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丫頭在做什麽？還不快點放開貴人！”
中年男人又跑回來, 一把拽住啞巴女孩的胳膊，要將她拉走。
夏悠悠擒住男人的手，質問他：“你是她什麽人？”
男人愣了下, “我、我是他爹！”
“啊……啊啊啊……”
啞巴女孩拚命搖頭, 使勁抱著夏悠悠的腿, 明顯是想告訴她什麽，奮力掙脫男人的手。
“說實話。”
夏悠悠皺眉，擒住男人的手一用力，對方立馬露出痛苦之色。
“啊……貴人饒命！我說, 我說實話！她不是我閨女，是我外甥女！是個啞巴！爹媽路上就死光了……我是好心好意帶著她上路, 一路跑到這裏來的……”
“呸！還好心好意呢！你就欺負人家啞巴不會說話！大貴人，這啞巴丫頭可憐的很。雖然是外甥女，但這廝就想著養幾年娶來做媳婦的！這一路上對她動不動就拳打腳踢, 不給她多吃幾口, 就是怕她半路跑掉！”一旁一位蓬頭垢麵的婦人抱著兒子啐了男人一口, 劈裏啪啦倒豆子一樣把男人的罪行說完了。
男人臉色難看, 痛罵婦人：“賤人，要你多管閑事！”
婦人抱著兒子哼了一聲, 添油加醋對夏悠悠道：“貴人你瞧瞧他這德性。你要一走，他準又拿啞巴出氣！他就是個惡棍！要我說，還親舅舅呢, 你那親妹妹在地底下看見你這麽虐待她親閨女，指定要來尋你索命！”
男人氣急敗壞，掙脫夏悠悠就要去揍婦人。
夏悠悠讓人將他摁倒在地, 問他：“想死還是想活？”
男人吃了一嘴巴泥土, 滿臉懼色, 語氣急切：“活，想活！”
“那就安分點，拿東西滾蛋。”
“是！貴人說的是，小的馬上滾！”
夏悠悠讓人放開他，就見他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什麽親外甥女，顯然沒有他的小命重要。
夏悠悠把啞巴女孩拉起來。
發現女孩和小嫣然也不過一個高度，瘦弱得很。
明顯是一路奔波而來，沒吃多少東西造成的營養不了，皮膚發黃。
但小臉上卻沒半點懼色，反而十分坦然期盼地看著她，雙手合十，似乎在祈求她。
夏悠悠挑眉，問：“你想要我收留你？”
啞巴女孩連連點頭，又給她跪下。
“也不是不可以。”
夏悠悠想了想，繼續說：“不過我那邊不收像你這麽小的童工，你隻能暫時給我當丫鬟。你會做什麽？”
啞巴比手畫腳，做了幾個搓衣服炒菜的動作。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啞巴姑娘也不例外。
她自己說不清楚，一旁剛才出言幫忙的婦人說道：“這丫頭可機靈著！貴人收她回去當丫鬟正正好！而且長得也標誌，貴人若是喜歡，往後還能留著當伺候的。”
夏悠悠穿得一身男裝，雖然個子不高，但臉上刻意畫了偏男性的妝容，也難怪婦人會把她當男人看待，還誠心地建議，顯然是真心想幫啞巴女孩某出路。
夏悠悠覺得有意思，看向婦人，問：“那你呢？你一個人帶著娃一路逃荒過來也不容易，就不先想辦法給自己某個出路？”婦人這張嘴是厲害的，從剛才就瞧出來了。
其餘人都悶頭不敢上前和夏悠悠等人多說話，但偏她還能開口替啞巴女孩抱不平。
確實有點社交牛逼症那味了。
“我啊！我可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夫婿和兄弟嘞，在前頭拎粥問路呢！我是瞧這丫頭無依無靠，怪可憐的，才忍不住替她說幾句話。”婦人見夏悠悠隨和，話匣子直接打開，笑眯眯問夏悠悠，“貴人可還要招工？府上缺不缺廚娘或者是看守啊？要是缺的話，咱們也想給貴人做做工。”
這些流民剛到武陽縣城，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想快點找到落腳地。
夏悠悠主動搭話等於給婦人一個機會，她瞧出來了，自然懂得順杆子往上爬。
“缺。”
夏悠悠將一張紙遞給婦人，“識字嗎？認得上麵寫的地址嗎？”
婦人瞧了一眼，“啊……我，我不識字，不過我兄弟識字，我可以給他瞧瞧。”
“好。那等你兄弟回來，你們若還想做工，不懼活計輕重的話，就可以到這個地址去，會有人接應你們。”
婦人大喜，連忙將紙折疊好收起，“多謝貴人！”
夏悠悠要走。
但因為婦人剛才的話，確實怕啞巴女孩會被男人再帶走，就幹脆讓人將啞巴女孩帶去莊子上了。
啞巴女孩也聽話，乖乖聽安排，不哭不鬧。
夏悠悠回城前，就看見男人朝一群男人聚集的角落走去，還指著她，不知道跟那些人說什麽，為首一個長相凶悍的光頭惡狠狠地朝她看過來。
