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w營養液加更

陸錦瑤眼中的詫異難以掩飾, 放棄侯府的繼承權,顧見山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日後分家,長房承爵獨占六成, 顧見山和顧見舟是嫡子,自然比二房三房分的多。

鄭氏與永寧侯成婚已有幾十年, 縱使永寧侯並非成婚時就已經是侯爺,但這份家業, 是兩人一起經營的。

陸錦瑤才成婚三年,現在就攢下兩個莊子一間宅院和不少銀錢了。

幾十年,能攢下多少東西, 侯府家業到底有多大,她也不知道。

總之比她想象中多許多, 可能是她這個小家的幾十倍,興許是幾百倍。分家之後,四房能分不少, 顧見山也是嫡子, 按理說和四房分的一樣多,說不要就不要了?

顧見山可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是侯府子孫。

陸錦瑤知道顧見山手中有錢, 不然當時也不會一下子拿出五百兩來, 但這些和侯府的家產相比,隻能說九牛一毛。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日後長房出了什麽事,顧見山想承爵可就沒機會了。

當然,陸錦瑤也希望長房好好的, 同氣連枝, 若是長房出了事, 永寧侯府也得跟著遭殃。

陸錦瑤覺著顧見山太想當然, 她雖然把薑棠看做親妹妹,可顧見山同樣是顧見舟的親弟弟,何必做這種傻事。若是因此日後後悔了,他怨懟的隻有薑棠。

陸錦瑤道:“這事你再想想,別一時意氣,日後後悔……”

顧見山答道:“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家業他可以自己打,爵位可以自己掙,對他而言,放棄繼承權並不是很委屈的一件事。

日後侯府需要幫忙,他也會幫,為人子,該做的他都會做。

他這些年行軍打仗,也攢下了不少錢,雖然沒有宅院,但可以買。

薑棠嫁給他不會吃苦。

顧見山倒是沒擔心過薑棠會不會因此生氣或是如何,畢竟,薑棠看重的也不是他的身份。

既然如此,不要也罷。

陸錦瑤見勸不動,就不再勸了,喝了口涼茶壓了壓驚。

顧見山道:“此次回京,我打算先向父親母親稟明此事,安頓好了再回西北。她那邊,還請四嫂多加看顧。還有,這些事,請四嫂莫要告訴她。”

陸錦瑤覺得這話聽得並不是多麽順耳,兩人如今不過是朋友,顧見山怎麽就把薑棠劃到他那邊去了。

陸錦瑤看了眼顧見山身後的牆壁,這還是顧見山第一次在她麵前提起薑棠,也隻是說她,並非名字。

從前他都是否認,哪怕有這方麵的暗示,也都是模棱兩可的。

陸錦瑤想,該知道的不該知道,薑棠現在估計都知道了。

也許真是命中注定,陸錦瑤讓懷兮去接薑棠,人到了先帶到隔壁的屋子去。錦棠居的雅間雖然隔音,但是隱約還是能聽到一些聲音的。

陸錦瑤原想讓薑棠聽到顧見山的話死心,畢竟誰說的都不如自己親耳聽到的,若是顧見山說,她就算不信也得信。

長痛不如短痛,放棄一個顧見山,以後還有大好的姻緣等著她。

可陰差陽錯,薑棠卻聽到了這些,她想算計顧見山,卻被顧見山算計了。

其實也不是算計,而是真心。

陸錦瑤隻能道:“我不會說的,這個你放心。”

顧見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等著薑棠過來。

開新鋪子的事陸錦瑤已經決定了,叫薑棠過來隻是告知一聲,他也是如此。

這事陸錦瑤自己就能做主,當真是場鴻門宴。

如今,顧見山也分不清陸錦瑤的話是試探還是什麽,管他是什麽,隻要她本心不變就好。

“人何時到?”顧見山等了一會兒,心中有些急。

陸錦瑤道:“我讓露竹去看看。”

隔壁雅間,薑棠一個人坐著,久久不能回神。

那邊聲音很小,但顧見山的話在她耳中,卻是異常地清晰可聞擲地有聲。

她心跳的飛快,好像有什麽在裏麵敲鑼打鼓呼之欲出。薑棠用力攥緊拳頭,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因為顧見山,因為他所有想好的退路。

也因為那句非她不娶。

讓她覺得等待和信任是值得的,會想沒有顧見山,這個世上不會有人再這樣交付一片真心。

說得再好聽,都不如做的。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敲響,懷兮在門外道:“薑小娘子,大娘子那邊已經好了,請你過去說話。”

