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山喜歡甜的是春台親口告訴她的。

要麽這份飯不是給顧見山的, 要麽,當初春台說的是假話,誆她的。

在薑棠看來,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薑棠不可能去找春台對峙,更不該在這裏糾結他是不是說了假話。

說了便說了, 自然有他的緣由。

在春台眼裏,她是想攀高枝, 所以才故意打探顧見山的喜好。

而事實如何並不重要。

顧見山也許早就知道她問過春台,一個甜的一個辣的,不愛吃的東西就算收下, 也不會吃下去。

在正院,她竟然多做甜口的菜。

什麽鍋包肉糖醋裏脊, 她都做過。

可是即使猜到那是顧見山,知道他喜歡吃的不是甜的而是辣的,又有什麽用。

顧見山的喜好, 和她什麽關係都沒有。

薑棠啊薑棠, 別忘了你的初心是想報恩,不是起別的心思。

薑棠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南雪姐姐。”

下午薑棠沒事, 和懷兮請了個假,花了兩刻鍾出去買東西。

豬骨豬肝,兩隻雞,準備做鍋豬雜粥,再煲一鍋豬骨雞湯。

剩下一隻雞薑棠打算做黃燜雞, 有錢不賺是傻子, 管他是不是顧見山, 全當不是來算。

薑棠做黃燜雞的時候往裏麵放了半根辣椒, 隻做調味用,不仔細嚐,根本嚐不出辣味來。

雞肉選的整塊的,骨頭少,吃到嘴裏的是大塊大塊的肉。放了一點土豆塊,這個煮軟了拌飯吃最好。

做好的黃燜雞顏色金黃,湯汁濃稠,剩下一點骨頭多的一會兒可以和佩蘭她們分著吃。

一道雞湯一道黃燜雞,兩碗米飯,應該夠一個人吃。

菜快做好的時候,薑棠給正院丫鬟傳個話,等飯菜煮好人就在宴幾堂門口等著,薑棠隻管做菜,不管別的。

那丫鬟真的拿了一兩銀子,薑棠隻收了

一錢,“不是什麽貴東西,用不了那麽多。”

賣給別人的菜也就十幾文,這個用料多,一錢銀子她也有得賺。

既然知道是給顧見山的,她更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了。

春台早就在路口等著,拿了飯跟正院的丫鬟道了好幾聲謝,這才匆匆回宴回堂。

他可怕路上耽誤太多時間,飯菜都涼了。

進了屋,春台把窗戶開大些,在床邊輕喊了兩聲公子。

顧見山睜開眼睛,“什麽事。”

春台輕聲道:“小的拿飯來了,公子多少吃兩口。”

顧見山幹咳兩聲,嘴裏一股血腥味,他道:“先放一邊。”

春台:“您吃幾口吧,多吃點病才能快點好,夫人也不會擔心了。小的拿的是新做的菜,小的扶您起來。”

春台說的也沒錯,多吃點病才能好。

顧見山自己撐著坐起來了,“支個小桌子,就在這兒吃。”

若是能下床,公子肯定下來。

春台心裏一緊,趕緊把小桌子擺上,然後去提飯盒,飯盒比一般的要大一些,一打開,裏麵竟然圍著一圈薄棉絮。

一共三層,層層都圍著,盤子正穩穩地擺在裏麵。

春台看著飯盒愣了片刻,才手腳麻利地把飯菜端上桌。

“公子嚐嚐,合不合胃口。”

顧見山用左手拿勺子,往嘴裏舀了一口粥。

豬雜粥,他隻在正院吃過。

白粥煮開了花,豬肝應該醃過,就在粥裏滾了兩圈。

再吃雞塊和豬骨湯,骨湯裏麵也有肉,但做的清淡。燒的雞塊有微乎其微的辣味,顧見舟現在嘴巴苦,這點辣味正好開開胃,隻不過若不仔細嚐根本察覺不出來。

顧見舟看著桌上的菜,問春台,“都是哪兒來的。”

春台:“贏天下訂的,給的錢多,送的快。”

顧見山皺了皺眉,又問了一遍,“哪兒來的。”

