條伸展,弧度連起,像是盛放。

蒲雲憶在她的掌中,畫了一朵花。

溫瑜垂眸,她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那是一隻很漂亮的手,雖然沒有留下痕跡,但那時一朵很漂亮的花。

而眼中那圓潤微粗的羽管,是蒲雲憶落筆之前特意修磨過的。

溫瑜的目光,在那羽管上,微妙地停頓了一瞬。

然後,她轉過頭,對上了沐顏怔愣的目光,右嘴角上挑,露出了一個有些挑釁的笑容。

就像是孩童惡意的報複終於得逞一般。

沐顏很清楚,溫瑜對她的敵意,自始至終都是來源於溫瑾,隻不過,溫瑾的注意力永遠在她的身上,所以,溫瑜就將戰場蔓延。

先是岑樓,再是鮫人,也許還有佛子(她聽說了拍賣會召開前兩人隔窗一笑),現在是蒲雲憶。

曾經,沐顏無所謂。

她覺得,沐顏所做的,都是無用功,因為那些人,不會喜歡這樣一個驕縱任性吵鬧的大小姐。

隻有真正的純善,才會在他們心中留下痕跡。

可現在,就連蒲雲憶,也會為她講故事,而且,是再一次講故事。

手掌作畫,那般的親呢,一定是溫瑜主動提出的。

羽管仍在流動,花朵之後,是雲彩,是煉丹爐,是梅花樁,蒲雲憶在畫的,是南華峰。

他在很認真地,給她講故事。

明明,往日她心情不好,他總是安靜地聽著,用陪伴來安慰她,今日,她來找他,可現在,他卻像是忘了她的心情一般,開始為另一個女人講故事。

沐顏緊緊地咬著唇。

即使,她也提了要聽故事,即使,她也是這故事的觀看者之一,可她的心中,卻控製不住地憤怒。

就像是諸般努力,付諸東流。

她不允許。

沐顏的眼神越發地暗,嘴唇上留下深刻的齒痕,她不允許。

安靜房間中,沐顏猛然站起身。

她低著眼眸,明明是朝向蒲雲憶的方向,可卻避開他的眼神,隻能讓人看見她微紅的眼眶、蒼白的臉頰和故作堅強的下巴。

她的聲音也是低低的,連笑意都勉強:“蒲大哥,我不聽故事了。”

她的嘴唇蒼白,齒印更顯幹枯:“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若是……”她咬了咬嘴唇,繼而抬眼,有些可憐不敢說話的樣子:“若是你們故事講完了,你能來陪陪我嗎?”

“我最近一直在做噩夢,我不想一個人。”

可很快她又說道:“算了,你陪溫小姐吧,我沒有關係的。”

整個過程,沐顏沒有給旁人任何插話的間隙,就連轉身出門,都不容阻攔,並沒有被叫住的打算,悶頭直接向外走。

係統發出異議:【宿主,被拉入的主要人物會記得大夢一世中的事情才對,明台、淩朗原他們都記得,沐顏怎麽像是完全不記得一般?】

【就像是完全沒有那段記憶,對她來說,隻是做了個噩夢?】

溫瑜笑笑:【若是她記得,她便不是完美的女主了,婚後如何,那是夫妻間的情趣,現在,她是善良純真、冰清玉潔的女修,那樣的夢,不是她該做的。】

【無論是她不記得,還是主角意誌讓她不記得,這都說明了一個問題,女主還有維護她的力量。果真,無論哪個世界,都不能和主角直接作對的嗎?】

係統想起她曾經的曆史,提醒道:【宿主,女主不是你的敵人,你不要再想殺了她一勞永逸的可能了。你殺不了她的,她是被永久保護的。】

可是,被什麽永久保護呢?

為什麽,會永久保護呢?

明明她的任務,是在逐漸削弱女主的影響力,這明明就是敵人,那為什麽,還有力量,去永久保護她呢?

