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山走在前麵,她就在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這種事薑棠也不是頭一回
回去之後陸英問靜安過來有什麽事,薑棠道:“大娘子胃口不好,問我做什麽吃食好。我又不是宴安堂的丫鬟,幾句話給打發走了。”
陸英:“咋那麽大臉呢,明知道咱們大娘子有身孕,你還要去正院,還過來問。”
薑棠心道,就是啊,怎麽那麽大的臉呢。
白薇道:“陸英,謹言慎行。”
當丫鬟的,不能說主子的不是。
陸英癟癟嘴巴,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白薇無奈道:“如今是長房管家,倒也還好,咱們關門,誰也管不著。”
為何說長房管家倒也還好,是因為管家有油水。正院的采買、各院月例、冬日的炭火夏日的冰敬、還有各院主子一年四季每季三套衣裳、丫鬟小廝的衣裳……都有油水可撈。
下人都是看菜下碟的,就算不能明著貪墨,但是哪個院子多些哪個院子少些,做衣裳的布給誰的好給誰的差,這種小事就算吃虧了也不會鬧到鄭氏那裏去。
韓氏管家,自然是長房的好處。
韓氏是荊州禦史的女兒,清流之家,嫁妝不豐,全靠顧見風的俸祿和侯府的月例,自然不好過。
韓氏沒管家的時候羨慕陸錦瑤,管家之後長房日子越來越好就沒時間盯著宴幾堂了。
小說裏很多內容薑棠都不記得了,就記得長房後來出了事,最後做主母的是陸錦瑤。
後來顧見舟官運亨通,兩人延續了侯府的百年基業。
薑棠出神地想著,韓氏能忙中抽閑找她無非是為了點心,一個點心方子也至於這樣。
讓她給顧見風做妾,顧見風可知道此事。
興許韓氏還覺這是天大的好事,抬舉她呢。
薑棠搖了搖頭,不管長房怎麽想,都和她無關。她是不會給人做妾的,哪怕一輩子不嫁人。
又過了半個時辰,陸錦瑤和顧見舟從正院回來。
路上她和顧見舟說了點心鋪子的事,顧見舟不懂這些,問了許多沒有頭腦的問題。
陸錦瑤覺得好笑,“我信薑棠的手藝,有平陽侯府和永寧侯府,鋪子肯定能安穩開下去。點心的價錢我想過,不宜過高。如今宮中厲行節儉,我們也當效仿。在本錢高上兩三成就夠了。”
顧見舟心想,就算高上二三成,也未必人人吃得起。窮苦人家光是過日子就耗盡心力,哪裏會花錢買點心吃,但做生意不是救濟。
顧見舟問:“那何時去看鋪子,點心師傅也得請兩個。薑棠你是打算……”
聽顧見舟提起薑棠,陸錦瑤心裏並無別扭之意,“薑棠我暫時不打算讓她去外麵,我吃慣了她做的菜,怕她走了又害喜。點心師傅看看能不能從家生子裏挑幾個,慢慢學著。方子是從薑棠那裏買的,給了十五兩,還有一個做點心的窯,給了十兩銀子。雖說不多,但太多了我也怕……”
顧見舟明白陸錦瑤話裏的意思,少了會不知足,多了會生異心。
陸錦瑤道:“今兒上午過來看母親,還見了大嫂,不知她和母親說了什麽。但母親私下告訴我,要我看著點她。”
後宅陰私,陸錦瑤不欲多和顧見舟說。薑棠稱得上絕美,陸錦瑤怕她受欺負,在內院還好些,就怕韓氏使什麽陰損手段。
顧見舟一頭霧水,“看著點什麽,為何要看著?”
陸錦瑤心道,果然是讀書人,真是什麽都不懂,還不如薑棠聰明。
罷了罷了。
陸錦瑤:“沒什麽,快回去吧,太陽曬得很。”
顧見舟一頭霧水,“那我用袖子給你擋著點?”
陸錦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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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沒事薑棠去宴幾堂的書房畫麵包窯的圖紙。
總共上中下三層,最下麵是燒火的地方,和灶台有些像。中間是沙子和瓦片堆在一起的導熱板,把下麵的熱度傳上去。最上麵就是窯,留一個出煙口,再留一個門,方便烤製。
其他的倒是都好,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薑棠畫的有點醜。
陸錦瑤看著圖紙還愣了一下,她拿著帕子在嘴角按了一下,掩住笑意,問薑棠:“下麵的灶台要多高?”
薑棠道:“兩尺半足矣。”
“中間這層呢。”
薑棠道:“一尺。”
陸錦瑤又問了中間的導熱層都用什麽,要不要打地基,還有上麵的窯身用什麽泥,什麽磚,最後指著窯身上頭的兩個耳朵問:“這是做什麽的,也是煙囪嗎。”
薑棠:“這倒不是,就是看著可愛一點。”
陸錦瑤忍俊不禁,“確實可愛了點。”
陸錦瑤拿筆蘸墨,重新畫了一張圖紙,等圖紙畫好後,又寫了文書,分別是點心方子和麵包窯的。
陸錦瑤問:“可識字寫字?”
