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 幾乎所有活動都受天氣影響。

隻有油紙傘蓑衣馬車的時代,沒人願意頂著狂風驟雨出門。

在薑棠看來,生意有好有差都是正常的, 畢竟像農桑河運這樣的大事都有天氣息息相關,做生意不可能不受影響。

掌櫃的也知道這個道理, 但給陸錦瑤看的隻有賬本而已,她能看到的, 隻是生意跌了。

十天下了四天的雨,算上鋪子的人工和租金,若是天氣一直如此, 這鋪子便開不下去了。

陸錦瑤低頭看賬本,掌櫃的在旁邊膽戰心驚。

五月初開鋪子, 一月有餘,賣餅幹那兩日生意最好。

這下雨的幾日生意最差,昨兒和前天生意好了些, 但和預想還差許多, 不知賣了冰粉能不能好。

掌櫃的一開始還心裏興奮,覺得能賺很多錢, 想錦棠居能成為第二個五香居, 現在那點心思已經被這幾場雨澆滅了。

十天的生意,賬本也就幾頁而已,陸錦瑤很快就翻完了,“五香居生意好嗎,在這些天裏。”

掌櫃答道:“下雨那幾天不太好, 這幾天尚可。”

陸錦瑤把賬本合上, “薑棠, 你怎麽看?”

薑棠道:“奴婢覺得做生意都這樣, 五香居一開始也不是就生意紅火門庭若市的。在外麵擺攤的小販雨天連出攤都不能,錦棠居好歹有生意做。除了雨天,總歸是賺錢的。五香居雖然賣的貴,但無論是誰,一有錢了總想著去買五香居的點心,而不是去別的鋪子的,咱們鋪子勝在獨一無二。”

五香居可能是最早的品牌效應,人人都以吃五香居的點心為榮。

錦棠居才開張一個多月,自然不可能達到。

陸錦瑤:“沒錯,我有時也會讓懷兮去五香居買點心。”

這樣想就寬心不少。

薑棠:“奴婢覺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咱們鋪子賣的點心,太少了。”

習慣吃各種綠豆糕紅豆糕的人,吃這個隻能算作嚐鮮,雖然隻有錦棠居有這樣的點心,但嚐嚐鮮之後,又去買紅豆糕綠豆糕了。

再說了,點心又不能當飯吃。

而陸錦瑤行事謹慎,在沒有回本前是不會在她這裏買大量的點心方子的。

薑棠想靠賣方子快點攢錢贖身行不通,錦棠居也不可能一直生意穩定。

陸錦瑤笑了一下,她也是期望太高,但無論如何,哪怕一個月有半月下雨,那錦棠居的生意也比胭脂水粉鋪子的生意好。

陸錦瑤道:“張掌櫃不必擔心,更不用自責,生意我心裏有數。冰粉中午就開始賣,牌子掛上價錢寫好。”

她想的不就是賺錢嗎,錦棠居才開業一個月而已,以後還有無數可能。

冰粉的定價是兩錢一碗,各種小料都加。

陸錦瑤能弄來冰,做出來的冰粉比薑棠做的更涼爽。

中午開始賣,下午天熱時應該是生意最好的時候,賣冰粉能帶動別的生意,也是一舉多得。

這樣錦棠居就有五樣吃食了,並不算少。

平日,陸錦瑤肯定留半日,看生意如何,等穩妥了再回去。

今兒她把事情交代清楚就離開了,生意有掌櫃照看,她留在這兒又不能幫忙,反而心亂。

薑棠和箐湘就一同跟著回了永寧侯府。

中午,薑棠和趙大娘一起做了中午飯,顧見舟回來,又恢複了六菜一湯。

顧見舟連著在家裏吃了兩日飯,看著終於好了些,去一趟滇南是瘦了,但陸錦瑤有信心讓他胖回來。顧見舟吃的也多,每天中午都不會剩飯剩菜,什麽紅燒肉燉肘子烤雞烤鴨,他都愛吃。