懷兮是按吩咐辦事,把人接到之後先送到隔壁屋子,等那邊陸錦瑤和顧見山說完話,三人才一塊兒議事。

露竹說鋪子有事,她就過去了,這會兒才忙完。

正午過後人少,但錦棠居裏無論是幫工還是掌櫃都一臉喜色。

因為陸錦瑤透露過要開新鋪子的意思。

雖是去江南,離盛京幾百裏,背井離鄉,但能去新鋪子的,更意味著得到重用。

新鋪子兩個掌櫃,新掌櫃在臘月就已經熟悉上手了,幫工們亦是如此,還有點心師傅,也盼著去江南的新鋪子。

就算不去,鋪子裏走人,他們之中剩下的人也能得用。

就是不知道是怎麽個章程。

陸錦瑤請薑棠過來就是商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顧見山不懂這些,雖然鋪子是她的,但薑棠往其中投放的心力有很多。

薑棠跟著懷兮進屋,露竹正沏茶倒水,桌上還擺上好幾盤新出鍋的點心。

陸錦瑤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子,“過來坐,這是府中的五公子,上次也見過,也是錦棠居的東家。”

陸錦瑤又對著顧見山道:“五弟鮮少回來,興許已經忘了,薑小娘子是錦棠居的小東家,點心方子都是她想出來的。”

顧見山頷首道:“見過薑小娘子。”

薑棠看了一眼,點頭示意,回道:“見過五公子。”

陸錦瑤在心裏歎了口氣,隻覺得心累,“如今盛京兩個錦棠居生意已經穩妥了,我打算開新鋪子,目前想去江南開。到底去多少個點心師傅、多少個幫工、新鋪子賣些什麽……我想聽聽薑棠的意思。”

薑棠麵色一如往常,說起正事,她也顧不得顧見山了,她道:“江南的點心鋪子應該不少,像五香居這樣的鋪子想來也有。雖然錦棠居賣的東西和他們不一樣,但相距甚遠,若有要緊事,這邊也過不去人,我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點心的味道沒得挑,又是獨一份,到時生意肯定是幹的。

就怕有人使絆子,而永寧侯府在盛京,遠水解不了近渴,很難幫到什麽。

這個陸錦瑤的確沒考慮到,“可那該怎麽辦……找一個靠山?”

顧見山開口道:“這個好說,可以上奏肅清官場,江南是禦朝經濟樞紐,貪官不少,殺雞儆猴,也算為老百姓做事。”

薑棠笑著道:“這個解決之後就好辦了,不過,我覺得新鋪子沒必要像這兒一樣,弄兩層,請人來打麻將玩竹牌。因為陸姐姐不在江南,那些事就多此一舉了。”

陸錦瑤覺得也有道理,她不在江南,不能打點那邊的關係,何必給鋪子弄個喝茶說話的地方呢。

人一多,就容易出亂子。

顧見山眼中有幾分欣賞,緊接著,又聽薑棠道:“雖然現在鋪子裏有這麽多的點心,但在江南的鋪子,沒必要一下子把點心全擺上。”

有道是扮豬吃老虎,先做小生意,然後一點點地把規模變大,等到發展起來,其他鋪子也無可奈何了。

“點心也是招牌,一個月上一款新點心,客人會盼著。而且,盛京是國都,就算是分店,江南的錦棠居也不該越過盛京的。”

盛京是人人向往的地方。

陸錦瑤眼中也有讚賞,她是看著薑棠一點一點變成如今這樣的,心中怎會沒有感動。

她想的周全,麵麵俱到,就算沒有侯府,日後定然會過得很好。

陸錦瑤咳了一聲,“極有道理,那上點心的事就按你說的辦,掌櫃的從兩個鋪子各調一個過去,幫工先緊著江南,這邊再慢慢培養,點心師傅過去三個,你看誰適合過去。”

陸錦瑤捏著這些人的賣身契,他們還有家人在這邊,用人她是放心的。

選就得選可以獨當一麵的,她懷孕月份大的時候根本不出門,又坐了一個月月子,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一孕傻三年,她現在就有些傻的。

薑棠道:“張掌櫃做事穩妥些,杜師傅學東西快,做點心也認真。”

杜師傅是女師傅,比男子細心,其他的薑棠也不太清楚。

陸錦瑤道:“你來鋪子比我多,就按你說的來吧。我還想問問你,江南那邊你可願意去,那邊風景好,開新鋪子得一個月,我這兒正發愁讓誰去呢。”

若是薑棠願意去,陸錦瑤會讓懷兮跟著。

現在不同以往,若薑棠還是丫鬟,陸錦瑤說什麽她就要做什麽。

現在得先問過她的意見。

薑棠自然願意,她是想去的,不說別的,她現在拿好幾樣點心的分成,開新鋪子,她照舊拿分成的。

而且,去江南看看,可以學些東西,多看看風土人情,她以後也想開分店的。

薑棠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顧見山,顧見山臉上是有笑的,她也笑了。

雖然顧見山的意見不會改變薑棠的想法,但打心底裏,她是希望顧見山支持她的。

薑棠:“我願意去,何時動身。”

