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
她深刻覺得, 浮生若夢這個副本,和她犯衝。
冰晶虧一大片,修為成了緊巴巴的練氣不說, 連帶著靈寶都能過期的了?!
幸運deadE太不友好了!
可麵上, 她仍舊笑得端莊溫和,甚至絲毫不掩飾,在岑樓仍舊那般直接地盯著的時候,再次頷首問道:“岑道友, 你盯著我做什麽,可是有什麽不妥?”
掩飾就是確認, 更會讓人疑心,反而坦坦****, 會讓人懷疑自我。
岑樓終於回神,他其實不太擅長說謊, 當然,此刻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什麽說謊的必要。
隻是在那一刻,他心裏冒出一個微弱的想法, 認為,眼前的溫瑾,實際上是妹妹溫瑜。
畢竟,他曾見過她穿他哥哥的衣服,而她又是那樣一個無法預測的少女,也許會偷穿溫瑾衣服,扮作城主跑出去玩也不一定, 就如同在懷玉城中, 兩個人一起跑出來的那個夜晚。
畢竟, 那個院落,可是困不住她的。
於是,他便問了:“溫瑜,是你嗎?”
早在岑樓問出的那一刻,溫瑜的腦海中,就轉出過許多個念頭,還有接下去的走向。
隻是,她剛離開蓮花池不久,此刻的身份,無論是哪種角度,都是溫瑾最佳。
於是,她隻是笑笑:“岑道友,瑜兒身體不舒服,在房間休息。”
“縱然我們二人容貌想象,你還是第一個,會認錯我們的人。”
岑樓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眉眼右側。
係統著急地手冒汗:【他又看你的痣了,又看你的痣了!】
【冷靜,】溫瑜安慰他:【放心,岑樓心思簡單,他什麽都不會發現。】
【而且,就算他發現,這隻是妹妹用著哥哥的身份出來玩,是溫瑜會做出來的事,他發現了,又有什麽關係呢?】
【好像有道理。】係統冷靜了下來,環胸抱著胳膊,透過溫瑜的視線,看著岑樓,頗有種“任你隨便來出招”的自信。
溫瑜安撫住了係統,頭腦清靜了。
她開口問道:“岑道友,今天你總是看我右半邊臉,可是有什麽不妥?”
岑樓未料他問得這般直接,可也不瞞著,當下說道:“溫瑜的右眼眉尾,也有這樣一顆紅痣。”
“小小的,像是一滴血,比最漂亮的紅寶石顏色還純粹。”
“岑道友對我妹妹,倒是很上心。”溫瑜冷了臉:“但男女有別,道友這般,未免譖越。”
岑樓閉了嘴。
他意識到,他說錯了話。
本該討好的大舅哥,現在生氣了,而且,全然不顧及,他此前送去珍藏畫本的禮義。
而眼前這個大舅哥,到底是不是大舅哥,也說不定。
雖不善詭計,心思簡單,但是岑樓並不笨。
他誠懇認錯:“溫城主莫怪,是岑樓失言。”
可與此同時,腦子裏想的卻是,如何辨別眼前之人的身份。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眼前人是溫瑜,她隻怕早就發怒,甚至好臉色都不甩他一下,人就走了,還會怪他多管閑事,讓她玩得不開心。
如果眼前人是溫瑾,他確實是這般表現,可屬於野獸的那股直覺,那眉間的小小紅痣,讓岑樓覺得,這不是溫瑾,是溫瑜裝作溫瑾在發怒。
這邊,溫瑜見岑樓認錯,便順勢解釋:“岑道友,我與瑜兒一母同胞,相貌上本就有所相似,我的眉間,也有這樣一枚紅痣。隻是,我身為城主,這紅痣顯得柔弱女氣,不利於我立城主威嚴,往常我便用靈器將其掩住。”
“瑜兒是我的妹妹,溫瑾此生,就兩件事重於生命,重於一切,一是懷玉城,二便是我這妹妹。
岑道友剛剛那話,太過唐突,溫某並不認可。岑道友若對舍妹有意,也該顧及她的名聲,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打一個棒子,給一個甜棗,很完美。
“溫城主說的是,事關令妹,岑樓定當慎言。”他態度難得的恭謹。
可抬起頭來時,那雙紅黑雙瞳,已經全部血紅。
毫無預兆的變換。
溫瑜心生警惕。
但岑樓隻是靠近過來:“在下送的禮物,溫城主可喜歡?”