唔。
確實有點意思。
夏悠悠微微眯眸，似笑非笑地轉身離開。
第二日，留在莊子上的人就送信進城來說，婦人一家七八口，全都過去了。
葛大夫給人做了檢查，確定身上並沒攜帶傳染病，就讓人清洗幹淨，把部分人先送去扛鼎寨了。
不過婦人和她男人被留下來給夏悠悠做宣傳。
幾日後，莊子就多了上百個勞動力。
因為宣傳到位，很快夏悠悠莊子招人的消息穿到流民中間。
一大群人湧向莊子，說要賣身給他們。
羅徽忙得焦頭爛額，一邊甄選人口，一邊又要給人安排工作，三番幾次跟夏悠悠要人幫忙。
折騰大半個月，聚集在武陽縣城附近的流民將近兩千人，夏悠悠這邊就收了近一千人。
唐逸宸得知，都忍不住咂舌，“你那寨子，住得下那麽多人？”
“不行。我把人暫時安排到西鎮了。”
招的人太多，一時半會兒沒辦法甄選完，自然不可能全都往基地塞去。
夏悠悠又找上西鎮鎮上，說了要給他們修建鎮子的事。
西鎮鎮長那個高興的，連忙空出地方借給她安排流民們的宿舍。
“佩服，這些流民可不好處置。聽說還有一大群在武陽縣城外流竄，試圖闖進城裏的。我這些時日就讓人加大巡邏，殺了幾個不知好歹的流民給他們提提醒。”
唐逸宸說著，特意提到流民中有個團體，“那光頭好像叫高大頭，流亡路上組建了自己的人馬，約莫有上百人，基本上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刺頭得很。”
“唔，有點印象。”
對方還瞪過她，一副遲早找她麻煩的樣子。
唐逸宸道：“我打算再看看，要是此人確實不好降服，就讓人驅趕到遠一點的地方去。”
夏悠悠看了他一眼，“除了武陽縣城之外，再遠就是周圍的小鎮和村子。要麽是燕齊山，你想把人弄上山當山匪？”變相給她找麻煩？
“唐某可沒這個意思。”
唐逸宸連忙否認，對夏悠悠笑道：“除了武陽縣總還有別的去處。”
得了吧。
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夏悠悠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和他爭辯。
直接讓人把整理完的刀劍武器，雜七雜八加起來有兩千件，幾十個大箱子的東西全給唐逸宸運過來。
“這是葉天清要的。你安排人給送去唄。”
“這麽多？”
唐逸宸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夏悠悠：“你……建了很大的煉鐵工坊？”
“沒有啊！不算大。”
夏悠悠掐指一算，也就擴建了四五個，榮子秋的學徒多了十幾個而已。
主要還是煉鐵方法有改進，所以效率提高不少。
不過這些，她都不會和唐逸宸說得那麽清楚，隻含糊回答：“是以前做廢的罷了。”
唐逸宸一聽這話，有點信了。
如果夏悠悠那煉鐵的地方真那麽牛，不可能隱瞞得那麽好。
於是，懷揣著這種心思，他想，反正主要是解葉天清解燃眉之急用，要求不需要太高，能砍傷人就足夠。
可當他掀開一個箱子看時，傻眼了。
“你管這……這些武器叫練廢的廢鐵？”
他媽的，這一大堆要亮瞎人眼睛的鋒銳兵器，全都是他的幻覺嗎？！
唐逸宸眼前一暈，差點沒倒下去。
但他堅強地站穩了。
還伸手抽出一把刀握在手裏感受了一下。
刀身的柔韌程度比他所見過的兵器都要好，且鋒利無比，還能倒映出他的麵孔！
“對啊！都是殘次品，你看，劍身上不都是凹凸不平的花紋嗎？”
唐逸宸：“！！！這又不影響它的使用！”
而且，他真的第一次見這麽花裏胡哨的刀劍，為什麽每一把上麵都有花紋？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兵器，迄今為止，就沒幾個大匠會把功夫浪費在雕刻劍身上的花紋上去！
夏悠悠卻微微蹙眉，一臉嚴肅地說道：“不，你不懂，這麽醜的刀劍，我們扛鼎寨拿不出手。上麵的花紋是屬於我們扛鼎寨的標誌！不紋好，全都是殘次品。”
唐逸宸：“……”
“其實這劍也不夠鋒利，也不夠有韌性。就比如這把長劍吧。我的想法時，它得柔軟到可以盤在腰上的程度，需要使用時，隻要從腰上一把抽出來就可以了。”
夏悠悠認真地為他講解軟長劍的設計原理。
唐逸宸嘴角抽搐，越聽，隻越覺得夏悠悠暴殄天物，這麽好的刀劍，非要搞這些花裏胡哨且完全不能實現的作用。
為什麽要把劍盤在腰上？
方便把自己腰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