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棠沒急著去杼原街, 剛回來,也得給人時間歇一歇。

她對梧枝道:“你回去吧,給你一日假, 銀子好好收著,不放心的話可以存銀莊。”

這些話是從前懷兮對她說過, 現在又告訴梧枝了。

梧枝眼神明亮,恨不得發誓表決心, 她覺得薑棠實在是太好了,這可是銀子呀。

她就是個繡房的小繡娘,何德何能, 能給主子辦事的時候自己賺錢。

梧枝謝恩之後就回下人房了,也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的好事。

次日, 薑棠去了趟杼原街,她先看了靜墨佩蘭,然後才去的劉家。

劉揚正在洗衣裳, 劉大嫂和劉大嬸去出攤了, 這會兒沒在家裏。

劉二郎去了書院,最小的那個姐姐帶著, 姐妹倆坐在樹下翻花繩。

聽見敲門聲, 三人齊齊抬起頭,劉大妮喊了聲薑姨,劉揚先把手上的水衝幹淨,理了理衣裳,道:“東家來了。”

劉揚:“東家先進去坐, 大妮去沏茶。”

說完他便回屋拿賬本還有帶回來的銀子和寶石了, 賬本鎖著, 家裏人他都沒給看, 除了賬本,兩張一百兩的銀票三十多兩碎銀子,是賣皮毛換的。

劉大妮倒完茶水就出去了,等人走遠,劉揚才慢慢道:“皮毛大概有一百二十三張,有牛皮羊皮,還有兩張老虎皮,一共買了二百三十六兩。”

“換回來的寶石和玉石都在這兒,靜墨姑娘和佩蘭姑娘幫著看的。”劉大郎也不認識這些東西,靜墨佩蘭說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看著亮閃閃的,就是不知道值多少錢。

其他的賬本上寫的很清楚,租車花了十兩銀子,請的四個鏢頭每人四兩銀子,路上吃飯住客棧花了十五兩,主要是住客棧花的多,不過也是省著的。

客棧都是梧枝三人住一間,鏢頭兩人一間,劉大郎和自己人兩人一間,男子占的地方大些,但就是這樣還花了不少。

其餘的打點關係用了幾兩銀子,來回一趟就下去了五十兩。

薑棠給了五百兩銀子,剩下的全用來進貨了。

劉揚心裏也忐忑,他自己買了差不多五十兩銀子的東西,皮毛賣了二十多兩,剩下的玉石還不知道能不能換錢呢。

薑棠看賬本都對的上,她道:“這趟辛苦了。”

劉揚不自在地撓了撓頭,“辛苦說不上,也漲了不少見識呢。”

薑棠:“這些我想法子出手,你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劉揚自己還帶了五十兩銀子的東西,他不認得這些,薑棠能幫忙就再好不過了。

他沒推脫,“那有勞了。”

薑棠把東西帶上先回了趟家,她這邊的有三匣子,其中兩個不是特別大,兩隻手那麽大的底兒,三指寬的高,裏麵慢慢當當五顏六色的石頭,加起來二十多顆,中間用鴨絨隔著。

有紅色的藍色的綠色的,還有些看著不像寶石的,應該是瑪瑙玉石。

另一個匣子很大,裏麵有兩塊玉石料子,可以打手鐲之類的,暫且估算不出價錢。

薑棠選了兩樣,先去當鋪看了看。

顧筱那邊能收,可是做生意不能光指著別人,薑棠自己也得心裏有數。

去當鋪那邊一問,老板說這樣的石頭一顆四五十兩的樣子,寶石值錢,但也沒那麽值錢,說到底,還得師傅把它們做成首飾,價錢才能往上翻幾番。

薑棠又去幾家首飾鋪子看了看,這個都收,價錢比當鋪的高一些,問清楚後,她才去見顧筱。

顧筱看著這些眼睛有些直,她喜歡做首飾,自然喜歡寶石。她也沒問薑棠是哪兒來的,而是沉浸在流光溢彩的顏色中。

顧筱看了一會兒,目光撕下來,道:“得一顆一顆估算價錢,我請師傅過來。”

