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萬籟俱靜,隻有夜鴉偶然飛過帶來幾聲翅膀撲棱聲。

沒多久,東邊的朝陽緩緩升起,一道橙色的光芒逐漸占領整片天空。

公雞守規矩地開始打鳴。

村裏人一個個從**爬起來。

簡單吃了後就開始一天的農活。

日子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再沒什麽事情能夠打擾如此寧靜的生活。

時間飛快,宛如白駒過隙,很快就來到六月中旬。

兩月時間沒有下過雨,太陽溫度也逐步拔高,田裏的稻子已經開始枯黃。

但稻子還差幾天的時間才能收割。

就這麽些時間,地表已經開始幹裂,雜草竟然都活不下去。

沈紅梅想,要澆點生長劑了。

通過兩個月的努力,仙田裏的仙草長勢喜人,她順勢就拿來練習生長劑,到了這會兒已經做了十多瓶擺在倉庫裏。

隻要想,隨時都能拿出來用。

而眼下,明顯是最合適的機會。

從中午等到晚上,沈紅梅趁著所有人都歇下時偷偷地爬起來,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

落地無聲,連一隻螞蟻都吵不醒。

時值夏日,就算入了夜也如白天一樣溫暖。

沈紅梅穿著一件薄薄的夏裳,腳步不停地趕到了自家田裏。

還未踏進,就見那許二磊癱在田埂上,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了。

她站在幾米開外的距離愣了好一會兒,等一陣晚風吹過才幾步走上前去。

倒地的男人臉頰紅紅,渾身上帶著一股子散不去的酒意,看起來是醉了。

不是死了就好。

沈紅梅鬆了口氣,拿出做好的藥劑裝到竹筒噴霧器裏,對著那些蔫了吧唧的稻子開始噴灑。

自家的田噴完了就噴王如玉留給她的地。

等全部噴完,回到上頭時許二磊還躺在那裏醉著。

出於好心,沈紅梅踹了踹他的身子,“喂,醒醒。”

“嗯?”許二磊醉懵了,睜開眼睛也看不清人,迷迷糊糊地說:“沈紅梅?怎麽是你?”

他的眼睛並未看著她,而是指著天空,在那傻笑,“好久不見,你來看我啊?”

“我、我好著呢,就是喝了點酒。”

“對,喝了一點點,嗬嗬,是有些醉了。”

沈紅梅皺起眉,嫌棄地圍著他轉了一圈。

果然是個和渣男一樣的酒鬼,整天就知道喝酒,現在喝醉了居然還躺在野外睡覺。

要是有野豬跑下來,他保準死得慘。

現在是六月份,天氣溫和,那些林子裏的猛禽可都活著呢。

為了防止明天聽到他死在自己田邊的消息,沈紅梅徒手做了碗醒酒湯直接灌到他的嘴巴裏。

接著再不管他,拿著藥劑去其他的田地裏繼續噴灑。

直到把自家的地全都噴完才收了東西準備回去。

這一轉身,卻看到許二磊不知何時坐在了不遠處的石頭上,看起來是酒醒了,一雙眼睛不再迷糊楞登的。

她將竹筒噴霧掛在腰上,大方地走過去,“酒醒了?”

“嗬嗬。”他尷尬得笑容僵硬,“我剛剛就說怎麽看到你了,原來真是你,謝謝你給我喝的醒酒湯,很有用。”

他低頭看了眼全都是湯汁的衣服。

從這裏就能看出她灌湯的時候是多麽的不滿。

他既尷尬又擔心,“我剛剛沒有胡說什麽吧?”

“你坐在這兒等了半天就為了問我這個?”沈紅梅還以為能聽到什麽話,沒想到就這麽簡單的兩句。

這些話值得他在這裏坐等半天?

她看傻子似的上下看他,嫌棄道:“你沒事吧?這大半夜不回去好好休息,擱這兒想什麽呢。”

許二磊臉色更尷尬了,“是我打擾你了。”

說著趕緊起來走了。

沈紅梅古怪地看了眼他的背影,隨後還是無比嫌棄地搖了搖頭。

許二磊這人不是什麽好人,攛掇渣男喝酒,還讓渣男拋妻棄子離開家庭,現在擱這兒裝什麽好人呢?

她可不會代替原主原諒這個小人。

……

許二磊心裏苦,但沒人能說。

回去後把放在床底下的酒取出來喝了。

喝醉後,他迷迷糊糊地又看到了那些人。

他躺在地上,嘴角咧著笑,“你說我該不該告訴她,還是繼續瞞著?”

“她沒那麽喜歡你,你走了對她來說沒什麽意義。”

“她現在好像比之前開心一些,你寫的休書或許是時候給出去了。”

沈紅梅的丈夫叫張霄,年輕時候生得風華絕代,貌比潘安。

過了最美好的年紀,皮膚變差,那張臉也就不如從前好看,但追求的東西卻還是和從前一樣的膚淺。

偶然在許二磊的引薦下認識了隔壁村的貌美寡婦,那就像是屎殼郎看到了屎急不可耐地去推了。

許二磊知道後勸了很多次,可張霄說:“這是我的真愛,我願意為她丟下一切。”

等感情濃厚時,便就和寡婦私奔了。

私奔前還好心地留下一封休書讓他代交。

最開始的時候,沈紅梅常常來找他麻煩,說是他導致她的丈夫離開。

但時間久了,她就不來找他了。

到了現在好像已經能接受了。

再加上這些天村裏的風言風語,或許是時候了。

否則她的名聲會越來越壞。

打定主意,許二磊第二天酒醒後就將休書從枕頭下找出來,洗漱後直接就趕到了沈紅梅家。

剛從外麵回來的張賢一臉困惑的看著他,“徐二叔你怎麽來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許二磊看了眼屋裏頭,問:“你娘呢?”

張賢說:“我娘一早就出門了,你找我娘有什麽事?”

許二磊聞言看了眼日頭,原來已經不是早上了。

他幹笑一聲,“我想見到你娘再說。”

“阿賢啊,快準備家夥事,田裏的稻子可以收了!”正想著,沈紅梅的聲音高高興興地傳了過來。

許二磊心頭猛地一驚,卻不是因為稻子,而是因為突然回來的女人。

他看著臉上都是豐收喜悅的沈紅梅,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稻子能收了?”張賢震驚地問:“真的假的?不是應該還要半個月嘛?”

“你娘我騙你這個幹嘛?”沈紅梅高高興興地招呼,“快,把你弟弟妹妹都叫下來,咱們拿著鐮刀割稻子去咯!”

“好!”張賢趕緊應下,急忙地跑到屋裏去叫人。

沈紅梅這才眉開眼笑地看著許二磊,“這麽巧你這兒呢,你也幫我收收稻子吧。”

許二磊,“好。”

她現在這麽高興,還是先不說休書的事破壞她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