有時,陸錦瑤吃不完的飯顧見舟也會全部吃完。

這兩天顧見舟胃口都不錯,唯獨今天,看著菜遲遲沒有動筷子。

陸錦瑤給他夾了一隻幹蝦,“快吃呀。”

顧見舟早上去了翰林院,臨近中午才回來。他把放在翰林院的書籍都拿了回來,零零散散的東西加起來也有一筐。

他以後不用再去翰林院了。

顧見舟伸手按住陸錦瑤的手腕,“阿瑤,我有話想說。”

陸錦瑤把筷子放下,另一隻手覆在顧見舟手背上,“你說吧,是調任的事吧,可說了去哪兒?是去戶部還是哪裏,聖上讓你跟著去治水……”

顧見舟從來都不說廢話,早上既然問了,那就是已經定下了,隻是上頭還沒下旨而已。

朝廷的事陸錦瑤不會多問,對她來說顧見舟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不想說問了也是支吾著說不上來。

就是覺得可惜,回來不過三天而已。

又要走了。

顧見舟久久沒說話。

他坐到陸錦瑤旁邊,一直拉著她的手。

“阿瑤,聖上調我去了工部,命工部尚書前往滇南治水,我同去。”

戶部主管賑災,工部主管屯田水利,顧見舟原以為他會去戶部,但顧見水在戶部任職,他們兄弟倆不可能都進戶部。

工部對他來說正合適。

聖上派工部去滇南整修水利,五到九月份是汛期,五六月份是主汛期,顧見舟至少要待到九月份。

而修建水利,要等明年五月份汛期到了,才知修建的效果如何。

陸錦瑤是一月份的產期,顧見舟都不知能不能看見孩子出生。

他現在根本不敢說,說他何時才能回來,心裏牽掛越多,越舍不得。

盛京有他的爹娘,有陸錦瑤,有孩子。

他無法想象當初顧見山那般年紀就離開家中,去戰場上廝殺……

陸錦瑤點了點頭,“那沒幾天了,這回要在滇南常住吧,不能像上回一樣了,得多收拾些東西。先吃飯吧,不是明兒走吧,不是明兒就不急。”

顧見舟鼻子發酸,“我……”

陸錦瑤目光溫柔,“你什麽你,早上不是都說清楚了嗎,我是你娘子,你是我夫君,這種事不都是商量著來嗎。”

薑棠都知道,為國為民之事不求回報,那樣的方子說給就給了,她不至於連這點都看不透。

她該學薑棠的,薑棠身上有很多別人沒有的品質,大方無畏,少計較。

顧見舟:“大後天走。”

陸錦瑤:“好了,吃飯吧。”

顧見舟其實想說,讓陸錦瑤和他一起去滇南,但是滇南他也去過了,沒有盛京繁華,澇災過後,處處荒涼。

陸錦瑤和他去就是受苦,況且,還有孩子。

再有,爹娘都在盛京,他們夫妻二人不可能都去滇南,鋪子莊子也都在這邊,陸錦瑤走不開。

他盡量早些回來。

吃過中午飯,顧見舟就去工部應卯了。

陸錦瑤沒睡午覺,先去了正院,她把顧見舟調到工部的事說了,“曆來也沒有人在翰林院待兩年就去工部的。”

顧見水熬了四年,又去湘城待了兩年,才得以去戶部,官職尚且不如顧見舟。

鄭氏大喜,“那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還好月初去了普陀寺。”

鄭氏都不知說什麽好了,“這大喜的事,咱們一家人合該好好聚一聚。”

兩個兒子升職,都出息,鄭氏哪兒能不高興。顧見海雖是庶子,那自小也是她教導的,要一碗水端平,那就一同慶賀。

其實顧見水也該慶賀一番,但他做的事太不著調,一看見他鄭氏就想起那個月娘,一想起月娘就想起吳小娘,心裏能高興得起來嗎。

陸錦瑤:“還是母親考慮的周到,那明兒聚一聚吧,上頭下了調令,工部尚書奉旨去滇南治水,四爺同去,大後天出發。”

鄭氏看著陸錦瑤,笑容僵在臉上,“什麽,你再說一遍……”