溫瑜維持溫瑾的人設:“岑道友,我不知道你那禮物的用意,已全部毀損。”
這話說得也不算錯,不懂是不懂,毀損也是毀損,隻不過是拿來試用大夢一世了。
“我並無他意,隻是與溫城主相處時,覺得溫城主像是我從未有過的兄弟,想與城主多親近親近。”岑樓言辭誠懇。
“城主也知道,天下噬冉獸一族隻剩下我一個。從小到大,魔宗皆以我為尊,並沒有人敢與我真正親近,教我道理。”
“這禮物,是我教中長老為我準備的,隻說是至寶,待我一統魔界,迎娶魔後後再打開。既然是至寶,我便想著,送給城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溫瑜眸子微眯。
她曾是心理醫生,又專門學習過微表情,可在這一刻,她竟然無法辨別,岑樓的話是真是假。
阿樓本不該知道岑樓本尊所做的事情的,可他雙目赤紅,說出的事情,卻是岑樓所做的。
還態度誠懇,看不出破綻。
她驟然有一種,小乖乖狗突變成了大灰狼的感覺。
這感覺讓她覺得有趣。
狗狗固然可愛乖巧,可縱然是狼,她也能馴服。
簡簡單單,輕而易舉。
而且,他是狼,才能在佛子明台和女主沐顏肌膚相親的名場麵中,貢獻出史詩級的爆炸修羅場場麵。
係統縮在頭腦空間中,它看看溫瑜,又看看岑樓,總覺得,現在的氣氛,不太好。
它簡單快速地思考了兩秒鍾,最終幫岑樓點了蠟。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輸家永遠都不會是溫瑜。
而這邊,溫瑜突然露出笑容。
她笑得仍舊溫和,溫和之餘,也有爽朗和親切,甚至還伸手,去拍了拍岑樓的肩膀:“岑兄弟,既然你認我是兄弟,那我便認你是兄弟!”
“至於那禮物,你既然不知道那裏麵是何物,也並無關係,溫瑾收了你這份至寶的心意!”
“隻是,既然是兄弟,還希望你能規範魔宗所作所為,我們修界與魔界一起,維護修真界和人間界的和平和安寧。”
係統默默吐槽:這話過於光偉正了。
但這樣的光偉正,才符合溫瑾的人設。
岑樓愣了愣,可他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當兩人身體接觸時,一縷魔氣試探著探出,僅僅是瞬間,他就察覺到了。
溫瑾的體內靈力空虛,經脈枯竭,竟隻堪堪練氣的修為。
與……溫瑜是一樣的。
“溫兄弟,”岑樓聲音平靜,像是好奇,又摻雜著擔心:“你怎麽了?你的丹田,靈力枯竭,很是危險。”
“哦,無事。”
溫瑜自然收手,她拍那一下,本就是故意的。
因為假扮哥哥想要遮掩的溫瑜,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當然,妹妹也不會想要遮掩。
她含笑解釋:“此前上弦宗弟子中了柯心賞的毒,求助懷玉城,我幫其壓製毒性,不小心沾染了些劇毒。雖然用藥暫時壓製了下去,但總不免反噬,便隻能散盡靈力,壓製毒性。”
“說起來,魔界藥植甚廣,毒醫法門與修界不同,若是不麻煩,還請岑兄弟為我留意,看是否有解毒之法。”
說著,溫瑜抬手。
手腕脈門遞到岑樓眼前,毫不防備,坦坦****。
若是岑樓,可能會猶疑。
但阿樓不會。
他更果斷,也更無情,並沒有那麽多關心和在意,去分給其他人,隻將所有的一切和心意,給自己在乎的人。
他的手,很快地慎重地,搭上了溫瑜的脈門。
然後,便是沉默。
溫瑜嘴角擎笑,隻是看著他。
她相信,這一下,足夠讓對方打消懷疑。
毒藥藥性猶在,又因為靈藥壓製,有所變化,至少,絕對不像此前溫瑜那般隻是前天不足的靈脈。
就算有那麽一點點的相似,那毒藥和這坦**,也會讓岑樓相信。
而相信後,便是不會再懷疑。
還能借著這個所謂的兄弟身份,讓他朝著她安排的劇本走。
果真,岑樓垂眸,搭脈感應了幾息。
然後,他鬆開了手,態度與之前看似並不變化,卻多了點客氣:“溫城……兄弟,這毒詭異,但既然是兄弟,我會想辦法,也會讓魔宗門人留意,定會幫助兄弟解毒。”
“那便提前謝過。”溫瑜嘴角漾出淺淺的溫和笑意。
然後,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彼此都存著刻意拉近關係的心思,因此,倒也有些相談甚歡,一路行來,直至溫瑜的房門口。
岑樓停下了腳步。
溫瑜以進為退:“岑兄弟,你可要進去看看瑜兒?”
