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的修建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一日, 夏悠悠路過小黑屋,聽到齊風在裏麵謾罵,才想起來還有個人沒處理。

她去找裴晏, 問他:“齊風不打算處理了?”

裴晏:“在等。他還有同夥在外麵。”

夏悠悠聽他這麽一說, 眉頭微蹙:“你看見了?”

她最近基本在山寨附近轉圈, 倒是沒看到有陌生人靠近。

裴晏:“問過,齊風派人下山辦事去了。預計這兩日會回來。”

夏悠悠:“……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之前不早說?好有些防備。”

裴晏淡淡道:“我已經讓劉千帶人日夜巡邏,一旦有動靜,會立馬回稟。”

夏悠悠:“……”

行吧。

所以似乎也並不需要她太操心。

這幾天過去, 夏大山給她修的房子,也逐漸顯出雛形。

想到夏大山這次一出來, 也還沒下山回去過,她就問來一句。

夏大山擺手,“我先前就時常出去狩獵, 你嫂嫂知曉, 不會擔心的。”

夏悠悠:“還是說一聲好些, 剛好今日我也要下山, 大哥同我一起回去吧。”

夏大山:“行!”

立馬麻溜去收拾東西。

一旁楚溪上前,對夏悠悠道:“寨主可否替我采買些東西?”

夏悠悠:“嗯?你要什麽?”

楚溪笑道:“墨寶用完了, 紙張也所剩無幾。”

夏悠悠聽他這麽一說,才想起來,確實。

這幾天, 楚溪沒日沒夜地在繪製新寨子修建的屋子圖紙。

在盡可能不廢紙張的情況下,也畫了十幾張。

可這畢竟是山匪寨子。

原先就沒有這等文人才需要的東西。

唯一的一點,也不過是劣質貨。

夏悠悠想, 楚溪好歹是他們新寨子的首席設計師。

連設計的圖紙和筆墨都沒有, 那像什麽話?

當即爽快答應, “行,我給你帶。”

楚溪眸色一喜,立馬從袖兜裏掏出銀錢,遞給夏悠悠:“寨主,麻煩您了。”

夏悠悠:“???”

楚溪連忙解釋:“是買筆墨的銀錢。到底是我自個兒用的,總不好叫寨主您破費。”

夏悠悠挑眉,笑了:“就一點筆墨紙硯的錢,也能叫破費?再者,如今你也是寨子裏的一員,吃穿用度也該由我這個寨主負責,何須你來自掏腰包?”

楚溪耳根一熱,“多謝寨主。”

夏悠悠:“不要多想,有什麽需要可盡管同燕熊、葉天清說,他們能解決肯定會幫你解決,實在不行,就來找我。”

楚溪點頭,淺笑:“確實還有一事,要問問寨主,燕副寨主和葉公子怕是幫不了我。”

夏悠悠:“嗯?”

楚溪拿出圖紙,對她道:“就是您說的,用來榨豆菽脂膏的小榨機。”

夏悠悠被他這麽一說,倒是想起來了。

黃豆榨油機,她隻是大概說了一下給楚溪聽而已!

“我看看。”

夏悠悠接過楚溪畫好的小榨機看了起來。

關於古法小榨。

她也是在末世前,被室友拉著看時,記下的。

從黃豆第一次碾磨,到最後出油。

這裏麵一共可分為清洗——炒製——碾磨——蒸煮——成餅,再放入榨機。

古法小榨的榨機和現代化榨油機是不相同的。

她最初和楚溪提時,就和他說了一個,需要動力。

這個動力,要麽用人,要麽用動物,還有最好是能把寨子不遠處的瀑布利用起來。

那可以說是天然動力了。

楚溪的腦子是真的好,很快就從她提的想法中,設計了一個水車軲轆。

他問:“這水車並不少見,可否附和寨主所言的動力設計?”

夏悠悠點了點頭,“用它帶動輪軸轉動,推動木製滾輪碾壓炒製過的黃豆,會省不少的人力。”

她計算了一下。

有了水車這個最原始的動力。

整個黃豆榨油機,隻需要五個人就能操作得過來了。

而且楚溪的設計,看起來已經十分精細了。

壓根就沒有需要再改動的地方。

夏悠悠直接對他道:“你拿設計圖去找葉天清,讓他找寨子裏的木匠開始做起來。”

“好。不過……”

楚溪欲言又止,眉頭微蹙。

“不過什麽?”

夏悠悠疑惑看他,“還有哪裏不對嗎?”

楚溪搖了搖頭,輕聲道:“打造這個小榨機的話,還需要用到一些其他材料,我想問寨主,可否允我隨你下山。”

“可以。”

夏悠悠並沒想把楚溪和這些山匪當做犯人。

上山下山,都是他們的自由。

隻要不給她找麻煩,愛幹嘛就幹嘛。

……

這幾日。

淦陽村,幾家歡喜幾家愁。

西鎮,夏悠悠打跑山匪的事情,到底還是慢慢傳開了。

村民們不少知曉這件事的。

有人就開始害怕,夏悠悠這麽做,會引開山匪們更為凶狠的報複。

特別是,這幾日夏悠悠不著家的事一傳開,某些言論就越演越烈——

“那裴家小娘子人呢?怎麽那麽多日都不見她?”

“不會是早早跑路了吧?”

“她打得那可是山匪啊!西鎮的人都是瘋了嗎?竟然真的任由她打死山匪。等山匪知曉,不得帶人下山把西鎮一鍋端了?”