“贏……”

顧見山把筷子放下,沉聲道:“春台。”

春台:“是我托南雪姐姐……從薑棠姑娘那兒買的。但小的給了錢,她也不知道這是給公子做的。”

而且,他上次還說公子喜歡甜的,這次說了辣的。

微微辣。

薑棠肯定發現不了。

顧見山胸口又疼了。

春台到底有沒有腦子,怎麽可能不知道。

昨天晚上薑棠還看見他那樣坐在假山後頭,今天過去拿飯,還是這種一看就是清淡滋補的。

“那為何有辣味。”

春台:“您不是吃辣的嗎,說吃辣的,隻放一點點,既不耽誤養傷,還不會讓薑棠姑娘知道是您。”

春台這麽做是有自己道理的,他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顧見山垂下眸子,他不信薑棠不知道。

可既然猜到是他,那為何沒有往裏麵放甜的,昨天還給了他一塊糖。

猜到卻裝作不知道,意思是止步於此,在軍中多年,顧見山習慣了多想深想,昨天為何給他糖,看他可憐嗎。

顧見山拿起筷子,右手一點勁都提不上來,他認命地換成左手,也許她隻是不知道。

春台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讓顧見山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公子,您趁熱吃啊。”

顧見山道:“以後不必再從薑棠那裏買東西,我什麽都能吃。”

春台張張嘴,“哎。”

他當然知道公子什麽都吃,可是這又不是在西北,非得啃幹糧啃餅幹。

看其他院子的,一道菜費幾個時辰,一隻雞就取個雞舌,十幾隻雞才吃一道菜,那才是奢靡浪費。

公子吃點好的怎麽了。

雖然顧見山說什麽都能吃,但春台覺得這頓飯,是公子從今天早上開始吃的最多的一頓。

傷在胸口,怕是連咽東西都疼,卻全給吃完了。

一頓飯的功夫,顧見山又出了一身汗,他又折騰著換藥擦身,躺在**半點力氣都不剩了。

“我睡一會兒,天黑了叫我。”

春台收拾好東西就退了下去,他一個人把飯盒刷幹淨,想等空閑了再還回去,刷好這些,就守在正屋門口。

跟個門神一樣。

公子現在還能在屋裏躺著,若是等到不得不出現的時候,還是得強撐著起來。

那得多疼多難受。

等天黑,春台進屋叫顧見山起來,根本不用他多喊,隻一聲顧見山就起來了。

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顧見山換好衣服,喝了藥,又把嘴裏的藥味漱幹淨,這才去正院。

他先過來兩次,不然鄭氏會多想。

那陣子鄭氏病情來勢洶洶,才有所好轉,他看看也能放心。

鄭氏想著顧見山晚上會過來,早早就備好了點心和茶水。

“怎麽回來了還這麽忙,得注意休息,別累壞了身子。”鄭氏殷切地道,“這回回來可說了什麽時候走。”

若是留的時間長,可以把議親的事提一提。

鄭氏知道顧見山不愛聽給他議親的事,這才回來,她是不會說的。

起碼等個五六天。

顧見山道:“聖上下令就走。”

鄭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用不用給你派幾個丫鬟,宴回堂太過冷清,你住著也不舒服,有個丫鬟來回傳話方便些。”

小廝天黑了很少有在後院待著的,後院的主子丫鬟多,待著怕衝撞了。

再加上張管事的事兒,夜裏更不留小廝了。

顧見山道:“不用,我習慣安靜,有人在外頭心裏不踏實。”

那可怎麽辦才好,那還不成親了,枕邊人總得習慣。

燭光下,鄭氏露出一個柔和的笑,“你不願意那就罷了……行了,娘看著你好好的就放心了,缺什麽直接去找管事,若是想要丫鬟不用不好意思開口。”

顧見山:“嗯,那兒子回去了。”

鄭氏往外送了兩步,從正屋出來,顧見山緩了兩口氣,叫上春台往回走。

“一會兒你直接回去。”

正院通向晏回堂的路走到一半,就是去下人房的路。

顧見山自己能回去,不用春台跟著。

春台小心翼翼道:“小的遵命。”

