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過水了嗎？”
夏悠悠問榮子秋。
“沒, 這不等您來試嗎？”
榮子秋說著，又忍不住問：“就是我不太懂，師父讓我做這個幹什麽？”
夏悠悠又問他：“另一半呢？我之前給你的設計圖。”
“這呢！”
榮子秋將另一節半米長的管子遞給夏悠悠。
夏悠悠接過, 把兩根鋼管接頭處一擰, 接起來了。
“有沒有桐油？”
“有有有！”
榮子秋身邊的少年連忙遞給夏悠悠。
夏悠悠看了下那桐油, 又讓人去拿些灰來，跟桐油攪拌在一起，糊在重新拆開的管子接口處，擰緊。
“還有其他的管子吧？”
“有有有, 這樣的，做了六根, 按照您吩咐，長短不一，兩邊的接口也不同。”
夏悠悠讓他們把管子拿出來接。
實際上重點還是澆灌用的模具要做好。
夏悠悠讓榮子秋做之前, 找了寨子泥巴玩得最好的人燒好了模具, 模具沒錯, 做出來的管子接口精準度高, 起碼有三分之二是可以用的。
等桐油灰混合物做的防水徹底幹了之後，夏悠悠就將這管子的使用法子告訴他們。
“用這個, 把瀑布那邊的水引流到寨子裏，埋地十寸。”
夏悠悠說著，另一邊有人就在記錄她的話, 遇到什麽問題就直接問。
解決後，管子就能開始大量生產。
因為煤和鐵是不外傳的工坊，幫工人手是真經過嚴格挑選的, 固定下來後, 夏悠悠還給他們加了工錢和福利。
處理完寨子的事物後, 挑了個差不多的日子。
夏悠悠帶上人，往武陽縣出發。
明鏡湖不大不小。
四周隻有一個莊子。
這也是因為前縣令強權私心下的結果。
以前有其他住戶，都被迫遷走了。
此地就顯得格外空曠。
路過時隻看得到一些破舊的屋子。
隊伍裏有個叫孟明的，上前對夏悠悠說道：“寨主怎麽買下這個莊子？聽聞這個莊子上可是鬧鬼的！”
“我知道。”
夏悠悠語氣淡淡：“現在是白天，先去查看一下，晚點我會請法師來抓鬼。”
古代人迷信。
她不信，但流程還是要走一下。
這一行起碼五六十人。【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大白天的，鬼被他們嚇的可能性更大。
“這莊子不小。”
翠月雲推開莊子大門，一眼看不到底。
眾人一起往裏走，發現這是個五進院，舊沒人住，雜草叢生，青天白日下，都顯得陰森可怖。
除了夏悠悠，不少人都在往後退。
翠月雲氣笑了，叉腰瞪他們：“膽子怎都生得這麽小，青天白日，真鬼不出，假鬼顯形！”
她這麽一說，幾十個漢子的臉繃不住了。
哪有男兒比女子膽子還小？
“寨主退後，我老莫來開路！”
為首的漢子身形高大，拍著胸脯，越過夏悠悠往前走。
忽然，正廳木門發出一道刺耳聲響，穿堂風一過。
“鬼，有鬼啊！”
剛才還挺直腰板的大漢，一下渾身哆嗦起來，腿一軟，噗通地跪下了。
夏悠悠等人：“……”
太慫了。
實際上白天隻是莊子太舊，沒人氣，給人一種陰森感。
等夏悠悠去推門，連老鼠都不見有幾隻。
但有她在，眾人的心都漸漸放下，開始各歸各位，鉚足勁收拾起來。
畢竟在新工坊建起來之前，這莊子就是他們的暫時居所。
夏悠悠讓翠月雲組織安排打掃，自己則帶一部分人進去武陽縣縣城采買。
一整天折騰下來，大夥兒沉迷打掃，無事發生。
翠月雲看著已經修整得差不多的莊子，對剛采買回來的夏悠悠說：“今日帶人打掃莊子，每個角落都清理過了，並未發現異樣。也沒鬧出什麽奇怪的事情來，那鬧鬼的事，怕是有心人故意傳出去的吧？”目的顯而易見，就是不讓人來這個莊子唄。
“不無可能。”
夏悠悠采買了兩個馬車的東西，讓人搬到莊子的倉庫去。
接著又和翠月雲把整個莊子都轉了一圈。
那陶縣令為養外室，倒廢不少功夫，修建莊子的地理位置選得很好，而且用的也是青石磚做牆和地板，再加上荒廢時間不長，打掃後又煥然一新。
夏悠悠選了個主屋，其他讓翠月雲安排。
人一多，人氣驅散陰森感，莊子燈火通明，熱鬧不少。
翠月雲和幾個小娘子在廚房一通忙碌後，喊大夥兒過來吃飯。
大夥兒端著飯碗就說笑起來——
“這莊子可真敞亮。”
“那可不！這可是陶縣令養外室的莊子，而且聽說還養了好多個！\"
“養外室的莊子，他自個兒又常來，怎麽能不做好一點，要不是被原配夫人發現，恐怕還能繼續藏下去？”
“聽說著莊子連仆人都四五十個，專門伺候五六個外室。”
“這陶縣令可不是什麽好人。外室有大半還都是看上人姿色強搶過來的！”