“就是!年輕人魯莽,行事不計後果。苦了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到現在都擔驚受怕的!”

“對了,那不是夏家娘子,裴家小娘子的嫂嫂嗎?咱們去問問她!”

趙氏苦不堪言,一出門就被人圍堵,問她夏悠悠到底在哪,為什麽不出來。

她哪裏知道夏悠悠去哪了?

別說夏悠悠,近日連她男人夏大山都不見了蹤跡。

她特意去尋趙屠夫問問,是否同人一起去鳳陽山狩獵了,趙屠夫說沒有。

此時,又有人在她耳邊說:“莫不是被你家那小姑子帶著跑路了吧?”

“咦,說到這個,我前頭好像瞧見他們兄妹兩出村子去了。”

趙氏聽得一懵,嘴角僵硬地扯了下,“怎、怎麽可能?我家相公不是那樣的人。”

“怎麽不可能?你家那男人,不是很疼他妹子嗎?如果是知曉惹怒了山匪,會招來報複,兄妹兩提前跑了呢?娘子算什麽,又不是不能再娶。”

趙氏越聽,心越慌,咬著牙,覺得這些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且不管夏大山是不是和夏悠悠先跑路了。

如今他的銀錢,都在她手裏拿捏著。

如果真像他們說的,山匪要下山來報複村民,肯定是要跑的。

其實現在跑去武陽縣,也是最好的時機。

往後就算夏大山找到了她和昭兒,她也有借口辯解。

趙氏蠢蠢欲動,心下開始盤算著出門要帶哪些物什了。

等回到家,她兒子昭兒就站在門口問,“娘,您收拾包袱做什麽?”

趙氏一頓,拉過他說:“娘帶你去武陽縣!”

昭兒不解,“好端端的去武陽縣做什麽?而且就算要去,不該等爹爹回來再去嗎?還有姑姑……”

提到夏悠悠,趙氏的臉色一變,狠狠掐了他一把,“你提那喪門星做什麽?不許提!”

昭兒被掐得直叫疼,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趙氏咬牙切齒地繼續說:“你那姑姑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禍害!害死親爹,現在害那麽多人,指不定你爹被她帶道其他地方害沒了!

昭兒才八九歲,平日裏乖順,夏大山沒少在他麵前說姑姑怎樣怎樣好,讓他要乖乖聽姑姑的話。

因為夏大山在,趙氏對夏悠悠再不滿,也不敢在孩子麵前說夏悠悠的壞話。

現在好了,一個沒崩住,一股腦地就說了。

昭兒聽得十分懵,他一邊哭一邊害怕,不知道親娘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麵目可憎起來。

提到他姑姑時,那咬牙切齒的樣子,都恨不得把人生吞!

趙氏還在不停地罵,怎麽難聽怎麽來。

罵完就喊了一聲,“昭兒,過來幫娘一把!”

結果一扭頭,身後哪裏還有夏昭的身影?

趙氏臉色一變,連忙跑出去,“昭兒,你這死孩子要去哪?!”

夏昭邊跑邊喊了一句,“我要去找爹爹!”

趙氏氣急敗壞,連忙追了上去。

可誰料,夏昭找爹,朝夏悠悠家方向跑去了。

趙氏氣得快吐血,又不得不跟了上去。

除了夏悠悠,她家那兩個小的崽子,她也一點都不想見!

夏昭跑到夏悠悠家時,恰好遇上在晾曬衣服的翠月雲。

翠月雲這幾日見夏昭來好幾次了。

這會兒瞧見夏昭哭著跑來,連忙把人攔下,詢問發生了何事。

夏昭長得白白胖胖,哭起來眼睛都快眯沒了,磕磕巴巴地說:“娘、我娘打我……”

翠月雲一抬頭,就見趙氏拿著竹條追了上來。

趙氏一過來,就把夏昭從翠月雲懷裏拽出,狠狠抽了他一屁股,“讓你停下你不停下,找揍呢吧!”

夏昭哇哇大哭。

屋裏頭的小嫣然都被驚到了,探頭往外看。

翠月雲本來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本因夏昭她見過幾次,又是夏悠悠的外甥,如今見他被打,才出言勸阻趙氏幾句,“夏嫂子,有話好好說,何必打孩子?他還那麽小,傷著了心疼的可不是你自己?”

趙氏一把推開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少多管閑事!”

話音落下,拽著夏昭就要走。

但夏昭害怕啊!

他覺得今天的娘親實在太可怕了,根本不敢跟她回去,死命拉住翠月雲的胳膊不敢鬆手。

翠月雲很無奈。

正想說些什麽,就見小嫣然從屋裏跑了出來,衝她身後一喊,“妗娘回來了!”

翠月雲扭頭一看,果然瞧見不遠處,朝這邊走來的夏悠悠!

不止是夏悠悠,在她身邊,還跟著夏大山,以及一個年輕俊秀的男子。

躲在翠月雲身後的夏昭見狀,幾乎朝夏悠悠飛奔過去,一把抱住,“嗚嗚嗚……姑姑!”

夏悠悠:“???”

夏大山也是一懵,拎著兒子的後衣領,把他從妹子身上扯下來,“你這小子怎麽了?哭哭啼啼的,還往你姑姑身上撲,不知輕重!”

夏昭雙眼含著淚包,看了看身後的親娘趙氏,委屈地撇了撇嘴。

夏大山一瞧,還有什麽不明白,淩厲的視線掃向趙氏,喝道:“好端端的你打孩子做什麽?”

這話一出,趙氏僵住,拿著竹條的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