夜裏沒白日那般悶熱,春台在前頭看路,不時回頭看看,以免有人看不清衝撞了。

過了假山,再過一長廊就是岔路口,到了之後春台就先行離開了。

顧見山停下緩了一會兒,剛想抬起腿,卻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看見一個提著燈籠,穿著湖水藍色襖裙的人。

夏衣輕薄,夜風吹過衣袂飄飄。

是薑棠。

這條路他走過很多次。以前沒掛燈籠,一條路都黑漆漆的。後來掛上了燈籠,他回來常能看見薑棠,她都跟兔子似的,連走帶跑,好像後麵有狼攆著。

好像是頭一回,薑棠走在他後麵。

倒是巧。

薑棠提著燈籠,在顧見山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見他看過來,福身行了個禮。

等顧見山走了,她才繼續走。

就這麽不遠不近地跟著,過了宴幾堂,薑棠又往那邊走了一段路,從正院到宴幾堂的路,隔一段就掛著一隻燈籠,唯獨這段路上沒燈。

薑棠往前走了小段,站了一會兒,這才回去。

回到宴幾堂薑棠又鑽進了小廚房。

剛待了一會兒,懷兮就進來了,“大娘子叫你過去,應是給你安排了新活兒。”

露竹一走,宴幾堂有一半的事都沒人做。

懷兮獨木難支,其他幾個丫鬟不成氣候,也就薑棠慢慢能頂事了。

這些日子薑棠去正院,院子裏很多該露竹做的事都是白薇做。

白薇一個人忙不過來,再不分些出去,院子就得亂套了。

陸錦瑤有自己的考量,薑棠比其他人學東西快,膽子也大。

懷兮要管她嫁妝鋪子和莊子,一間鋪子一個月去兩次,七間鋪子加上莊子,就忙不過來了。

露竹以前負責篩選各府的帖子,以及和各府的人情往來,除此之外,還管著她私庫的鑰匙。

陸錦瑤不想讓薑棠一直待在小廚房。

私庫鑰匙讓白薇管著,以後各府的人情往來交給薑棠做。

小廚房的事就先做著。

陸錦瑤讓懷兮把近兩年來各府的帖子和節禮年禮的單子都拿了過來,“帖子你先看著,對照著單子一起看,就知道怎麽走動了。”

裏麵有平陽侯府那邊的親戚,永寧侯府這邊的,還有顧見舟的同僚老師。

算下來也有不少人。

怎麽送節禮,怎麽寫帖子,不同的人用什麽紙,怎麽措辭都有講究。

陸錦瑤道:“帖子送過來後,你先選一遍,然後選出來的給我看。等我看過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寫回帖了。”

薑棠:“奴婢明白。”

陸錦瑤滿意地點點頭,“露竹不在,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正院問南香和南雪。”

南香南雪跟了鄭氏數年,這些事比別人更遊刃有餘,她尚且不及。

讓薑棠去正院問南香他們,也有陸錦瑤的私心。和正院打好關係比什麽都強,既然薑棠有這個便利,為何不利用起來。

薑棠點點頭,“奴婢省的。”

陸錦瑤:“還是那句話,做錯了事及時說,尚且還能補救,但別等真出了事,讓我收拾爛攤子。”

薑棠:“奴婢知道的。”

陸錦瑤揮揮手,“沒別的事就下去吧。”