多寶閣有專門做首飾的師傅,拿著一個小小的放大鏡,一個一個地看,光薑棠在別處看的兩顆,價錢就高五六兩銀子,比其他的首飾鋪子還高一些。

師傅看石頭的功夫,薑棠和顧筱就在一旁喝茶,差不多半個時辰,便把所有的寶石連著兩塊玉石的價錢算出來了。

寶石一顆在五十五兩到八十兩之間,總共二十三顆,加起來是一千六百八十兩銀子。

兩塊玉石水色一般,但勝在足夠大,可以打一套首飾,能打一對鐲子一件玉佩一套頭麵,剩下的邊角料還能做筆洗擺飾,都能賣錢。

收這些東西也是生意,做好的能賣出去就是賺錢,賣不出去就是賠錢,不止看石頭,還看師傅的手藝。

大師傅給兩塊玉石估了價,一塊六百五十兩,一塊八百五十兩。

知道薑棠是熟人,兩邊也有生意往來,所以價錢還算良心。

價錢估完了,顧筱問:“你慢慢想,若是出,多寶閣是最合適的地方。”

這些東西薑棠留著沒什麽用,若是家中玉雕師傅,留著還能做傳家寶,可不會做這些的,留著連擺設都算不上。

薑棠自然想要銀子,她道:“出了吧。”

顧筱把一樣一樣登記在冊,在她們眼中,每樣石頭都有名字,記好名字和大小,再寫上價錢,最後一合就好了。

總共是三千一百八十兩銀子。

顧筱挺高興的,她道:“等東西打好,我送你一樣小的吧。”

大件賣錢,邊角料可以做小物件,到時送薑棠一些,日後再有這種料子還能賣給她。

薑棠也把劉揚的出了,總共二百九十兩銀子。

拋去本錢,給劉大郎的應該是一千零八十五兩,她這一趟賺了一千八百五十五兩銀子,一個多月,委實不少。

去西北能賺錢,倘若本錢再多一點,利潤還能翻好幾倍。

這是極少人發現的商機。

薑棠一邊為賺錢高興一邊為即將到來的西北之行高興,她也想去看看,見識見識不同的風光。

想起顧見山給她寫的信,上麵並未說西北多好,但他是盼著那裏越來越繁華的,這些,她能做到。

薑棠回了一趟杼原街,把屬於劉揚的分成給他,然後又給佩蘭靜墨一人包了五兩銀子的紅包。

隻不過兩人打死不要,這一趟賺了不少呢,吃和住都是薑棠的,哪兒還好意思再要錢。

若下次還能跟著去就很好了,做人得知足。

薑棠道:“先歇半個月,下次的時間再定,這一趟辛苦你們了。”

回來指定得歇歇,再看看家裏人,半個月很快就過去。

薑棠會去西北先安頓,賣東西最好有鋪子有倉庫,這樣一來那邊也得留人。

佩蘭靜墨也不知說什麽好,一方麵為薑棠記著她們的情誼感動,另一方麵又為所見所聞震驚,原來侯府之外盛京之外還有那麽廣闊的天地。

這一行雖幫了忙,卻也不是大忙,而且,這些事其他人也能做。

兩人隻靠二十兩銀子就賺了九十多兩,若是靠月錢,得從出生起就在侯府幹活。

最難得的是薑棠還願意用她們。

靜墨道:“這次是因為你,我們也沒什麽好招待的,所以在贏天下訂了一桌酒席,千萬別推辭。”

