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噘了噘嘴, 突然就把眼睛睜開了, 糯糯趕緊起身往屋裏跑,“阿爹,爹爹, 舟舟睜眼啦。”

章墨遠立刻出來看,結果舟舟已經把眼睛閉上繼續睡了。

糯糯傻眼,“他剛才真的睜眼了,我親眼瞧見的。”

章墨遠摸摸他的腦袋, “可能是又困了吧,等他睡飽了應該就會睜眼了。”

糯糯不甘心, 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嬰兒床邊上守著,章墨遠勸了也沒用,隻好由他去了。

在糯糯的不懈堅持下,終於守到了舟舟的第二次睜眼, 而且舟舟還衝他哼唧了一聲, 仿佛在打招呼似的。

糯糯小聲道:“舟舟, 你堅持一下,我去叫爹爹他們過來看。”

舟舟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糯糯一本正經道:“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馬上回來。”

這回章墨遠來的速度依舊很快,但可惜的是, 舟舟又不爭氣地把眼睛閉上了。

糯糯快氣哭了。

章墨遠忍著笑, “糯糯辛苦了,興許弟弟又累了。”

等章墨遠回去後, 舟舟沒一會兒又把眼睛睜開了, 還衝著哥哥笑, 好像在和哥哥鬧著玩似的。

糯糯點點他的小胖臉,沒好氣道:“這回我不叫爹爹了,你把眼睛閉上吧。”

舟舟聽不懂,他隻知道咧著光禿禿的牙床傻樂。

看他這傻乎乎的小模樣,糯糯也氣不起來了。

第二天舟舟就當著全家人的麵把眼睛睜開了,林言看了眼糯糯,笑道:“咱家糯糯是第一個看見舟舟睜眼的,看來舟舟真的很喜歡哥哥哦。”

舟舟躺在林阿爹懷裏又開始傻樂。

糯糯哼了一聲,故作高冷道:“才不是,他就是調皮。”

林阿爹也道:“舟舟還在阿爹肚子裏的時候就很喜歡聽糯糯講故事呢。”

糯糯把頭轉過去,但嘴角卻悄悄地彎了起來。

章墨遠不得不離開家了,走之前他抱了抱糯糯,笑眯眯道:“盧爺爺那邊爹爹已經去說過了,讓你在家裏休息一個月,好好陪陪阿爹。”

糯糯高興地蹦起來,“多謝爹爹!”

章墨遠摸摸他的腦袋,然後轉身走了。

*

舟舟白日裏一直睡覺,晚上就不肯睡了,而且他還非要躺在林言懷裏,一把他放下就哼哼唧唧。

林言無奈地捏他的臉,“以後白日裏少睡一些吧,一到晚上就這麽精神,誰能吃得消?”

舟舟才不管,繼續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阿爹。

林阿爹坐在床邊,試圖拿玩具吸引舟舟的注意力,但舟舟看歸看,很有原則,隻要一把他抱起來他就扁嘴。

林阿爹隻能放棄了。

“算了阿爹,我抱他一會兒吧。”

糯糯拿了一本故事書進來,脫了鞋子擠到林言身邊。

舟舟好奇地看著他手裏的故事書,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糯糯把故事書放在一邊,然後把舟舟抱過來放在自己腿上。

神奇的是,舟舟居然沒鬧。

林言側過身來,笑眯眯地看著糯糯的動作。

把舟舟放到腿上以後他還在他肚子上輕輕撫了兩下,然後一本正經地問:“給你講故事,聽嗎?”