陸錦瑤挑著要緊的話重複了一遍,最後道:“聖上這是看重四爺。”

鄭氏捂住胸口,為人父母,不僅希望孩子能為國效力,更希望子孫可以承歡膝下。顧見山去西北是不可為而為之,她一共生了三個孩子,難道隻能留一個在身邊。

陸錦瑤道:“四爺去滇南,媳婦留在家中照顧您和公爹。等滇南那邊好了,四爺就回來了。”

陸錦瑤為顧見舟離開做了很多思想建設,沒想到的是,最接受不了的竟然是鄭氏。

鄭氏又病了。

來勢洶洶。

陸錦瑤回宴幾堂不過一個時辰,南香就來傳話,說夫人燒了起來,昏在**人事不知。

府醫看過,說是急火攻心鬱結於心,至於哪來的火,他也說不上來。

各院的大娘子都來了正院,屋外圍著一群人。

韓氏質問陸錦瑤:“你都和母親說了什麽,好好的人怎麽突然就病了。”

陸錦瑤道:“四爺要去滇南治水,說完這事母親便讓我回去,然後南香就過來了。”

韓氏不解道:“四弟在翰林院,怎麽能去治水。”

治水一向是工部管,顧見舟一個翰林修撰,不去編書,治什麽水!

出了這等事,陸錦瑤更不能瞞著了,“四爺被調去了工部。”

韓氏也差點急火攻心,她張張嘴,指著貼身丫鬟思瑕道:“再去外麵請個大夫,怎麽就急火攻心了,這父親回來了我怎麽交代。”

陸錦瑤:“已經請了大夫了。”

她又不是大夫,怎麽知道為何突然就急火攻心了,但韓氏說的不錯,好端端的人突然就病了,永寧侯回來的確無法交代。

就是顧見舟那邊,她也沒法交代。

這當口病了,就是他們宴幾堂的過錯。

後日顧見舟還要去滇南,陸錦瑤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韓氏:“現在也不是歸責的時候,多請幾個大夫。讓小廝給父親那邊傳個話,這事鬧的……你先回去,別在這邊過了病氣。”

若是陸錦瑤再出什麽事,那還成她這個當嫂子的不是了。

陸錦瑤沒動,雲氏小聲勸道:“你有身孕,當以孩子為重,母親這邊有我們呢。”

陸錦瑤在心裏歎了口氣,“我讓薑棠過來,母親一病,怕是胃口不好,薑棠在這邊我好放心些。”

雲氏安撫地拍了拍陸錦瑤的胳膊,“一有什麽消息,我就讓人往宴幾堂傳話。”

事發突然,若不是鄭氏是上一屆的宅鬥高手,薑棠甚至懷疑有人暗自下藥。

薑棠趕忙去了正院,丫鬟們都憂心忡忡。

李大娘和孫大娘跟著薑棠清點了小廚房剩的東西,“開春的時候就是這麽病的,突然就病倒了,用不下飯,人瘦了一大圈。”

她們兩個也急,在小廚房幹活,管的就是主子們的吃食。

吃不下飯就是她們的過錯。

說起來也是有錢閑的,夫人整日什麽都不幹,不吹風不淋雨,好端端坐著都能生病。看她們,什麽活都幹,反而好好的,沒病沒災的。

但這話倆人隻敢心裏想想,私下說說,對著薑棠都不敢說,更不敢把心裏想的顯現在臉上。

薑棠道:“病著的人嘴裏苦,就煮點白粥吧,弄兩個鹹鴨蛋,再來一疊幹蝦皮,別的就不必弄了。燉點熱湯,蒸點饅頭,夫人不吃飯,侯爺回來還是要用的。”

都說是因為陸錦瑤去了正院,和鄭氏說顧見舟要走了,這才病的,薑棠倒覺得不僅僅因為顧見舟。

薑棠突然就想起顧見山了,小說中對他的著墨不多,不是在西北,就是在軍營。

幼時參軍,回來的日子屈指可數。

且不是離開了就一定能回來,顧見山興許回不來,鄭氏根本不知道下次相見是久別重逢,還是天人永隔。

薑棠在心裏歎了口氣,也許也是閑出病來的。

現在韓氏管家,陸錦瑤從中協助。陸錦瑤有多能幹薑棠又不是不知道,鄭氏不就無事可做了,人一旦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