都這麽說了,薑棠自然點頭答應。

一趟西北之行賺了將近兩千兩銀子,難怪走商辛苦卻有那麽多人願意跑。

越是難做的生意,回報和收益越高。

薑棠回去之後給顧見山寫了封信,寫了做生意的事,又隱晦地提了提自己想去寮城越城看看。

她不知道顧見山是什麽想法,是覺得自己受不住辛苦還是覺得她去不成西北,留在盛京安穩自在,隻等著他回來就好了。

可這一輩子有多少年可以等,若是顧見山不願意,那她就自已去,去西北之後也不看他,隻管做生意。

寫完信,薑棠把顧見山放了放,而是把賬本寫的更清楚些,又寫了份文書,好找陸錦瑤安陽談入股的事兒。

小吃街開了一個多月了,租金收了前三個月的,如今總共租出去二十一個攤位,除了多寶閣走的分成,其餘的都是整租。

算上押金,第一季度的租金總共是一百二十兩,而多寶閣第一個月的分成是五十三兩,加起來有一百七十三兩銀子。

攤位不需要銀子周轉,隻把押金留出來就成,剩下的全給分了。

陸錦瑤分了二十八兩,安陽不過分了十四兩,但看見錢就是好的,不愁回不了本。

小吃街有凝悅管著,火鍋店有掌櫃的,幾個小吃攤自己幹自己的,隻一個月收一次錢就成,薑棠倒不擔心盛京的生意。

她拿著寫好的文書找了一趟陸錦瑤,陸錦瑤沒有先問生意的事兒,而是道:“那你這是打算去西北了?”

陸錦瑤一句話,直接點明了薑棠的打算。

薑棠沒有否認,道:“的確有顧見山的原因,但也是為了生意,我用五百兩做本錢,賺了一千八百兩。”

而一般人既沒這麽多銀子,也沒這樣的門路,想賺這個錢很難。再過一陣子,會有很多商人去西北的,她賺的自然少了。

光賺不花也不成,薑棠打算拿二百兩銀子出來,去施粥做善事,也算結個善緣。

陸錦瑤明白了,這兩樣占的都不少,隻是西北到底比不上盛京,“若是覺得那裏不好就回來,你打算再拿多少銀子出來。”

今兒是六月二十三,小吃街花了將近七百兩銀子,算上這次賺的,薑棠現在手裏有一萬四千多兩,不過其中有五千兩是鄭氏給的。

這五千兩能不動就不動。

就算賺錢了,也不能把銀子全投進去。

這回是什麽事兒都沒有,趕上出事兒了,那就全賠了。

賠個一千多兩薑棠還能承受,但賠一萬兩銀子,那家底都得敗光。

薑棠打算先拿一千兩銀子出來,貪多嚼不爛。

陸錦瑤道:“那我拿五百兩吧,人是你的人,分成……要其中兩成。”

給劉揚三成,薑棠占五成,陸錦瑤占兩成也不少。

而安陽那邊,拿了二百五十兩銀子,占了一成利。

分成差不多就是這麽個分成,銀子一湊,就湊了將近兩千兩。

問劉揚敢去嗎,他倒是沒有片刻猶疑,說敢。

不過,劉揚沒有提入股的事,一來幾百兩銀子是他的全部家當,能在杼原街這片買個宅子,她娘每日起早貪黑,也挺辛苦的,無論是買鋪子,還是買田買地都好。

總之不能全投進去。

一回拿四五十兩銀子,帶著自己的東西就夠了,更多的就不合適了。

這邊商量好,劉揚就和自己人說了,定的是下月中元節後走。

中元節還是避著點的好。

梧枝也去,直接去杼原街準備去了,這次興許去蜀地。

綢緞賣得尤其好,胡族人想盡快地融入禦朝,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穿禦朝人的衣服,吃禦朝的飯食,穿也想穿最漂亮的綢緞。

南北互通,劉揚還想帶些瓷器去。

薑棠前兩日給顧見山寫的信,一個月後就該收到回信了。

她不知道信上的話她想不想看,一家人,什麽事都該商量著來,可是薑棠也不想被顧見山左右。

若是她現在有孕,肯定不會去西北,既然沒有孩子,生意也能做,誰都去得,為何她去不得。

七月十六,劉揚一行人離開盛京,薑棠還沒收到西北的來信。

又等了五日,仍然沒信。

薑棠問春台:“那你看有沒有別處的信,西北那麽多人呢,是都沒有信,還是單我沒有?”

春台看的於心不忍,可還是管好嘴巴,“回大娘子,若是有,小的肯定帶回來。”

薑棠:“別人的有嗎?”

