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縣城。
夏悠悠帶著陸嫣然和陸瑾瑜歇在城內的宅子裏。
因為睡不著。
她就拉著陸嫣然一起算這短時間的賬。
但很顯然, 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橫在夏悠悠的麵前。
她不會打算盤!
而陸嫣然最近跟夫子學的是算盤……
這就導致,夏悠悠很快算完一部分後,陸嫣然還沒算出來, 就很疑惑地問她是怎麽算的。
夏悠悠看著自己胡亂寫的一大堆數學公式草稿紙, 就頭禿。
她嚐試教陸嫣然這些。
但陸嫣然才剛啟蒙, 撐死也隻會被九九乘法表口訣,關於更進一步的數學計算公式學習,還沒接觸。
換句話說,夏悠悠就算說了, 陸嫣然也聽不懂。
可偏偏陸嫣然還挺好學,滿眼亮晶晶地看著夏悠悠, 等著她的答疑解惑。
夏悠悠:“……”
她得承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好老師。
“妗娘,是不是我太笨了, 讓你為難了啊?”
小姑娘巴巴地看著她, 滿臉小沮喪。
“不, 不是你的原因。”
夏悠悠摸了摸她的頭說:“是我還沒想好怎麽教你。”
“好吧。”
小姑娘勉強相信了她的解釋。
夏悠悠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繼續耗時間下去, 她不能教,不代表夫子不能教, 目前階段,陸嫣然還是比較適合跟夫子學習,省得被她給帶歪。
對於帶孩子這件事。
夏悠悠對自己還是有比較清醒的認知的。
再加上陸嫣然本來就是這本書的女主, 她做到如今這個境地,就已經幹涉太多的,餘下的, 她想讓陸嫣然自己去選擇未來要走的路。
不過……
夏悠悠看向在一旁認真打算盤算賬的陸嫣然, 嘴角不由勾出一抹笑意, “反正總不會再落得和書裏一樣的結局。”
“你在嘀咕什麽?”
冷不丁的,小反派的腦袋從身後湊過來,眯著眸滿是狐疑探究地盯著她看。
夏悠悠瞳孔一緊,吸了一口冷氣,直接一個爆栗砸在陸瑾瑜的腦門上,“活膩歪了?”
陸瑾瑜疼得齜牙咧嘴,恨恨地瞪她,“惡婆娘!”
夏悠悠習以為常,都懶得回他。
小反派嘴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總有治他的時候,但現在,暫時沒心情。
……
扛鼎寨。
是夜,月明星稀。
巡邏隊轉了一圈回來,正當換值。
燕熊剛酒足飯飽從新交的好兄弟夏大山屋頭出來,就見巡邏二組組長火急火燎地往會議廳跑。
“劉大誌!你幹啥呢跑那麽快!”
他這一嗓子,硬生生讓劉大誌刹住腳,扭頭看他。
“二當家的!”
劉大誌氣喘籲籲朝他跑來,“有、有大事!”
燕熊眉頭一挑,“瞧你這出戲樣,有事就直說,吞吞吐吐整得跟娘們似的。”
被嫌棄的劉大誌一臉無語,他哪裏吞吞吐吐,辛辛苦苦跑回來報告,還不允許他喘幾口大氣了?
不過到底是自己二當家,他不敢反駁,直飛快說道:“咱們巡邏隊在山頭發現幾個可疑的人影!二當家的,我瞧著那些人像齊國人,來者不善,要不趕緊召集人手,將人抓了?”
“齊國人?”
燕熊眯起眸子,心下也奇怪起來。
燕齊山本來就連通燕國和齊國。
但先前夏悠悠下令讓人開始修築防護牆開始,原先貫通的兩國的山道已經從三條變成了一條。
而這僅剩的一條道,還在扛鼎寨每日的巡邏範圍內。
可這條路在夏悠悠讓人修建水泥路之前,都很少有商隊路過,因為山上有山匪,再加上山路崎嶇,除非早先買通山匪,給了過路錢,否則不會有陌生商隊從這河邊通過。
路修好後,夏悠悠讓人將消息放出去。
吸引來部分和扛鼎寨做交易的商隊。
這些商隊在巡邏隊這邊看來都是老熟人。
陌生麵孔一入地界,很容易就被巡邏隊看出來。
更何況,這一次冒出來的陌生麵孔,還不是通過正經大道來的。
劉大誌對燕熊道:“可不是嘛,我瞧著好像是翻山越嶺進來的,從齊國那邊,可還有一條險道。寨主不是說那條險道易守難攻嗎?所以就沒修築防護牆。”
“行,那就帶人看看去。”
燕熊立馬召集十幾個人,跟上劉大誌。
黑燈瞎火,借著月光。
燕熊果然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形在密林中穿梭。
這群人穿著夜行衣,一看就來者不善。
可偏偏他們撞上的人是燕熊一眾!
因為常年在燕齊山打滾摸爬,燕熊等人早就鍛煉了一副好眼力,哪怕在密林中,也能看清那群夜行衣人的動作。
“二當家的,動手嗎?”