薑棠剛來的時候夜裏睡不好,總夢見哪天被趕到莊子裏去,後來忙起來就好了。直到顧見水帶著月娘回來她也沒做過那樣的夢。

傍晚,鄭氏醒了一回,薑棠端著粥進去,南香想伺候鄭氏喝粥,鄭氏揮揮手,翻了個身,給眾人留了一個後背。

南香看了薑棠一眼,麵露為難。

這會兒永寧侯他們還沒回來,除了陸錦瑤,其他幾房的大娘子都在。

韓氏端過碗,“母親,先喝點粥墊墊吧。”

鄭氏氣若遊絲道:“我不餓,拿走。”

韓氏坐在床邊,“這是現熬的粥,聞著可香了,您嚐嚐。”

鄭氏依舊不動。

許氏和雲氏立在一旁,像兩塊木頭,韓氏使了個眼色,這倆人齊齊搖了搖頭。

以往侍疾也是丫鬟伺候,根本不用她們做什麽,她們哪裏會伺候人。

韓氏又把碗放了回去,“都出去吧,一群人擠在這兒悶得慌。”

中午用過飯,興許現在不餓。

薑棠跟著出去,到門口,她道:“大娘子,要不讓奴婢試試。”

韓氏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實在不吃就算了,中午才用過飯,不吃就再等等。”

薑棠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薑棠端著托盤悄悄進去,她把粥放到小桌子上,鹹鴨蛋的蛋黃一點點拌在粥裏,又撒上蝦皮,然後端著碗蹲在床邊。

“夫人,這個鹹鴨蛋是紅泥醃的,一顆顆精挑細選的好鴨蛋,煮熟之後輕輕一嗑,裏麵的油就流出來了。不是沙沙的口感,而是綿軟的,光看著就好吃。還有這個蝦皮子,是東邊漁民曬的,都是小蝦,最是鮮嫩,拌著……”

鄭氏忍無可忍道:“出去!”

薑棠把沒說完的話說完,“……粥吃最香了。”

鄭氏身子顫了顫,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枕頭洇濕一大片。

她抿了抿唇,伸手把眼淚擦幹淨,這才慢慢支著身子坐起來,“他哪裏會想著我……回來還不到一個月,就又走了。”

這話本不該跟薑棠一個丫鬟說,但鄭氏不知道和誰說。

以前同永寧侯說過,但他說男兒誌在四方,為國效力別人還巴不得呢。永寧侯以顧見山為榮,覺得五個兒子中,顧見山最像他。

根本不在乎他吃了多少苦。

同韓氏他們更說不得,這幾個兒子裏,最出息的就是顧見山,所有人都巴不得她一碗水端平,又怎會體會她為幼子擔驚受怕的心思。

兒媳隻是兒媳,孝順隻是嘴上說說罷了。

丫鬟們也說不得,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才,兩個女兒早已經嫁人了,一個遠嫁,一個雖在盛京,但不常見麵。

今年過年顧見山沒回來,去年也沒有。

春節那會兒走親戚,開始是高高興興的,後來就總想起來遠在西北的幼子,想的次數多了,就成宿地睡不著覺。

鄭氏知道自己因為什麽病,可不能和別人說。

她是永寧侯的夫人,是顧見山的母親,不能有絲毫怨言,這種話要讓外人聽見,隻會扯顧見山的後腿。

顧見舟去滇南,頂多是苦一點累一點,那顧見山呢。

鄭氏苦笑道:“再回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薑棠垂下眸子,一字一頓道:“夫人,五公子去西北,不單單是為了禦朝,他護著的,也不單單是禦朝百姓。”

心中有想守護的人,才能那般無私無畏。

鄭氏嘴微微張著,像是在出神想什麽,這一刻,在薑棠眼裏,鄭氏不是什麽侯夫人,隻是為孩子擔心的母親。

薑棠趕緊舀了一勺粥,“啊——”