春台:“……有幾封。”

那顧見山為什麽不寫信回來。

最開始隻是擔心他不答應,如今則是擔心他出事。

西北戰事停了,也沒聽打仗的消息,那究竟是為什麽。

薑棠垂下頭,“那再等等。”

這種日子,馮姨過過無數次,每次都在期盼中失望,她該慢慢習慣才是,隻是顧見山又走了三個月,一年才十二個月。

薑棠:“若將軍回來,別說我問過這些。”

省著顧見山知道了擔心。

春台更於心不忍了,但還是忍著沒說。他心想也就一日半日,最遲明兒將軍就回來了。

直到次日中午,顧見山突然出現在家裏,薑棠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站著愣了好一會兒才喊了聲夫君。

顧見山還穿著盔甲,額頭一層細密的汗,被太陽一照,顯得人黑了兩分,好像也更精神了。

薑棠下意識看顧見山身邊的春台,春台仰頭望天,一幅不關他事的樣子。

薑棠哪裏還不知道為什麽,“你回來怎麽不寫信,你!你還回來幹什麽……”

顧見山深吸一口氣,道:“回來接你去新家。”

再拌嘴也不能給外人看。

兩人進了正屋,顧見山一邊解鎧甲一邊說話。

顧見山覺得信上說不清楚,還是親口說比較好,況且,這回回來也不是簡單的回京述職,他是送徐楨南回來的,徐楨南要卸甲歸田了,顧見山要接兵符。

薑棠才知道,徐楨南今年已經四十六歲了,隻比顧盛淳小四歲。

顧盛淳就是從前的永寧侯,現在身上已經沒有爵位沒官職,也是她公公,不過,贖身後沒怎麽見過。

徐楨南兩個女兒早就出嫁了,連外孫都有了,西北冬日不好熬,他落了一身病根,不過,好在能順順利利地退下來。

退下來的還有不少上了年紀的老兵傷病,能熬到這個年紀的,身上多少都有軍功,日後的日子肯定不差。

徐楨南日後,估計會像顧盛淳一樣,領一個白拿俸祿的閑職,卻沒多少實權。

做武官做到這個份上,算是極其順利的。

再者,他沒有兒子,外嫁女出事也不關娘家的事,日後想必也不會跌什麽跟頭。

薑棠由衷為馮姨和徐將軍高興,可真好,兩人分隔了大半輩子,終於能廝守在一塊兒了。

不過也有些可惜,大半輩子一晃而過,兩人之前在一塊的時間有多少,一年?兩年?

薑棠偏過頭看向顧見山,顧見山神色溫柔。

薑棠帶著幾分傲氣,道:“看什麽看,我沒說要跟你去。”

顧見山:“我想快點回來,絕無故意隱瞞之意。再說,我已經向皇上請命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跟我去吧。”

薑棠也不是這麽好哄的,“看你表現。”

她是高興的,高興於和從前比,顧見山沒有變,也高興於顧見山能把她的話記在心裏。顧見山能支持她做生意自然好,她也會好好做,做一個好商人。

這事應該不是收到她的信後才決定的,顧見山應該早就想過。

能去西北自然最好,可連著春台一塊兒瞞著她,休想幾句話就給她糊弄過去。

不過,嘴上說考慮說不去,薑棠心裏已經答應了。

去西北不是什麽小事,各方各麵都要準備齊全,府上怎麽辦,帶多少丫鬟小廝,還得和陸錦瑤安陽等人打聲招呼,這些事一時半會兒也辦不完。

顧見山這回最多留五日,五日之內就得回去。

帶著薑棠,自然不會日夜兼程地趕路,但也不能太慢,同遊山玩水那般。

顧見山晚上見她還不鬆口,故意道:“你不去也好,山高水遠,你也受不了這個苦。”

薑棠道:“誰說我受不了的,我會騎馬,又不是隻會坐馬車。”

顧見山語氣認真了些許,“真的很遠,路上也很苦,你現在反悔還來的及,等到路上,我不會送你回來。”

私心顧見山當然願意薑棠跟著,哪怕在寮城,也好過盛京。

但好與不好顯而易見,若是寮城好,禦朝都城為何不在寮城。

顧見山想讓薑棠去西北,也不想。

薑棠道:“我能不能適應就不勞你費心了,再說,我也不單單是因為你,我還有生意要忙……”

顧見山不介意這些,“有部分原因在我就夠了。”

聽他這樣說薑棠心又軟了,“知道了,梧枝說寮城比越城好,先住寮城,日後再搬。你別擔心我,寮城那邊什麽樣,宅子收拾好了嗎,又要搬家了,烏金點金也得跟著……”

