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了幾下還是沒有睡意,燕俊喆隻好坐起身, 一臉煩躁。

蔣天縱都跑了大半個月了, 他一直沒什麽異樣,結果現在居然開始後悔了。

郭玉站在床邊,小聲道:“陛下?”

燕俊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你說,若朕現在下旨把他叫回來,他會不會嚇破膽?”

郭玉愣了一下,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這個“他”指誰。

但深夜能讓陛下用這種語氣提起的, 除了剛剛被派去袁州的蔣知州還能有誰?

郭玉斟酌著開口,“陛下, 蔣大人如今應當還沒到袁州, 隻怕還在路上。”

燕俊喆笑了一聲,“說的也是,若朕真這麽做了, 隻怕百姓都要說朕朝令夕改。”

郭玉沒說話, 靜靜地侍立在側。

頓了頓, 燕俊喆歎了口氣,“你先下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章墨遠就被召進宮來。

燕俊喆把折子丟在桌上,冷聲道:“章愛卿, 這幾日在家裏做什麽?”

章墨遠看了他一眼, 淡淡道:“近來年節休假,臣不敢荒廢, 每日都在家裏讀書習字, 時刻關注分內之事, 為陛下效力。”

燕俊喆冷哼一聲,“嘴上說著替朕效力,其實妻兒相伴,歡聲笑語。不像朕,孤家寡人一個,大年節的還要在這冷冰冰的禦書房裏頭看折子。”

章墨遠看了眼身邊的大暖爐,禦書房裏分明溫暖如春,舒服得很。

看來燕俊喆是心裏不舒服,故意找茬呢。

他想了一下,恭敬道:“陛下,上回盧學士的提議,您慎重考慮過了嗎?”

盧撫上次請求燕俊喆把擱置了許久的選美提上日程,燕俊喆當時笑眯眯地應了,但過後就給盧撫安排了一大堆事,甚至還以體恤為由,讓他暫時不用上朝了。

燕俊喆冷著臉看了章墨遠一會兒,突然把桌上的奏折砸了過來。

章墨遠也沒躲,奏折直接砸到了他腿上。

“陛下息怒。”

燕俊喆站起來就罵,“章墨遠,你自己倒是舒舒服服,妻子孩子一個沒落下。朕呢,就因為你一個破折子,蔣天縱跑袁州去了,你說說看,你替朕效什麽力了?”

章墨遠彎腰撿起地上的奏折,然後上前幾步放到燕俊喆麵前。

“陛下,您是想見天縱嗎?”

“天縱?”

章墨遠從善如流,“蔣大人。”

燕俊喆坐下,“你一向鬼點子多,要不你給朕想個兩全的點子?”

章墨遠想了一下,“陛下,臣有一個法子。”

“說。”

“袁州離京城實在太過遙遠,不如修一條直接連通的官道,日後來去也便利。”

燕俊喆冷哼了一聲,“你少來假公濟私,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夫人在袁州弄了個什麽珍珠養殖基地,你讓朕修路怕是想給他提供便利吧?”

章墨遠沒否認,畢竟即便他否認也沒什麽用。

“陛下,修嗎?”

燕俊喆不說話了。

良久,他才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出去。”

章墨遠就退出來了。

他轉頭看了眼禦書房的門,心情有些複雜。

燕俊喆和蔣天縱的事完全在他預料之外,前世他和蔣天縱並不熟識,蔣天縱也並未考上舉人。

被皇帝看上,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榮寵,即便燕俊喆現在立刻下旨讓蔣天縱回來,然後把他鎖在宮裏,也無人敢說什麽。

章墨遠之所以提議修路,其實更多的是想把這事兒往後拖一拖,畢竟修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若是修上一陣子,燕俊喆對蔣天縱的那點興致退了,那也是好事一樁。

至於林言的便利,章墨遠會再想別的法子。

*

正月十五,上元燈節。

聽說晚上街上很熱鬧,還會有很多好吃的,糯糯高興壞了,連午飯都不想吃了。

午睡也睡不踏實,隔一會兒就爬起來看看外頭的天色,生怕兩個爹爹偷偷出去不帶他似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一家人吃過晚飯就準備出門了。

糯糯抓了一把銅板過來,“阿爹,我的錢給你,你替我裝在兜裏。”

林言一看就知道他打什麽小主意了。

糯糯手小,這一把也不會超過二十文錢,但顯然他今晚要花的肯定不止二十文。

放在林言這裏,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讓阿爹付銀子了。

糯糯主動把銅板塞到林言的口袋裏,然後自己把小包袱背好,笑眯眯道:“阿爹,我好啦。”

林言笑著點了點頭。

外頭馬車已經在等著了。

章墨遠站在馬車邊,笑道:“今日街上人很多,可能會有些擠。”