岑樓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門,像是隔著房門思念著裏麵的那個人,然後搖了搖頭:“不必了。”
“她若想見我,自會叫我,不想見我,那我便不去煩她。”
溫瑜也料定他會如此說話,隻頷首,將路邊隨意采的花拿起:“瑜兒性子驕縱了些,也幸虧是岑兄弟你,能這般縱著她。”
“隻是,”溫瑜看過去,眼含警告:“她年紀尚輕,對男女之事,並無心思。岑兄弟,當慎言慎行,莫要越矩。”
“我明白。”
岑樓這般上道,溫瑜也不多說,她進了屋,隨意將那朵花插在花瓶中,進了裏間,調息休息。
係統:【宿主,岑樓還沒有走。】
【不走便不走,妹妹不叫他,他不會進來,不必管他。】溫瑜閉目,不再回應。
屋外。
岑樓看著房門,眼眸微沉,含著溫柔和痛惜。
剛剛與她說話時,他有一句話,沒有說。
他不進屋,是因為,不想她麻煩。
不想她,再換了裝束,一人兩麵,還要去應付他。
他想她。想見她。
可同時又希望,在那一方天地,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房間裏,至少在那裏,她還可以做溫瑜,做那個月夜下,高高**起秋千無憂無慮的少女。
從前,岑樓從不覺得,他需要想很多。
因為,力量,血脈,可以讓他得到一切,可以讓他處理一切。
可現在,他恨自己。
恨那一天,魂靈守護消失,他再見到溫瑜時,卻沒有詢問,隻知開心,什麽都不想。
但能擊破他守護的攻擊,怎麽會殺不死隻有練氣修為的溫瑜呢?
他是魔,是噬冉獸,因此,他能輕易地感知到,她體內的毒,與那項鏈中的毒,是同源。
正如剛剛“溫瑾”所言,比他生命更重要的,除了懷玉城,還有妹妹溫瑜。
那枚有毒的項鏈,沒有殺死溫瑜,是因為,溫瑾代她死了。
岑樓攥緊了手。
雙眸紅得越發妖異而嗜血,隱隱瘋狂,是全然的血色。
那天,他該殺了徐恒一的。
什麽不殺生,什麽神魔祈求,有她的安危重要嗎?根本就沒有人回應他。
是溫瑾救了溫瑜。
可同樣,在那一天,那一刻,溫瑜,那個在月下拉著他的手,與他一起烤小黃魚的少女,也死了。
以另一種方式。
因為,那個她嘴硬會說“殺了你哦”、“真討厭”的哥哥,是會讓她流淚、暴露脆弱、患得患失的摯愛家人。
他為她而死。
她卻不能接受事情隻是如此。
既然溫瑾守護妹妹,那麽,妹妹就來替他守護懷玉城。
少女成為了溫瑾。
這一次,不是因為好玩,再沒有什麽偷穿衣服變換身份的玩笑了。
她的每一句話,都在扮演著溫瑾。
而他,他的每一句話,都在認可。
她,想當溫瑜,便是溫瑜。
想當溫瑾,便是溫瑾。
她想要什麽,他都會去給。
*
寂靜房間中,金蟾一隻爪子半邊前肢被染白。
與此同時,係統發出提醒:【冰晶值+100萬。】
溫瑜並沒有反應。
氤氳靈氣絲絲縷縷,從金蟾身上,蔓延到溫瑜身上,將她整個人包裹住,然後又被她盡數吸取。
她的容顏,似夢似幻,如同九天凡塵的神。
房間中的另一邊,飛羽站在那裏,雖隻有一瞬間的畫麵,可她看到了那個人。
隻是,是神,是魔?