鄭氏低頭看了眼點綴著橙白色的小蝦米還有黃澄澄的鴨蛋黃的粥,就像薑棠說的一樣,看著就好吃。

她何時讓人這麽哄著吃過飯,隻有稚童才這樣。

鄭氏的幾個孩子,都沒這般過。

薑棠道:“嚐一口吧,肯定好吃。”

鄭氏看著薑棠的臉,她曾從這個角度看過永寧侯,那張老臉……看著就堵心。

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看著看著,鄭氏就吃了一口。

等喝了大半碗粥,薑棠用帕子給鄭氏擦了擦嘴,“夫人,奴婢知道您念著五公子,五公子也念著您呢。您好好的,等著五公子回來。”

道理鄭氏都明白,就是不想聽罷了,“你出去吧。”

薑棠哎了一聲,收起碗筷,“奴婢告退。”

出屋裏出來,薑棠又把門帶上了。

韓氏看碗空了,遂放下心,“好了,你下去吧,小廚房備著飯菜。”

能用下飯就是好事,吃好喝好,慢慢人就好了。

傍晚永寧侯回來,看了鄭氏之後又出來了,顧見舟下職後立馬去了正院,但鄭氏不見人。

永寧侯在屋外走了幾步,“都回去吧。”

顧見舟:“母親是因為我才……”

他想多守一會兒。

永寧侯道:“你是廚子還是大夫,這裏用得著你,說什麽是因為你,說話要過腦子,難道你想給侯府招禍?”

這種話絕對不能亂說。

顧見舟執拗道:“那我等母親用過藥再回去。”

永寧侯對顧見舟還是滿意的,就是性子淳厚,未經過打磨。顧見山都比他成熟穩重的多,他一生戎馬天下,幸好有人繼承衣缽。

“罷了,你想守著就守著吧。”

顧見舟守到了半夜,回去的時候其他丫鬟都已經回去了,就白薇在門口守著,“四爺,大娘子已經睡下了,您可用了飯,小廚房溫著包子和粥……”

顧見舟:“我不餓,你下去吧。”

他推開門進屋,屋裏亮著一盞燭燈,燭火一閃一閃的,他走到床邊坐下,陸錦瑤的睡得很踏實。他不知道當初接著壓縮餅幹的功勞請命去滇南是對是錯,若不去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到現在,他才明白,當初五弟離開時,都承受了什麽,那時顧見山才多大。

次日一早,陸錦瑤為顧見舟收拾東西,她打算讓露竹和箐湘跟著顧見舟去滇南,雖然平日顧見舟用不著丫鬟伺候,但有丫鬟跟著能方便得多。

露竹行事穩妥,箐湘略通醫術,她現在有陳嬤嬤,暫時用不著箐湘,其餘人,跟她守在宴幾堂。

鄭氏病了,但顧見舟是非走不可。

原本就因為離開的事弄得誰心裏都不好受,現在鄭氏一病,更不好受。顧見舟覺得自己為人子未能盡孝,為人夫不能為之遮風擋雨。

若是以前,這些心事肯定逃不掉陸錦瑤的眼睛,如今,顧見舟學會了隱藏。

給顧見舟收拾了一些路上帶的東西,陸錦瑤道:“去正院吧。”

陸錦瑤以為,鄭氏能吃下飯就沒事了,卻不想晨起時鄭氏突然高熱,昏迷不醒。

在外請了府醫無計可施,最後永寧侯拿著自己的腰牌去宮中請太醫。

宮中來的是李太醫,陸錦瑤曾有幸見過一次。

診過脈後,永寧侯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太醫道:“像是熱症,卻又不是,倒好像是被什麽東西魘住了,尊夫人近來可受了什麽刺激?”

永寧侯看了眼**的鄭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頭發被汗打了個精濕,嘴裏一直喊著顧見山的名字。

“未曾受什麽刺激。”

李太醫道:“那先開些壓驚鎮定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