舟舟懵懵懂懂地看著哥哥。

糯糯點頭,“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

林阿爹伸手過來幫著調整了一下舟舟的姿勢,然後笑著出去了。

“你先把眼睛閉上。”

舟舟不明所以。

林言笑道:“他可能不太明白。”

糯糯給舟舟示範了一下什麽叫閉上眼睛,舟舟還是不明白,繼續睜著大眼睛無辜地看著糯糯。

糯糯隻好手動把舟舟的眼睛給合上,但手一鬆開舟舟的眼睛又睜開了。

糯糯耐心地試了三次,一點用都沒有。

林言笑得不行。

“糯糯,你直接講吧,興許他自己就把眼睛閉上了。”

“好吧。”

糯糯把故事書翻開開始講,講著講著林言困了,但舟舟依舊很興奮。

而且整個故事講完他都毫無睡意。

糯糯:“……”

舟舟哼唧了兩聲,似乎在催促哥哥繼續講。

糯糯無奈地把故事書翻回第一頁。

過會兒林阿爹進來給舟舟換尿片,糯糯爬起來就跑,等林阿爹把舟舟放回**的時候,他已經連影子都沒了。

舟舟一臉茫然地看著林阿爹,“啊……”

林阿爹點點他的小鼻頭,小聲道:“哥哥都嚇跑了,你還不睡嗎?”

舟舟:“……”

*

等林言身子徹底恢複時,袁州那邊也進入了最忙的收珠時間。

而從京城到袁州的路也修好了。

林言本來想親自去袁州參與采珠,但舟舟太小了,離不開阿爹,最後隻能作罷。

好在袁州那邊人手很足,林大哥他們也有經驗,林言不去也沒事。

路修好以後,從京城到袁州最快隻要四五天,章墨遠親自試驗過,他從袁州那邊帶了些海鮮過來,拿冰鑒保存著,快馬加鞭趕到京城時並沒有壞。

林言很高興,他終於能吃上海鮮了。

一個月後,林三哥和束寧親自護送著製好的珍珠粉、妝粉還有珍珠皂來了。

他們在基地那邊開辟了專門的製作間,幹脆就都在袁州做好了再送過來。

林言把他們迎進屋,笑著問道:“三哥三嫂,今年珍珠收成如何?”

林三哥臉上的笑意頓時放大,眼睛裏全是亮光。

“稱的時候我們都不敢相信,居然有36石,基地的倉庫裏頭堆得滿滿的。”

采珠之前,大家也設想過今年的數量,都知道收成不錯,畢竟全都是大家一手一腳地養起來的。

但即便是膽子最大的林三哥,也隻敢把數量預估到第一回 的兩三倍。

沒成想居然有36石,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林言都睜大了眼睛,36石,換算一下就是差不多兩千一百多公斤。

和第一回 相比,這哪是翻了幾倍,這是直接加了一個零啊。

說是大豐收也不為過。

束寧也道:“最近基地裏真是忙壞了,連大哥二哥都被拉去一塊兒做珍珠粉了,咱家那些老客每日都去鋪子裏問,個個都眼巴巴地等著呢。”

林言笑,“做完這一波基地裏的員工都要加工錢了。”

說到工錢束寧突然想到一件事,“言兒,杜二姐打算搬出去了,她攢了些銀子,準備買個小宅子。”

林言也不驚訝,杜二姐勤快又能幹,基地又是多勞多得,她買宅子沒什麽好奇怪的。

因為住在大宅子裏,她經常主動加班還不要工錢。

先前杜元懷孕,就屬她照顧的最盡心,林阿爹提過很多次。

林言想了一下,道:“咱們送一套桌椅櫥櫃吧,就當是員工福利了。”

“元兒已經送過了,他自己掏的錢。”

“那就多給她加些工錢吧,平日裏照料著些。”

束寧點頭,“好。”

林三哥和束寧帶來的東西非常多,這大半個月裏做的珍珠粉那些幾乎全運過來了。

尚書府上上下下除了舟舟,全都出來搬,進進出出的忙活了好一會兒才把東西都搬進去。

林三哥看了眼束寧,含笑道:“東西寧寧都仔細檢查過,沒什麽問題。”

束寧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言假裝沒看見兩人的互動,笑眯眯地點頭,“好,束寧做事很可靠。”

東西交接完以後兩人留在府裏吃了頓午飯,然後就直接走了,林阿爹拉都沒拉住。

現在基地上上下下幹勁兒十足,兩人隻想趕緊回去做事。

林言和他們約定了一個月以後送第二批貨過來。

本來這個時間是他午睡的時間,但被林三哥和束寧影響,他也不想睡了,反正過去三個月恢複期他睡的不少。

林阿爹無奈道:“你怎麽也和老三他們似的,這麽著急做什麽?”