她並不清楚,也並不會妄動。
飛羽安靜地離開。
兩個時辰後,溫瑜睜開眼睛,她吸納了全部靈氣,眼中如含神光。
可內視丹田,仍舊是練氣的虛無,那個黑洞,仍舊囂張。
係統撓撓頭,略微有些尷尬:【雖然岑樓又貢獻了很多的冰晶值,但是女主意誌似乎更強了,像是有什麽在喂食她一般,導致黑洞的吸引同時加強,兩相抵消,你不掙不虧……】
有什麽在喂食她?
信仰的力量,綿延不絕,以昨夜大夢一世中那些禦獸宗人為起點,逐漸擴大、加強在整個禦獸宗中,然後,再反噬回溫瑜的身上。
溫瑜勾唇很笑。
很強大的力量。
她收到手裏時,會好好謝謝,那千年前幫忙鋪路的雕像的。
係統:【你的生命,還剩十個時辰了。】
十個時辰,穩穩的夠了。
她要的,自始至終,都是大夢一世的一個晚上——五個時辰,再加上第二天早上的一個時辰的發酵擴散。
這是底線。
溫瑜偏頭,將發上玉冠取下,烏黑發絲傾瀉,像是上好的綢緞般柔|軟光滑,而同時,男人硬朗的臉也恢複成了少女的柔美,像是山野林間戲水散發的爛漫妖精。
她從玉冠中,取出一枚素玉環。
隻有指甲大小的精巧,更像是耳環和吊墜。
這是往常配合玉冠而換,用來掩藏她的樣貌的,和那枚紅痣聯係最緊密的,便是它。
如今,玉環之上,隱有裂紋,交相輝映,幾乎將素玉環,變成了冰裂種。
【確實過期了。】溫瑜摸著素玉環:【這裏麵的靈氣,微乎其微。】
係統:靈寶真的有過期一說嗎……它當時隻是隨口說說的……
溫瑜:【靈氣被吸走了。】
【準確的說,是被主動輸送走了。】
係統:???
溫瑜沒有解答,她將身上所有的隱蔽靈寶都取下,一一探查,便發現,它們全都有或大或小的靈力遺失。
係統吃手手:【有人在對付你嗎?】
【蒲雲憶?】
在係統的心裏,它能想到有能力做這樣的事情,還不被發現的,隻有蒲雲憶,它對他,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慕強,可同時,它又不希望,剛剛建立合作的兩人,又開始生死敵對,因而懊惱地否定:【哦,不!】
溫瑜眼眸微微發暗,冰涼的指尖,拂過了素玉環。
她想到了夢魘織夢中的場景。
那些,屬於真正的“溫瑾”的過去。
她的母親,溫柔地將這些飾品,一件件地戴到了她的身上,輕輕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眼神柔情,卻近乎哀傷:“可要好好的啊。”
她的父親,無聲地站在身後,幫著遞飾品,那個向來有點活泛不著調的男人,頭一次那般沉默。
他看上去有些消瘦,溫瑾男人的樣子很像他,而每一件飾品,他都親自輸入靈力,並滴上了心間血。
至親血緣的心間血,代表守護。
【沒有人對付我。】溫瑜輕聲開口,甚至還笑了笑,那一刻,她的眼神,同樣溫柔又哀傷:【這是一對父母,對一個孩子,竭盡全力,所能給予的保護。】
在那個她以中毒示弱拿取玉玲瓏的時候,博叔曾說過,“溫瑾”的母親,也曾中過同樣的毒。
而不知什麽原因,不知那三百年前的過去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溫瑾的父母,到底有什麽樣的仇家。
讓他們傾注心力,打造了這些隱匿的靈寶,將溫瑾的身份掩藏下,又設下守護,在溫瑾靈力枯竭有所危機時,犧牲化用靈寶中的靈力,去反向輸送保護。
這樣的才能和心思,即使是跨越一百二十九個世界的溫瑜,也不免驚|豔。
因那守護潤物無聲,若不是幸運deadE反複加強,破壞了靈寶間的平衡,讓那顆小痣露了出來,隻怕,沒人會知道這對父母,那顆愛顧女兒的心思。
這樣的人,若不避世,在修真界,也該是光芒萬丈、驚才豔豔的人物。
【嗚嗚嗚。】係統抽抽搭搭,開始在那抹眼淚:【好感動啊,姥姥姥爺人好好啊!】
溫瑜:……
是什麽讓你自己就默認成崽崽了?