這些,是從來沒有被解答的疑問。

溫瑜並沒有深思,現在的她,隻是享受著眼前的戲。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沐顏出門,轉頭見蒲雲憶也在看過去,略微興味地揚了揚眉,整個人站起來,將他的目光擋住,微微俯身,目光對上他的。

待看到他的瞳孔中,完全被她的身影占滿時,看著那寒譚般深邃的眼神毫不動搖和退讓時,溫瑜這才開口,她笑了笑,漫不經心:“蒲雲憶,你就這麽喜歡她嗎?”

“別對她下手。”他聲音低沉。

“是嗎?”溫瑜仍舊是笑:“可我已經下手了。”

“否則,你覺得,她為什麽在你麵前,這麽哭兮兮的樣子,她感受到威脅了。”

蒲雲憶沒有回應。

從最一開始,他和溫瑜走的就是兩條路,也許會有彼此覺得不錯甚至相合的地方,可也僅此而已,就像是草莓和胭脂,都是紅色的,也許運氣好,有可能會在一輛馬車上運貨,但終究,會走向各自不同的命運。

他隻想活著,活著回家。

而溫瑜想要什麽,他不知道,也不關心,因為,他玩不起,也不想玩。

羽管輕頓,蒲雲憶收起羽毛,他垂眸,上身微微後傾,避開溫瑜的壓迫:“看來,溫小姐不想聽故事了。”

蓬鬆微硬的羽毛拂過指節,有一點粗糙。

溫瑜盯著他,展開了笑容:“蒲雲憶,想不到,你這般想要與我親近,竟借著講故事的借口,這般對我。”

“若是旁人,他的手指早就被剁碎喂豬了。”

“有來有往而已,溫小姐太不講道理了。”

溫瑜眯起眼。

明明之前,生死危機之際,他們有過些許溫馨和親近的時刻,仿佛關係更近了一步,可如今再次前來,又像是一切回到原點,甚至還往後更退了一些。

雖然彼此說著話,可卻是沒有一句,會讓人覺得舒心的。

她突然覺得沒趣,站起身來,也不開玩笑了。

隻是問道:“蒲雲憶,你會去找沐顏嗎?”

蒲雲憶點了點頭。

好吧。

溫瑜仍舊是笑了,隻是笑意未達眼底,甚至有些荒涼和自嘲的冰冷。

世界隻是完成任務的通道,這裏所有的人事物,都該是沒有意義的。

她來到這裏,不是來交朋友的。

溫瑜緩緩呼出一口氣,轉頭看他:“蒲雲憶,總有一天,你要告訴我,你到底喜歡她什麽?”

她沒有等他的回答,或許知道,他並不會回答,轉身推門離去。

臨出門時,溫瑜腳步一頓,微微側過頭:“明日不要出門。”

書中,浮生若夢解開的第一天,韓子恒在拜見巫振鋒時,派修奴與靈獸比試,打了個不大不小的賭作樂助興。

蒲雲憶是被選定的修奴。

沐顏無法阻止這場遊戲,便在這場遊戲之後,照顧他安慰他。

溫瑜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雖說無傷大雅,但是,她不想在這上麵分心。

少女離開了。

微涼的夜風從她推開的窗、她打開的門中吹入,顯得屋內分外的冷清安靜,蒲雲憶將尾羽放下,起身走過去,先是,關上了窗,然後,來到了門邊。

他的目光,越過沉沉暗夜,沿著那銀練般的月光追隨而去,可除了空寂和落葉,什麽都沒有看到。

蒲雲憶把住門的手掌微緊,然後,關上了門。

重回屋內,他將房屋內一切擺設複原,待最後拿起那根尾羽時,頓了頓,並沒有放回到裝飾籃中,而是用一方布帕小心包起,存放在了腰間的儲物袋中。

然後,他安靜地坐了會兒,才站起身,往沐顏的院落而去。

可臨到近前,卻停駐腳步,月色蒼涼罩於周身,他目光沉幽,落在了院內的兩人身上。

是沐顏和……溫瑾。

他們正要進屋,察覺到他的目光,沐顏微微低頭,她的神色,有些勉強,又有些驚慌,看著不像是歡喜,也又不像是難耐,隻是複雜地衝他搖了搖頭。

像是一種暗示,可卻叫人猜不透。

而“溫瑾”,他則是目光平和,看了過來,玉麵朗月,似是有些詫異:“蒲道友,你也是來找沐道友嗎?”