林言笑嘻嘻道:“我都歇了三個月了,也該忙活起來了。”

這三個月他連尚書府都沒怎麽出去過,實在太無聊了。

正好章墨遠回來,看見家裏堆的東西了然道:“三哥來過了?”

林言微訝,“你怎麽知道是三哥?”

章墨遠看了他一眼,笑道:“來京城自然是他和束寧最合適。”

林言撇撇嘴,章墨遠這種高智商的人真是沒意思,什麽都算得到。

“小章用過飯了嗎?”

章墨遠搖頭,林阿爹趕緊招呼著廚娘她們熱菜去了。

糯糯悄咪咪地從邊上蹭過去,結果被章墨遠一把拎住,“做什麽去?”

糯糯笑得很是心虛,“爹爹,我要去睡覺啦。”

章墨遠輕哼了一聲,“盧府的花,解釋一下?”

糯糯馬上開始裝傻,“什麽花呀,我不喜歡花的。”

章墨遠看著他不說話。

糯糯往林言身後縮了縮。

林言滿心疑惑,“出什麽事了?”

章墨遠就把盧撫和他說的事簡單講了一下,“昨日他和盧遠把盧學士剛搬回來的幾株海棠給拔了。”

糯糯低著頭,心想爹爹怎麽知道是他和盧遠一塊兒拔的,明明盧爺爺來的時候他已經把花塞進了盧遠手裏,連盧爺爺都以為是盧遠一個人拔的。

“拔完以後他把花塞到了盧遠手裏,聽說盧遠已經在家裏哭了一晚上了。”

林言:“……”

他轉頭看了眼低著頭的糯糯,又氣又好笑。

“糯糯,你為何要把花塞給盧遠?”

糯糯抬起頭,振振有詞道:“是他先使壞的,他想騙我拔了盧爺爺的花。”

林言:“……”

盧遠這個倒黴孩子。

看來是平日裏受氣太多,想反擊一回,結果反被糯糯給暗算了。

林言哭笑不得,“墨遠,一會兒你帶他去一趟學士府他們道吧,把事情交代清楚。”

章墨遠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

糯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之後林言帶著祁義和管家他們把貨品運送到鋪子裏去,章墨遠換了身衣裳就帶著糯糯去盧府了。

他們到的時候盧遠正在院子裏揪草,揪一會兒還要起身踩兩腳。

嘴巴裏罵罵咧咧的。

糯糯哼了一聲,小聲道:“他一定在罵我。”

章墨遠摸摸他的腦袋,“過去吧,爹爹去裏頭找盧爺爺。”

糯糯點點頭,垂頭喪氣地過去了。

雖然很不情願,但他是來和盧遠講和的。

盧遠聽見腳步聲便轉過頭來,發現是糯糯,一下子炸毛了。

“你來的正好,昨日是我疏忽了,下回我絕不會讓著你。”

昨日他看著糯糯拿著**的花,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所以放鬆了警惕,沒想到糯糯反應這麽快,自己反倒被他給算計了。

他昨日哭了一晚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後悔。

後悔自己沒有發揮好。

糯糯瞪了他一眼,“你先和我道歉,說你不該算計我,然後我再和你道歉。”

盧遠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為何要道歉?”

“因為我爹爹讓我來和你講和。”

盧遠哼了一聲,“和你講和?才不要呢,我也要讓你吃癟一回才行。”

糯糯無奈道:“你一點都不乖,我做哥哥的都不與你計較了,你怎麽還不依不饒呢?”

盧遠又炸毛了,“你才比我大一歲!”

“大一歲也是哥哥呀。”

盧遠:“……”

見他還是一臉的不忿,糯糯換了商量的語氣,“你也不想被盧爺爺懲罰吧,我們講和,這事就揭過了,如何?”