人群裏，有個年長的阿婆拿著筷子，一臉神秘兮兮地說：“聽聞有個雲娘子，原先是在鎮上開醬料鋪的，和醬料鋪老板那是青梅竹馬的少年夫妻。那陶縣令路過，去醬料鋪一次，就瞧上雲娘子了，不知使了什麽手段，逼迫醬料鋪小老板和雲娘子和離……”
“呀，這事我也聽過！”
又一個壯年男子嘬了一口排骨汁，說：“那小老板姓白，被迫和雲娘子和離後，被逼得跳湖自殺啦！就是那不遠處明鏡湖！”
“對。那雲娘子知曉後，天天以淚洗麵。”
阿婆繼續說道：“聽莊子上伺候的婆子說，雲娘子眼睛都哭瞎了，幾次跑出去跳湖殉情，但都被拉扯了回來。不久後，她懷上了。婆子勸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能這般輕易尋死的。”
壯年男子接茬道：“不錯。不過這外室到底不好當，這不，沒多久原配夫人不就發現了這個地方？”
“陶縣令那原配夫人可是個厲害人物！發現這個莊子後，不動聲色，把仆人們一個個都弄走。再帶了一大群人闖進莊子。陶縣令還在怡紅院溫柔鄉裏，這邊，他的外室，還有外室肚子裏的孩子，就全遭了原配夫人的毒手。”
阿婆吃完飯，立馬又從兜裏掏出一把瓜子，“這男人啊，做了官真是了不得。除了幾個外室，原配夫人手底下還管著十幾個妾室！難怪原配夫人如此氣惱了。分明家中有賢妻美妾，陶縣令總不滿足，還要養外室，擱哪個原配夫人身上會忍下這氣的？”
有人忍不住問：“那這雲娘子，最後也被原配夫人害死了嗎？”
阿婆：“死了，這莊子裏養的外室都死了個幹淨。沉湖的沉湖，活埋的活埋，還有給活生生吊死的，總之原配夫人氣急之下，是沒留半個活口的。”
眾人聽到這話，唏噓不已，莫名又覺得偌大的院子森冷起來，仿佛有陣陣陰風吹過。
都有人開始發抖了，“那外室都死在莊子裏的，不**魂不散吧？”
話音落下，哐啷一聲。
夏悠悠將剛采買回來的銅麵盆扔在地上，同時又拿出了一大疊祭奠用的紙，對大夥兒說：“不管有沒有冤魂，先燒紙表示下敬意。”
她將紙灑在銅麵盆裏，點火。
一簇火苗燃起，歡快跳躍，散出的陣陣熱氣驅散眾人忍不住浮起的雞皮疙瘩，都雙手合十，嘀嘀咕咕念叨起來——
“小娘子們冤有頭債有主，真要報仇可要找對人啊！”
“那陶縣令和原配夫人不是因為官落發配邊塞了嗎？”
“對啊！聽說邊塞苦寒，大部分囚犯走半道人就沒了。小娘子們的仇人死了吧，小娘子們就別執著彌留此地了，快快去地府尋仇人，找閻王爺做主吧！”
這話一說。
氣氛又奇怪了起來。
不過好在，大部分人確實沒那麽怕了。
夏悠悠打算明天再讓人假扮道士，走下驅鬼流程，應該能徹底讓眾人的心安定下來。
畢竟是陌生環境。
這夜，五十多個人，大多睡在同一個屋子裏的，以防意外發生。
像以翠月雲為首的六個姑娘，就住在夏悠悠隔壁。
用她們的話說，住哪兒都沒有跟在夏悠悠身邊有安全感。
要不是怕擾了夏悠悠，她們還想在夏悠悠屋子裏打地鋪。
夏悠悠：“……”
你們開心就好。
大夥兒是帶著警惕入住的。
還分配好輪流守夜。
不過這一夜，卻無半點事情發生。
第二天清晨起來點人數時，人都沒少。
人沒少。
夏悠悠就安排人在圈好的地方開始蓋工坊。
工坊一蓋，就好幾日的功夫。
裴晏下山來了。
夏悠悠忙著和木匠改進小榨機，看到他來，倒不算太意外，因為掐指一算，還有不到兩日，就到兩人約定的三月期限了。
這三個月，裴晏幫她不少忙。
不僅給她找來榮子秋這樣的大幫手，還把明鏡湖這莊子賣給了她。
總的來說，這也都夠還那點救命之恩了。
夏悠悠沒勉強，甚至十分愉快地宣布放他自由，“不過，還得麻煩葉縣令別把我們扛鼎寨的機密泄露出去。”
裴晏黑眸微沉，定定地看著她，“夏姑娘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嗯？”
夏悠悠納了個悶，不明白他怎麽忽然這麽問。
不過兩人到底相處不短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對裴晏的表現，夏悠悠是滿意的。
於是，她認真想了想。
對上裴晏的目光時，神色鄭重地說道：“葉天清，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裴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