糯糯高興道:“我不怕,我跑得快。”

林言在後麵托了他一把,“好,那一會兒就等你為我們開路了。”

糯糯嘿嘿一笑,自己鑽進馬車裏乖乖坐好。

一下馬車糯糯就看上了路邊的糖葫蘆,林言也想吃,就買了兩串,糯糯吃一串,他和章墨遠分吃一串。

林言把糖葫蘆舉到章墨遠嘴邊,笑道:“第一顆給你。”

章墨遠搖頭,“你先吃。”

林言也沒想太多,隻當他是想把第一顆留給自己,便一口把第一顆給吃了進去。

結果果子剛進嘴裏章墨遠就低頭吻了過來,林言還來不及反應嘴巴裏的果子就整顆被他搶走了。

林言趕緊去看旁邊,糯糯正蹲在路邊往地上吐山楂籽,並未注意兩個爹爹在做什麽。

隻有賣糖葫蘆的大叔在偷看他們。

一邊看還一邊笑。

林言瞪著章墨遠,小聲道:“你做什麽,這裏好多人。”

章墨遠把嘴裏的果子吃下去,笑眯眯道:“天黑,看不清的。”

糯糯起身走過來,皺著小臉道:“阿爹,這個果子好酸啊。”

說著他就盯上了林言手裏的糖葫蘆,試探道:“阿爹,你的酸嗎,我替你嚐嚐好不好?”

林言哪裏能知道酸不酸,他沒好氣道:“你問爹爹吧,他知道。”

糯糯聽話地看向章墨遠,“爹爹,酸嗎?”

章墨遠搖頭,“不酸,特別甜。”

林言耳根都紅了。

和糯糯說話一直盯著他做什麽。

糯糯露出羨慕的表情,“我的好酸,阿爹讓我吃一顆呀。”

林言把糖葫蘆遞給他,糯糯開開心心地咬了一口,結果下一刻就吐了出來,“呸呸呸,好酸呀,爹爹騙人。”

林言別開視線。

章墨遠笑道:“是嗎,我覺得很甜啊。”

糯糯一臉羨慕道:“最甜的那顆被爹爹吃啦。”

林言把糯糯咬過的那顆扯下來塞進章墨遠嘴巴裏,笑眯眯道:“還甜嗎?”

章墨遠看著他,小聲道:“沒有方才那顆甜。”

林言又往他嘴巴裏塞了一顆,紅著臉道:“你快吃吧,少說兩句。”

章墨遠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真的很酸。”

糯糯點頭,“沒錯,我也覺得很酸。”

見自己的糖葫蘆在兩個爹爹這裏推銷不掉,他隻好拿著去邊上哄祁揚祁義幫他吃。

等他轉身後,章墨遠低頭在林言唇邊又親了一下,“現在甜了。”

林言憤憤地把糖葫蘆搶回來吃了一顆,結果下一秒就被酸的皺起眉。

他們運氣也太差了,怎麽買到這麽酸的果子?

章墨遠湊過來,笑眯眯道:“要不要試試我的法子?”

林言:“……”

最後他還是被那人哄的親了他一下。

好像是甜了一點。

林言默默想。

吃完糖葫蘆,一家人繼續往前麵走,好多攤子都在猜燈謎賣各種燈。

糯糯想要,章墨遠就帶著他過去猜。

父子倆配合默契,沒一會兒手裏就攢了一把燈謎紙。

攤主都傻眼了,趕緊來攔,“這位公子,你們已經猜了很多了,我這裏燈少,要不你們去前頭看看吧,前頭燈多。”

章墨遠衝他笑了一下,“不必,我們隻要一盞燈就好。”

說完他就拍拍糯糯的腦袋,讓他自己選。

糯糯選了一個上麵畫著聚寶盆的,喜滋滋地抱在懷裏。

“爹爹,我選這個,今年我的故事書一定能賣出去。”

章墨遠笑,“一定能。”

林言跟在他們後麵,笑眯眯地看著。

又玩了一個時辰,糯糯就開始打哈欠了。

“我們回去吧,他也該睡了。”

他們來的早,這會兒人更多了,章墨遠索性把糯糯抱起來走。

剛要上馬車就被一個婦人攔住。

她站在背光的位置,看不太清臉,但林言注意到她身邊還站著一個孩子,看起來應該有十幾歲的樣子。

婦人可能不太懂,見林言他們的馬車不俗,便稱呼林言為官爺。

“官爺,能不能向您打聽件事?”

婦人問的小心翼翼,旁邊的孩子也低著頭,很害怕的樣子。

林言笑笑,“可以啊,你問。”

見他態度和善,婦人鬆了口氣,“官爺,你知道朱溫文朱老爺住在哪裏嗎,我不知道他在京城裏當什麽官。”

聽見熟悉的名字,林言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看了章墨遠一眼。

章墨遠把糯糯放進馬車裏,然後走到林言身邊,“朱老爺我認識,你找他何事?”