盧遠剛才隻是嘴硬,其實他這會兒在院子裏揪草就是被盧撫罰了。

而且盧撫讓他自己一個人把整個院子的雜草都拔掉,不允許管家他們幫他。

他手都揪紅了。

“如何,我還可以送你一本故事書。”

有了台階,盧遠自然就順著下來了,他傲嬌地哼了一聲,“好吧,講和就講和吧。”

“一會兒我爹爹來了,你就和他說我已經和你道過歉了,知道嗎?”

盧遠喜滋滋道:“兩本故事書。”

糯糯搖頭,“不行,就一本,你要是不答應就算了,反正我爹爹也不會罰我拔草的。”

盧遠:“……”

他可真羨慕糯糯,有一個任何時候都鎮定從容的爹爹,不像他爺爺,整日一見他就吹胡子瞪眼。

章墨遠從盧撫的書房出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已經講和了,他也沒細問,孩子之間也有他們自己的相處方式,不必插手太多。

林言這邊。

這次包裝的罐子全都改造過,都是他親自設計的樣式,比上次還要精致美觀。

珍珠皂的表麵也印上了林字。

鋪子三個麵的櫃子分工明確,珍珠一麵,草露一麵,妝粉、珍珠粉還有珍珠皂香膏一麵。

中間的幾排櫃子擺放著試用的樣品和清晰的銅鏡。

下午一向是客流量最大的時候,林言他們剛把貨品擺放好就有人進來了。

還是個熟客——

曹國公夫人。

自從那次守歲宴後,她也知道了珍寶坊的存在,但她來晚了一步,最有價值的人魚之淚已經被申國公夫人買走了,其他的珠子她又看不上。

林言就送了一套草露和香膏給她,之後還做了一款適合她的唇脂,這之後曹國公夫人就成了店裏的常客。

和這些貴婦人相處時,林言並沒有用工部尚書夫人的身份,但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了。

林言起身迎上去,笑道:“國公夫人來的正好,我三哥三嫂剛把貨品送了過來,您若是有興趣,坐下試試看?”

都知道他的身份了,曹國公夫人自然不會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她笑了一下,很是和氣道:“林老板身子恢複的如何了?”

林言一邊把人往裏頭引一邊道:“托您的福,還不錯。”

“國公夫人,您想去後頭還是在這裏試?”

曹國公夫人看了一圈,立刻對桌上擺放的試用樣品產生了興趣,“就在這裏吧,你給我講講,這些都是做什麽的?”

林言把椅子拉開,然後一一地給她介紹了一遍,尤其是功用和效果,

曹國公夫人聽得眼睛一亮,“你這雙手可真是巧,一聽就很不錯,快拿來讓我試試。”

整個試用的過程非常和諧,曹國公夫人沒有一丁點的刁難,掏銀子也十分爽快,生怕掏完了有嫌棄的意思似的。

而且她買的很多,珍珠粉直接拿了二十罐,妝粉和珍珠皂也都買了不少,草露這種消耗品更是搞的像批發似的。

這裏頭除了林言的東西確實好用以外,自然還有給章墨遠的示好。

林言假裝沒看出來,隻把曹國公夫人當成普通的貴客來看待。

走的時候,曹國公夫人又邀請林言去參加她們貴婦人的聚會,但林言還是找理由推脫了。

他還是覺得隻用林老板的身份和這些客人相處更好。

曹國公夫人臉色微變,但也不敢說不好聽的話。

林言假裝沒看見。

他還是很相信章墨遠的,隻要他在朝廷站穩腳跟,他就有不參與這些聚會的自由。

更何況,章墨遠本身也沒有和其他同僚結黨的意思,平日裏也就和盧撫走的近些。

盧撫是出了名的隻醉心學問。

按照書裏的劇情,章墨遠站穩腳跟這件事顯然沒什麽問題。林言最佩服他的就是,他簡直把皇帝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不是都說伴君如伴虎麽,怎麽到章墨遠這裏就如此簡單呢?

他還曾經問過章墨遠,當時章墨遠隻簡單地說興許是因為他對燕俊喆足夠了解。

林言覺得這話似乎有些深意,但再問章墨遠就不肯多說了。

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林言很快就丟到腦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