薑棠把帖子和禮單一起帶下去了,各府的帖子都不一樣,顏色各異,大小不一。

比如安王府給的帖子,是燙金的,上麵的字也是金粉寫的。

送帖子的日子在四月份,上麵寫了幾句問候的話。

禮單是一堆名貴藥材。

薑棠還看見了燕國公府的帖子,也是這兩日,禮單有藥材、阿膠燕窩、水果、五香居的點心。

這兩張禮單上的藥材加起來,正是給她的那些。

原來不僅有燕國公府,安陽郡主也送了藥材,陸錦瑤一樣都沒留。

其他的帖子有端午節走動的,再遠就是上元和春節。還有便是邀請陸錦瑤參加各種宴會的。

除了給長輩師長送禮,其他人的都是有來有回。

送的最多的就是五香居的點心,光看這些帖子就能看出不止這幾家送,大約是都送的。

這麽看那五香居的利潤還得高上兩成。

各家的人情往來在五兩銀子到十兩銀子不等,是薑棠大半年的月錢。

但這些都是來回轉一圈。

就比方說誰家成親滿月酒,隨禮了還會還回來,算起來並不虧。

陸錦瑤讓她看這些帖子也許不光是看帖子。

往來的節禮年禮或許可以換換,把成本控製在一個比較低的範圍內。

做到既省了銀子,對方還滿意了。

至於陸錦瑤說的篩選,是把不需要走動的帖子過濾掉。

比如,求著顧見舟辦事的下麵官員娘子遞的帖子,還有想攀永寧侯府關係的帖子。

具體怎麽篩選,一看官職,二看帖子上寫的是什麽。

比如,地位相近的人相交大多邀請陸錦瑤參加各種宴會。

就像四月份的春日宴,借著賞花賞景品鑒詩畫的名頭約人出來。

少有同為官員娘子,卻上趕著登門拜訪的,以後陸錦瑤做事也是這麽個章程。

還有不能確定的,多張嘴問,以免出錯漏。

近日的帖子薑棠選出來三份,一個是安陽郡主邀約賞荷花。

在六月三十日,就在後天。

一個是誠康伯夫人辦的品詩會,在七月初,正巧和安陽郡主的宴會錯開。薑棠記得三娘子雲氏是誠康伯府的嫡次女,依如今三房四房的關係,這個肯定要去。

最後一張是邀請陸錦瑤看七夕燈會,是陸錦瑤的手帕交定北侯府的二娘子送來的帖子。

大約是想著顧見舟不在,約陸錦瑤一塊兒解悶。

薑棠把這三份帖子送到書房,陸錦瑤一一看過,“這種帖子,如果去的話就不必回帖,若是去不成,想個得體的借口。”

陸錦瑤把三份帖子收好,“先去荷花宴,品詩會等去過荷花宴再說。宴會上的裝束你看著安排,衣服首飾,不懂的問懷兮。”

薑棠頭一回做這種事,怕做錯,可不做興許以後都沒機會了。

一等丫鬟不僅意味著高薪,更意味著能接觸上麵的世界,決定了以後她鋪子裏的吃食能賣給誰,對她以後絕對有益處。

薑棠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陸錦瑤每次出門穿的衣服不會有人記錄,出門最重要的是合規矩,比如參加宴會,不能搶主人的風頭。

而陸錦瑤的衣服大多都是雪青、玉色,這種顏色的衣服極少出錯。

首飾選低調奢華的戴,薑棠管這叫增加容錯率。衣服首飾搭配好,薑棠先問過懷兮,懷兮點頭了,這才給陸錦瑤看。

直到陸錦瑤也點頭了,這關才算過了。

陸錦瑤發現,薑棠搭配的衣服要比露竹配的好看些。

顏色看著順眼,飾品不多,全按著顏色深淺來。

不說別的,光看著是讓人舒心的。

荷花宴在後日,正是六月三十日。

陸錦瑤想帶著薑棠和月雲去,月雲能夠沉心靜氣,行事穩妥。

至於薑棠……是因為安陽郡主問過幾次。

這種宴會除了有各家娘子,也有公子在湖邊賞花吟詩。

這事就算敲定下來了,其餘時間,薑棠要麽看帖子,要麽在小廚房做吃食。

總的來說還算清閑。

陸英等人日子依舊,除了等著陸錦瑤吩咐幹活,剩下的時間就在耳房繡帕子。

知道薑棠現在得陸錦瑤看重,心裏是有那麽點不自在。但薑棠受看重並非因為長得好看,也不是因為往上送東西走後門,而是因為她自己。

薑棠會那些東西,所以才有了今天,她們不會,自然得不到。

羨慕歸羨慕,但不能嫉妒。

畢竟薑棠燉了雞還是給她們吃。

佩蘭啃了一隻大雞腿,“棠棠,今天怎麽又做這麽多好吃的!”