夫人高興壞了,她來京城已經好幾日了,到處打聽朱溫文的住處,可惜根本沒人認識他。

今日上元燈節,她想著人多便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真讓她給碰上了。

“這位老爺,我們是朱溫文的家眷,他已經好些年沒回家了,來了京城以後也一直沒寄信回去,他爹娘不放心,讓我帶著兒子來尋他。”

林言這才看清男孩的臉,他看起來怯生生的,臉上凍的通紅。

婦人的狀況更糟,兩隻手滿是凍瘡。

林言看向章墨遠,“墨遠,朱兄現在在哪裏啊,他還在京城麽?”

章墨遠搖頭,“不清楚,按理說他應該不在京城。”

雖然朱溫文會試沒中,但舉人也是可以做官的,多半會被調派出去做個縣令什麽的。

這都好幾年過去了,按理說朱溫文應該早就上任了。

婦人眼裏剛剛燃起的光迅速暗淡下去,“怎麽會呢,他應該已經在京城做官了呀。”

林言想了一下,問道:“嫂子,朱兄上回寄信回家是什麽時候?”

“還是他離開縣城那會兒,說他中了鄉試,要進京城去,後頭就沒再寄過信了。”

婦人著急道:“兩位官爺,我帶著孩子已經尋了好幾日了,隻有你們認識他,能不能勞煩你們替我打聽一下。”

婦人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摸出兩枚銅板,想遞給林言。

林言搖頭,沒接。

“這樣吧。”章墨遠開口,“我明日去找吏部打聽一下他去了哪裏,你們先回去等著,不要著急。”

婦人高興道:“好好好,多謝官爺。”

說完她按了按男孩的頭,小聲道:“剩子,快謝過官爺。”

男孩小心翼翼地跟著說了一句多謝官爺。

“你們先回去吧。”

“欸。”

林言叫住婦人,從兜裏摸了一塊碎銀子,“帶孩子去客棧住一晚吧,孩子臉都凍紅了。”

婦人看了眼男孩的臉,眼神裏滿是不忍心,她衝林言笑了一下,感激道:“多謝,等尋到我家溫文,一定讓他還給你們。”

等母子倆離開後,林言和章墨遠才上馬車。

“墨遠,你覺得朱溫文還在京城嗎?”

章墨遠搖頭,“這個不好說。”

若是別人,那自然不在京城,畢竟做不了京官,有個縣令做做也是好的。

但朱溫文不一樣,章墨遠看了眼林言,他的目的不全是做官。

林言歎了口氣,朱溫文這人還真是差勁,居然這麽久不往家裏寄信,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正當理由。

總不能是死了吧。

“等等,墨遠,他不會是……”

章墨遠失笑,“應當不會,別想了,明日我去一趟吏部就知道了。”

“好。”

第二天是複朝第一天,許是擠壓的事情比較多,章墨遠一直到中午才回來。

“如何,查到了嗎?”

章墨遠搖頭,“吏部那邊沒有他的任職信息,這樣看起來,他多半還在京城。”

林言不解,“這是為何?”

章墨遠看了他一眼,然後把之前考試時的事情說了一下。

林言瞪大了眼睛,朱溫文居然是這種人。

他過去對朱溫文的了解隻有勤學上進、家貧、靠著家裏的妻子和二老掙辛苦錢供他讀書。

結果剛考出點成績就想把家裏的妻子換掉,這還是人嗎?

昨晚看著婦人和孩子的模樣,真是挺可憐的。

章墨遠喝了口水,繼續道:“既然在京城那就簡單了,下午讓祁義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嗯。”

吃完午飯,祁義就出去了。

林言帶著糯糯去鋪子裏,章墨遠留在家裏處理公事,就把祁揚派給了他。

林言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一進鋪子他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一直忙到天快黑才送走最後一波客人。

“祁揚,光咱們幾個不夠了,得招些人手。”

祁揚點頭,“招幾個?”

林言一邊想一邊說:“製作草露和香膏還是咱們自己來,招幾個采梔枝草的,還有幾個裝瓶裝罐的。”

“采梔枝草的你和祁揚祁義看著招三個就行,男女都行,隻要幹活利索,不多話就行。裝瓶裝罐的我倒是想到一個人,等我回去問問狗蛋。”

“夫人是想讓狗蛋的娘來?”

“是啊,上回她送來的手工我瞧了,做工很不錯,想來應該比較細致,做這種活最合適了。”

祁揚很高興,狗蛋現在也算他的徒弟了,他人又老實勤奮,他對他印象很是不錯。

“狗蛋的娘應該很高興。”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祁義已經回來了,而且表情看著不太好看。

林言疑惑道:“怎麽了?”