經曆一百二十個九個世界的老係統,就不要在這裏刻意裝嫩了。
溫瑜遞給它紙巾,看它在那哽咽著擦眼淚,麵無表情:【你若是想念,回懷玉城,我可以帶你去上香。】
係統:……
它的眼睛,在白色的麵巾紙後,偷偷地瞥溫瑜,一點圓葡萄似的幽黑。
溫瑜這話,讓它什麽情緒都沒有了。
這個宿主沒有心!
係統是個軟綿綿的白團子小人形象,它的眼睛,在溫瑜眼裏,一直是個黑紐扣的感覺。如今它這個樣子看過來……
溫瑜突然開口:【係統,你的眼睛,還挺漂亮的。】
係統紅了臉,擺手開心。
這一來一回。
係統也不悲傷了。
它經曆得很多,情緒來去本來就快,也知道,很多事情,已成定局,哀傷哭泣無用,不如著眼看在眼前。
溫瑜在這時起身。
靈寶設計精巧,她已經用冰晶,重新為它們補充了靈力,如今一一戴上,屬於溫瑾的麵容重新恢複。
係統張了張嘴,盡職盡責地倒數:【宿主,你將靈氣這麽用出去,現在隻剩下八個半時辰可活了。】
【嗯。】
溫瑜走出門。
靈寶耗盡靈氣,便等同於廢物,連個泥塑都不如,稍經震動便會碎裂,風化速度堪比墓洞打開後屍身的枯萎。
若是普通的靈寶,廢了也便廢了。
但這些,設計精巧,就算是現在,再去找人製造,整個修真界中,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個人能做到的。
更何況,還是這麽多。
這樣的靈寶難得,也說不準,以後會不會還有新的功能開發,隻是幾個時辰的冰晶靈氣而已,溫瑜還是給得起的。
她一路前行。
一路上,看到正喂鷲鳥吃食的四月,還有正在她旁邊,講著昨晚自己變成一張餅的水向上。
看到韓子恒,在禦獸宗女修的吹捧下,拿出煉丹爐,滿麵紅光地展示著藥修和禦獸的不同之處。
看到已經和明台聊完的沐顏,正與巫興謀緩路前行,被他引過來的珍奇靈獸,逗得開心而笑,如出水芙蓉,聽到巫興謀說“等明日靈獸大會召開,那才叫大開眼界呢。”
還看到遠處淩朗原隱去身形,陰寒看著他們的目光。
溫瑜全都無視。
她循著蹤跡,最終,在禦獸宗最邊界的假山院牆處,找到了蒲雲憶。
他仍舊一副黑鐵麵具遮麵,背負雙手,卻是微微抬頭,去看那院牆之外,探進來的一枝紫色藍花楹。
烏發,麵具,淺袍,假山,流水,院牆。
寫意風|流。
溫瑜駐足。
她突然意識到,蒲雲憶是知道此間的不真實的。
因為,剛剛那為韓子恒圍觀喝彩的上弦宗人中,沒有他。
他肆無忌憚地,在這邊界之處,偷得一縷閑散春|光。
察覺到溫瑜的靠近,蒲雲憶微微偏頭,他的聲音,微啞的磁性:“溫城主,你找我?”
他沒有掩飾,他的懶散和敷衍,甚至連轉過身,都不想。
似乎,這才是他真切的本性。
溫瑜笑笑,也不掩飾,雖記著自己來的目的,可看他這般模樣,總覺得嘴有些癢。
於是,她走上前,幾乎有些吊兒郎當地玩笑:“蒲雲憶,我來收昨晚的利息。”
她的目光,落在那黑鐵麵具上,猶如實質般,寸寸滑過,慢的,像是人的手指,在一點點地撫|摸,玩夠了,才輕笑開口:“你麵具下的容顏,我還沒有看到。”
“如今,摘給我看,可好?”
作者有話說:
昨天紅包已發,今天繼續評論區前五十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