不是那種香料堆起來的香,每道菜都不辣,味道清淡,就是食材本身的味道,香得清甜。

還給人一種吃這些不會長肉的錯覺。

陸英以前說過,薑棠高興了才會做這些吃的,可現在看她,一點都不像高興的樣子。

那為什麽做。

佩蘭想問,又覺得不該問。

現在熱,但是吃點麵條發發汗,別提多舒服,吃完泡個澡,或是打點熱水擦擦,然後美美地睡上一覺。

但薑棠隻吃了一小半。

雞湯卻燉了一大鍋,能留到明天早上,也可以煮麵吃。

自然好吃,裏麵放了魚骨、牛骨、一隻雞半隻鴨子,從雜貨鋪買的幹海參鮑魚也放了不少,還有燕國公府和安陽郡主送的藥材。

藥材不敢亂放,放之前薑棠問過府醫。

她想著提前做了,正院那邊來人就可以直接拿走。

但等到亥時了,那邊還沒人過來,薑棠就端著雞湯回下人房了。

撒了一把麵條,一人碗裏分幾塊肉,就這樣吃了一碗高湯麵。

正院沒來人,薑棠心裏有些許失落,她晚上遠遠跟著顧見山走回來的,走了一路。

明明那天在假山旁邊他連站起來都費勁,現在又步履輕鬆,恍若無事。

南雪告訴她明日不用去正院了,估計以後都見不到了。

顧見山曾經在假山救了她一命,她在假山幫了他一次。

顧見山在莊子幫她說話,她做了壓縮餅幹,也算幫了顧見山。

兩兩相抵,以後誰也不欠誰。

薑棠抿唇笑了一下,“是因為高興,你們都多吃點。”

無債一身輕,能不高興嗎。

靜墨張了張嘴,薑棠可以把心事和她們說說,說出來就好受了。

吃到一半,房門被敲了敲,佩蘭翹頭看了眼,“誰呀。”

“我是正院的薔薇,我找薑棠姐姐。”說話的是個圓臉姑娘,笑起來的模樣特別甜,薑棠站起來,“我是,有什麽事。”

薔薇道:“我肚子太餓了,想借點東西吃,有嗎。”

丫鬟們私下買賣都說借,不然容易落人口舌。

薑棠看了眼砂鍋,裏麵還有半鍋雞湯,“隻有雞湯了,行嗎。”

薔薇道:“行,當然行,那雞湯我就拿走了。”

薑棠:“我這兒還有點手切麵,你一塊兒拿走吧,用雞湯煮煮就能吃。”

薔薇留了一百個銅錢,把雞湯連著鍋一起端走了,“我明兒再把鍋還回來。”

鍋端走了,飯還得繼續吃。薑棠飛快吃了兩口麵條,抬起頭時,佩蘭靜墨都看著她,佩蘭麵條還沒咬斷,就掛在碗上頭。

薑棠:“怎麽了?”

佩蘭雖然貪吃些,但相較於其他人,更能感覺到主子們的心情,是高興,還是生氣。

若是生氣,她絕對不往前湊。

剛才薑棠還不高興呢,怎麽一下就高興了。

靜墨攤攤手,“看你好看多看兩眼。”

佩蘭:“我是吃著太好吃了,所以才愣住了。”

陸英今天值夜,靜墨和佩蘭都不是話多的人,薑棠無奈一笑,“剛才怎麽沒見你們愣住,行了快吃吧,再不吃該涼了。”

另一頭,薔薇端著還溫熱的砂鍋,用棉毯子包上,往下人房外走出一段距離,把砂鍋交給了春台。

春台千恩萬謝,“多謝薔薇姐姐,要是沒你我今天準得餓死在這兒。”

“少貧嘴,快去吧。”

春台抱著砂鍋往晏回堂趕,回去之後刷鍋生火煮麵條,煮完又給顧見山端屋裏去。

“公子,吃飯。”

顧見山聽著很像以前讀過的一篇文章裏的一句話。

嗟,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