“我聽瑜兒說,沐道友這幾日常做噩夢,睡眠不安,特意來與她送些安神茶來。”

“沐道友剛有些困意,蒲道友若是沒有太緊急的事情,還是不要打擾她,明日再說吧。”

溫瑾聲音溫和,並沒有什麽攻擊力,可是話語中的力量,卻是不容許任何人違抗拒絕,他的目光落在了沐顏身上,像是確認又像是壓迫:“沐道友,你說是嗎?”

沐顏咬了咬唇,看了過來,眸光像是要滴出水來:“是。”

蒲雲憶無言。

他的視線,從沐顏的身上,掠到了溫瑾的身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明明該是針鋒相對,可他卻從那眼神的深處,看到了笑意。

與溫瑜分開,蒲雲憶來到此處,是迎接屬於他的、沒有人可以參與和變化的命運。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溫瑾。

不僅看到,溫瑾還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姿態,打亂了他的命運。

蒲雲憶轉過身。

明明是背離而走,可那雙寒譚般的眼睛中,終於露出了笑意。

溫瑜看到蒲雲憶離去,這才覺得心理舒爽了些。

她重新看向沐顏:“沐姑娘,今晚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不會再看到。”

沐顏倚在門口,她目光飄忽,楚楚可憐,明明是推拒,可看著,更像是邀請:“你……”

她咬了咬唇:“你要進來嗎?”

她的話,像是害怕和排斥,可在一個真正的變|態麵前,這更會激起對方的某種欲|望。

溫瑜是個假變|態,而且很有修養。

她隻是停在門口:“不,天晚了,傳出去對你不好。”

她將手中茶盞遞出:“這安神茶你拿著,對你的噩夢有好處。”

沐顏垂眸接過,一遞一接的過程中,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肌膚碰觸。

在這些方麵,溫瑾守禮到發指,甚至於,他也一直很溫柔。

即使是警告,他也帶來了卻有用處的安神茶。

隻是,在她從小到大的那個噩夢中,那聲音提到的,隻有蒲雲憶一個人。

他是最重要的。

而溫瑜,實在是太礙事了。

思及今日纏著蒲雲憶讓講故事,又引來溫瑾破壞她與蒲雲憶相處的少女,沐顏眼眸微閃。

“溫大哥,”她溫柔張口,抬眸望過去,那雙眼睛中像是盛滿了銀河,仿佛她的世界隻有眼前這一個人般:“其實,我想與你在一起的。”

“太好了。”男子溫柔欣喜,想要靠近,可緊接著,就注意到了少女的後退。

“隻是……”她低頭咬唇,像是有難言之隱。

“隻是什麽?”

“隻是,溫小姐似乎不太喜歡我,”沐顏笑意勉強:“溫大哥,以前你說,溫小姐便是這樣的性子,讓我包容她。”

“可是,我做不到。”

“我想要做到,但我終究還是一個普通人,我有脾氣,有感情,我做不到,我也並不喜歡她。”

“溫大哥,如果你真的在意我和溫小姐,那麽,你就不要幻想,我與她能和平共存。”

“我們之間,你隻能選一個。”

“是我?還是溫小姐?”

作者有話說: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評論區前五十繼續掉落紅包!

*剛剛發現晉江通知昨天隻發出49個紅包,但我看評論數明明是比這個高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晉江又抽了……自動發完後不好再去翻評論順序了,沒發出來的一個,發到今天吧,所以今天評論區前五十一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