薑棠要去西北的消息本來也沒打算瞞,先告訴的陸錦瑤,陸錦瑤又告訴了鄭氏。

鄭氏愣了好一會兒。

她恍惚間好像想起了從前的日子,那時顧見風剛出生,豆丁大的人,她一個人懷孕,一個人生孩子,一個人養孩子。

那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

顧見風的性子好像也有她的原因。

去就去吧。

鄭氏回過神,對陸錦瑤道:“你說,我幫著收拾點東西,薑棠會收嗎?”

陸錦瑤:“怎麽不會,您是五弟的母親,如今也是薑棠的母親。”

鄭氏笑了笑,便收拾東西去了。

她什麽都想給薑棠帶上,路上的吃食、衣服料子、藥材、銀子……

覺得兩人什麽都用得到。

鄭氏還把自己做的小衣裳小鞋子找了出來,這些是她閑時做的,薑棠那邊沒什麽消息,也沒機會送。

直接放行李裏麵吧。

也不知什麽走,鄭氏這幾日都在準備行李,顧盛淳如今無事可做,倒也會幫著鄭氏做些事,“西北冷,帶點棉衣棉被去。”

鄭氏點了點頭,吩咐下麵丫鬟找兩床新被子,自己壓箱底的皮毛也翻出來了些。

東西收拾好,隻等陸錦瑤打聽清楚何時走,她帶著東西去送一送。

聖上說五日內回西北,薑棠不想拖到最後,所以把各處打點好,就收拾東西了。

安陽挺難過的,說她成親薑棠肯定來不了了,薑棠道:“你提前寫信給我,說不準我就回來了。”

盛京還有生意,她總不會一直待在西北。

火鍋店她放心,顧府留了凝悅,凝悅本來也想跟著薑棠,但她得負責小吃街的事兒,還有一府上下,都得打點好。

下人帶的並不多,繡娘留了兩個,廚娘帶著,正院丫鬟帶走一半,剩下的就全留下了。

隻做做打掃的活,也不會太累。

而李管事被敲打過,自然對府上的事上心,薑棠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七月二十五,三輛馬車出了城門,先經過城郊十裏亭,此處,離盛京城有十裏地。

春台遠遠看見十裏亭旁有馬車,回頭道:“前麵有人。”

“停下,”薑棠對顧見山道,“應該是陸姐姐。”

馬車停到十裏亭,薑棠對春台道:“告訴後麵的人不必下車。”

那輛馬車也有動靜,陸錦瑤先扶著丫鬟的手下來,然後又把鄭氏扶了下來,最後下來的是昭哥兒。

薑棠和顧見山趕緊行禮,鄭氏先扶起薑棠,“好孩子……”

鄭氏聲音有些哽咽,不明緣由地想哭,她拉著薑棠的手,話卻是對著顧見山說的,“要好好照顧棠兒,路上一定要小心,常回來看看。”

母子許久未見,顧見山重重地點了點頭,“兒子謹記母親教誨。”

鄭氏拍了拍薑棠的手,“我給你們收拾了點東西,路上帶著,吃的是紅色包袱,穿的用的在紫色包袱裏。”

鄭氏準備的齊全,陸錦瑤隻準備了些藥材,還有幾樣好吃的點心,她抱了抱薑棠,“常往家裏寫信,昭哥兒會很想你的。”

顧寧昭人小,知道長輩說話的時候不能插話,所以一直眼巴巴地看著,等大人說完他才說:“棠姨,五叔叔……你們可要常常回來呀,還有點金烏金……”

薑棠忍不住笑了笑,“點金烏金帶走了。”

路途遙遠,她們這個小家自然是要在一塊兒的。

顧寧昭癟了癟嘴,卻沒哭,和母親祖母一齊送一行人遠去,馬車一開始還那麽大個,還有噠噠噠的馬蹄聲,後來就剩個黑點,連馬蹄聲也聽不見了。

薑棠時不時掀開簾子往外看一眼,到最後什麽看不見了。

顧見山握住她的手,薑棠看向他,然後笑了笑,“不看了,走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