陸錦瑤道:“等天暖和一些。”

起碼得顧見山回西北了吧,聚少離多,回來一趟也不容易。

顧見山道:“我也是錦棠居的東家,去江南讓春台跟著吧,多少能幫點忙。”

陸錦瑤:“……也好,我還愁讓誰跟著。”

這廂把事情一件一件敲定好,陸錦瑤讓在後頭聽著的懷兮把幾人說的理一理,記下來,省著到時忘記了。

顧見山要回侯府,陸錦瑤得讓懷兮把薑棠送回去再說。

張掌櫃還不知去江南的人中有自己,還想和陸錦瑤說說,誰知陸錦瑤讓他收拾準備,連著杜師傅,把本事好好學學。

這下,算是敲定了。

張掌櫃也鬆了口氣。

薑棠沒去過江南,來這兒之後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城郊莊子。

懷兮也沒去過,她和薑棠一塊兒去江南,想想都覺得美得不行,好像不是出去辦事,而是遊山玩水去了。

她和薑棠兩個女子,估計大娘子還會讓鬆林跟著,也安全些。

薑棠這邊還有火鍋店,得把一切交代妥當了再出門。幸好劉大郎年紀雖小,但辦事穩妥,再有田掌櫃他們,薑棠也能放心地去江南。

她感激顧見山能為她做到這個份上,她自己也得加把勁兒,多學多看,攢下家業。

薑棠不知道顧見山何時走,她打算先把牛肉幹做好,一半她帶著路上吃,另一半給顧見山帶去。

家裏的點金烏金托劉大嫂照顧,就是不知道等她回來了,兩隻狗還認不認得她。

這會兒她甚至能體會到顧見山離家時的感覺。

什麽都放心不下。

牛肉幹薑棠從下午做到晚上。

五香香辣的各三十斤,顏色呈褐紅色,五香的香料混著肉香,香辣的上麵一片辣椒碎,又麻又辣。

劉大郎那邊已經把牛油熬好了,夠火鍋店用許久的。

知道薑棠要走,還把火鍋店交給他,劉大郎第一件事就是擺手說不成,“薑姐姐,我哪兒成啊!”

他從頭到腳都不成。

劉大嫂拍了一下劉大郎的腦袋,“沒大沒小的,喊姨。”

劉大郎小聲道:“……我真不行。”

薑棠道:“可我覺得你做的很好呀,你現在做的牛油湯塊很好吃,還有菌菇湯,不比我做得差。難道你不想當掌櫃嗎,你做主,就是大師傅,等以後再學別的菜,更能撐得住對不對。還有,你看看你母親,每天起早貪黑擺攤做生意,賺的錢是不少,可你忍心讓她一直這麽辛苦嗎,你已經長大了。”

薑棠覺得,自己做餅的功夫是有一手的。

劉大嫂比兒子心大,若不是自己沒本事,早就應下了,“還等啥呀,這多好的事兒!”

劉大郎抓耳撓腮的,“成,但是我不敢說一定行。”

劉大郎是覺得自己學了很多東西,但依舊有很多東西他不懂,他覺得這輩子他都沒辦法做到薑棠這樣,隻能盡力一試。

在劉大郎眼裏,薑棠好看,聰慧,能幹,根本不像長輩,而是姐姐,姨他根本叫不出口。

薑棠道:“若是有事,給我寫信,其他地方,還請嫂子幫忙多看顧著。”

等她回來,正是清明,也能趕上春種。

就怕有要緊事,還是得大人做主。

劉大嫂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放心好了,大郎跟著你做事,我還不知道怎麽感激呢,這點小事兒,你放一百個心。點金烏金我幫忙喂,吃的就和你在家喂的一樣。”

劉大嫂知道薑棠喂的好,兩隻狗長得也壯實。

薑棠客客氣氣道了聲謝,又說了幾句別的,才從劉家出來。

夜裏雪沒停,但變成了細碎的小冰碴子,一早起來地上沒積雪,反而一片濡濕。

看來天是真的暖和了。

初九,天放晴,薑棠看了看自己做的牛肉幹,先炸再烘,特別有嚼勁,聞著就香,可以在嘴裏慢慢含著解饞。

她這幾天不著急買肉,羊肉她也打算做成肉幹,帶在路上吃,她總有種感覺,顧見山這回回來待不了太久,隻要皇上一聲令下,他立馬就得回西北。

隻是,和從前不一樣的是,以往他離開,薑棠會不好受,會舍不得。

如今隻覺得,他人雖然離盛京遠了,可兩人靠的卻更近了。

縱有不舍,卻不覺得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