祁義忍著憤怒道:“那個朱溫文,他居然已經成親了,娶的是西常街綢緞鋪的閨女。”

西常街在北邊,也是一個很繁華的地段,綢緞鋪的閨女聽起來家境應該是很不錯的。

林言沉默了,這種故事無論古代還是現代都不陌生。

有些男人就是這樣,成功了頭一個甩掉的就是陪自己吃過苦的糟糠妻。

朱溫文還要更可怕一些,他連父母都不管了。

林言坐在椅子上,無奈道:“這下可怎麽辦?”

祁義怒道:“我去把那個姓朱的給抓過來,看他有沒有臉麵對自己的發妻和兒子。”

祁揚拍拍他的肩,無奈道:“你別衝動,這是京城,天子腳下,他還是個舉人,豈能隨意抓?”

林言也道:“是啊,他是舉人,即便是墨遠,也不能隨意懲罰他。”

章墨遠在林言身邊坐下,“也不能說沒辦法。”

“真的嗎,你有辦法?”

“從妻子的角度的確沒有什麽好辦法,這種事也沒人會管,最多就是受到一些譴責,但對朱溫文來說可有可無。”

“然後呢?”

“本朝重孝道,若是朱溫文的父母願意出麵,控訴他對老兩口不管不顧,官府倒是能管。”

林言有些失望,“可是他的父母在膠州啊,離京城挺遠的,來一趟應該不容易,而且他們也不一定肯控訴自己的兒子吧?”

再想的壞一些,說不定他們和朱溫文一合計,也站到兒子那邊去了呢。

那婦人和孩子不是更慘了麽。

章墨遠搖搖頭,“明日我會讓祁義去和她說,如何選隻能她自己做決定。”

林言點頭,隻能這樣了。

頓了頓,章墨遠換了個話題,“還有一件事,算是個好消息。”

“什麽事?”

“陛下已經批準了,從京城到袁州的官道,擇日動工。”

林言瞪大了眼睛,“怎麽回事,陛下怎麽會突然想到這事?”

剛說完他就反應過來了,“因為蔣天縱?”

章墨遠點頭,“官道能修到何時,就看陛下對天縱的心思有多深,其實我倒希望他修到一半就放棄了。”

這樣蔣天縱還能安心當個知州,隻要不做出格的事,一輩子應當能安安穩穩的。

林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

*

第二日章墨遠派祁義去和婦人說了這事,婦人自然無法接受,大哭不止。

身邊的孩子手足無措,嚇得跟著一塊兒哭。

祁義默默歎了口氣,等婦人哭聲收了一些他才再次開口:“你有何打算?”

婦人搖頭,“不曉得,我好不容易帶著剩子到了京城,還以為他在這裏遇上了什麽危險,沒想到他居然另娶了。不要我也就算了,怎麽能連剩子也不要?”

祁義翻了個白眼,何止是兒子,他連父母都不想要了呢。

“你先別哭,冷靜下來聽我說。”

婦人睜著兩隻哭腫的眼睛茫然地看著祁義。

祁義盡量把聲音放到最溫和的程度,“眼下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去找朱溫文,求他不要拋棄你,求綢緞鋪家的閨女答應和你共事一夫。他現在好歹是個舉人,朝廷會給他發銀子,你跟著他,你們娘兒倆的日子至少能比以前寬裕一些。”

婦人眼裏都是掙紮。

祁義繼續道:“若是你選這個,可能要吃些苦頭,在家裏頭可能要受些欺負。”

“還有第二個,這個需要很大的勇氣,若你能說服家裏的二老,讓他們來狀告朱溫文,朝廷能替你主持公道。”

婦人緊緊抓住祁義的手臂,“沒有別的法子了麽,爹娘他們,他們怎麽肯告他?”

祁義搖頭,“你好好考慮一下,剩子這麽大了,你可以同他商量一下。客棧這邊你不用擔心,我家夫人替你付了半月的錢。”

婦人感激道:“多謝你家夫人。”

祁義說完就離開了。

他能做的已經做完了。

若婦人有勇氣選第二條路,大人和夫人自然會幫她,但朱溫文的父母那邊,隻能她自己去。

祁義搖搖頭,太難了,哪條路都不樂觀。

剩子追出來,小聲道:“我爹他不要我和我娘了嗎?”

看來剛才的話他都聽見了。

祁義摸摸他的腦袋,“去和你娘商量一下吧,你娘現在隻能依靠你了。”

剩子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似乎有種堅毅的意思。

祁義又摸了下他的腦袋,然後把自己來的路上買的兩個包子塞給了他才走。

從客棧出來後,他想了想又去鋪子裏買了幾個包子,讓客棧的店小二替他拿上去。

做完這一切後他就去和他哥一塊兒招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