薑棠勉強能認識幾個和簡體字長得像的,她搖了搖頭,“不認得。”
陸錦瑤心裏覺得可惜,“那我念給你聽,天盛二十三年,薑棠將芋泥糕、紅薯糕的方子轉賣給陸錦瑤,賣出後,三年內不得事與芋泥糕、紅薯糕有關的行業,不得將方子再賣他人。三年後陸錦瑤不得再用點心方子,否則須按十倍賠償銀錢。”
陸錦瑤指著左下角的字說道:“這是我的名字。”
陸錦瑤的字很好看,簪花小楷,又帶了兩分英氣。
薑棠疑惑道:“才三年?”
陸錦瑤道:“十五兩銀子買三年算得上合算,就算三年後我自己學會了做點心,也不能用這個做生意,到時候再簽文書,還有哪裏不懂我告訴你。”
薑棠沒什麽疑惑了,“那就簽字畫押吧。”
“薑棠”這兩個字還是陸錦瑤先寫下來,薑棠照著描的,然後印了紅手印。
文書都是一式三份,需要去官府存根的。
簽好文書之後陸錦瑤讓懷兮去給她拿銀子,“兩張十兩的銀票,還有五兩的碎銀。若自己拿著不放心,可以存到銀莊去。”
薑棠點點頭,“奴婢謝過大娘子。”
沒什麽事的話,她就去拿銀子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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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兮看著薑棠高興地都快飛起來了,忍不住提醒兩句,“財不外露,少和咱們院子的丫鬟說,在外更不可透露自己有多少銀子。”
二十五兩銀子,是二等丫鬟兩年的月例,三等丫鬟要存四年,還得是一文錢不花慢慢攢著。
便是懷兮,也沒一下子拿到這麽多銀子過。
薑棠道:“多謝懷兮姐姐提點!”
有道是聽人勸吃飽飯,薑棠最聽人勸了,不過銀子是銀子,宴幾堂的小姑娘們都很好,薑棠一朝暴富,也得請她們吃點東西。
薑棠:“那懷兮姐姐,明兒采買,帶上我吧,明天晚上咱們吃一頓!”
懷兮無奈道:“剛和你說了財不外露。”
薑棠:“吃又花不了多少錢……想吃什麽,要不咱們吃小鍋子吧。”
懷兮:“……好。”
薑棠晚上還要去正院做一回兒飯,鄭氏給了二兩銀子,別說去做晚飯,就是十回都行。
因為鄭氏的打賞,薑棠願意給顧見山多做點甜食,不過純甜口的菜不多。
晚上薑棠多做了一道糖醋裏脊,醋味少,甜味重,豬裏脊炸過之後再淋上糖醋汁,下鍋大火翻炒,讓金黃的炸裏脊每一麵都裹上,顏色金黃。
給正院做完飯,薑棠就能回去了,她不必在這邊守著。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了,薑棠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剩下的邊角料。
晚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薑棠覺得今天的風有點怪,風吹樹葉聲混合在一起,好像還夾雜著腳步聲。
薑棠回了好幾次頭,後麵都是一片漆黑。
雖說在內院最是安全穩妥,但下午靜安來找過她一次,防人之心不可無,明日得帶個鐵鍋,再等等顧見山也成。
這位五公子隻是每日到點過來用飯,吃完就走,跟著他一起回去還安全些。
薑棠小跑了幾步,回到耳房氣喘籲籲。
陸英問她怎麽跑成這樣。
薑棠:“今天刮了好大一陣妖風,我心裏害怕,就快點跑。”
陸英拿了條帕子,“快擦擦汗,喝點水。
薑棠覺得打兩份工什麽都好,就這點不好。來回一趟兩刻鍾,一天三趟,光路上花的時間就快一個時辰了。
薑棠喝了一大杯水,“我先去小廚房看看。”
現在晚上陸錦瑤要吃東西的,做的東西得是方便速食的,薑棠通常是包些包子餃子放著。
陸錦瑤餓了,讓守夜的丫鬟做就成了。
有時顧見舟也會跟著吃一碗,薑棠很少見到顧見舟,晚上回下人房的時候瞥見了一眼,感覺人胖了。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愛情會使人發胖。
第二天,薑棠上午跟著懷兮出去采買,然後從中午一直忙活到晚上。
晚上做好飯她沒急著離開,等顧見山走了她才走。
顧見山走在前麵,她就在在後麵不遠不近地跟著,這種事薑棠也不是頭一回做,駕輕就熟。
路過花園的時候,有一段小路,就在假山旁邊,大概有兩丈。
花園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鼻尖全是花香,這是薑棠最害怕的路,眼見顧見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薑棠快走幾步,誰知假山旁邊突然伸出來一隻手。
薑棠想喊,顧見山沒走遠,肯定能聽見。但背後的手拿著手帕捂著她的嘴。
薑棠掙紮了幾下,手裏的平底鍋也掉到了地上。力量懸殊之下,什麽準備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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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山剛走過假山,突然停住腳步。
春台差點撞上去,他搖搖腦袋,把瞌睡晃走,“公子?”
顧見山道:“你去宴幾堂,見四娘子,說薑棠在這邊。”
說完,顧見山快步往假山後麵走。
春台拔腿往宴幾堂走,薑棠……哪來的薑棠?
自始至終,春台都不知道薑棠跟在他們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