劉大誌壓低聲詢問。
燕熊眯眸打量那群人。
穿夜行衣,身上還帶著武器。
不過這群人動作遲緩,顯然也是第一次入這山林的模樣。
“嗯,動手!”
與其在這裏瞎猜對方的來意,不如直接拿下審問幹脆。
隨著燕熊一聲令下。
身後十幾個人影直奔那群人而去。
緊接著,兵刃交接的刺耳聲響起。
同時,還伴隨著廝殺時大漢們的怒吼聲。
山林中,鳥獸被這一動靜驚得四散逃竄。
一刻鍾後,劉大誌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一臉凶煞之氣未褪,走到燕熊跟前,“二當家的,這群人都是練家子,像是兵!”
“當兵的?還有幾個活口?”
“三個!”
“行,全部押回山寨審問!”
……
武陽縣城。
一大清早,夏悠悠就見到燕熊派來報信的人。
“齊國奸細?”
報信人三言兩語就將前因後果說完。
夏悠悠聽得眸子一眯。
“行,那我回去一趟。”
弄死齊風,又開始修建扛鼎寨時,她倒是想過關於齊國人的事。
但卻沒想對方來的比她預料中的還要晚些。
回到扛鼎寨。
燕熊立馬就帶夏悠悠去見關在小黑屋裏的幾個齊國‘奸細’。
“唔唔……唔唔唔……”
看見來人,這五六個穿著夜行衣的‘奸細’顯得格外激動,掙紮著想要發出聲音說話,但嘴巴被死死捂住了。
“就這幾個。先前審問過,但這些嘰裏呱啦講的都是齊國方言,剛讓人下山給寨主你報信時,順道就帶了個聽得懂的人過來。”
燕熊說著,拎了個二十出頭,尖嘴猴腮、皮膚黝黑的男人過來。
夏悠悠看了他,問:“你會說也會聽?”
男人點點頭,“寨主,俺叫大牛,俺爹就是齊國人,逃亡到燕國,打小俺就和他學話的。”
夏悠悠嗯了一聲,讓人放開這群齊國人的嘴巴。
一解開束縛,這些人就開始說話,嘰裏咕嚕的方言,語速極快,配合著急的神色,以及警惕、惡意,怒視著夏悠悠等人。
“你們這群燕賊,快把小公子還給我們,否則明天,齊國大軍就踏平你們這破山!”大牛眉飛色舞,配合著語氣,給眾人翻譯。
燕熊一聽,直接擼起袖子抓住為首的齊國人,冷笑:“也不看看在誰的地盤上就敢這麽叫囂!什麽小公子不小公子的,老子不知道!但你他娘再敢放狗屁,老子能讓你明白誰什麽才是你爹!“
燕熊長得人高馬大。
這麽一吼起來,氣勢很足。
齊國這群本來就是半吊子,被他這架勢一嚇,確實安靜不少。
夏悠悠看了眼為首的男人,讓燕熊把人單獨拎出來審問。
“你們是齊國誰的人?趙王,或者齊國皇帝?”
夏悠悠說一句,大牛就翻譯一句。
僅僅一句問話,就讓‘奸細’領頭變了臉色。
領頭目光閃爍,盯著夏悠悠,神色戒備。
夏悠悠坐在太師椅上,慢慢悠悠地撥弄著茶杯上的茶沫,涼涼地瞥了領頭一眼,“你可以不說,或者編謊話,但希望你明白,我沒那麽多時間跟你耗。”
“你口中的小公子,確實在我們山寨裏。”
領頭瞳孔一緊,情緒一下激動起來,“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這一開口,就是燕國話。
燕熊聽愣了。
一旁充當翻譯的大牛也懵了,無措地抓了抓頭頂的發。
“這、這不是會說嗎?裝什麽裝?”
“嗬,齊賊還好意思說我們燕國人賊,我呸!狡猾的鬼!”
燕熊對著領頭就是十分嫌棄的唾罵。
領頭不理會,隻直勾勾盯著夏悠悠看,想要她的答案。
他又不是傻子。
何嚐看不出來這山寨真正做主的人,不是眼前虎背熊腰的大漢,而是坐在太師椅上,看似是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
夏悠悠沒回答領頭的話,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這意思,簡單。
要從別人嘴裏得到答案之前,先給出你自己的答案。
如今,要明白,誰才是真正落於下風的階下囚。
領頭見她不言語,也明白過來這一點,咬牙說:“我們是皇上的人!你們劫走的小公子,乃當今皇上流落在外的龍子!”
“齊國皇帝的兒子?那不是未來的小皇帝?”
燕熊聽傻了。
夏悠悠若有所思。
原先這孩子就是從齊老.二等人手中帶回來的。
當時確實猜測過這孩子的身份,或許出身皇族,隻是沒想到,這孩子的來頭會這麽大。
再聯想齊國如今的現狀。
齊國皇帝昏庸,趙王擁兵自重準備上位……
夏悠悠再次看向領頭,微微沉眸,問:“你們怎麽找到這山上來的?又能拿出什麽證據證明,孩子就是你們皇帝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