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淵一開始堅決不同意，但蕭承沒有別的人選，隻好死磕裴寂淵：“你這人不要太小氣嘛，叫你娘子來認圖而已，要是實在不行，我派人抬著轎子把人接過來？”
裴寂淵眼皮都沒動一下：“不，你這人說話不算話。”
蕭承瞪眼：“我怎麽說話不算話了？”
“我答應你招安那天，就已經提過條件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妻兒能過平安穩定的日子。你這不是把她往危險裏拽嗎？”
蕭承急的直轉圈：“到我這兒有什麽危險的？”
“……我不想讓她沾染這些東西。”
裴寂淵知道，他既然答應了蕭承的招安，那就算是太子的人了。
太子雖然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但當今陛下身體康健，幾個兒子年歲又相差無幾，這會兒好幾個皇子都成年了，爭奪激烈得很。
二皇子最近勢頭就猛得很，如果太子……
那他的黨羽都會被清算。
這又是礦脈又是前朝皇陵的，一個不小心，知道這些事的人都可能要滅口，何必把江棲月牽扯進來？
蕭承不知道裴寂淵想的有那麽遠，都想到太子奪嫡失敗，他該怎麽給江棲月留後路了。
他現在隻是很抓狂：“怎麽你娘子是麵粉砌的不成？風一吹就散了？裴寂淵，你……”
他咬了咬牙，把髒話咽回去：“我帶著圖紙，親自登門詢問，可以不？昨晚她講的東西，我仔細記下來，萬一她又沒說完的，也隻有我聽見了，這樣可以不？”
裴寂淵猶豫了一下：“……可以。不過她隻是個尋常女子，若是知道的東西有限，你不能逼她。”
“成交！”
好不容易等到裴寂淵鬆口，蕭承這才舒了口氣。
昨晚棲月一直說累了，想來今天應該不會去店裏，裴寂淵就直接回家了。果不其然，剛推開門，一陣清甜的香氣就撲麵而來。
蕭承跟在他身後，鼻子猛地**兩下：“什麽味道這麽香？”
廚房的窗戶冒著熱氣，一看就是裏麵有人在煮東西。
裴寂淵嘴角不自覺上揚，大步走進去，隻見灶台上擺著幾個竹製蒸籠，白霧嫋嫋升起，將整個廚房籠罩在朦朧香氣中。
“棲月？”
江棲月轉身，臉頰被蒸汽熏得微紅，額角還沾著一點麵粉。
看到蕭承，她驚訝得眨了眨眼：“世子怎麽又來了？”
“我來……”
蕭承的目光黏在蒸籠上移不開：“這是做什麽好吃的？”
江棲月抿嘴一笑，掀開最上層的籠屜：“正好出鍋，世子嚐嚐？”
蒸籠裏整齊排列著十幾塊碧綠如玉的糕點，晶瑩剔透，隱約可見內裏包裹的餡料。蕭承忍不住伸手，被裴寂淵抓住了：“洗手，你一個世子，真不講究。”
蕭承尷尬地摸了摸鼻尖。
這翠綠瑩潤的點心看起來很誘人啊，他隻是被這香味兒釣住，忘了要洗手這事兒罷了。
等蕭承洗了手回來，江棲月已經將糕點裝盤擺好。三種點心錯落有致地放在青瓷盤中，裴寂淵嘴巴裏已經炫上了。
“還說叫我去洗手？你怎麽沒洗？裴寂淵！你怎麽也這麽不講究？”
他可算抓住裴寂淵的尾巴了。
裴寂淵長眉一挑，臉上劃過明顯的笑意：“我沒洗手，不過也沒動手，是我娘子喂我的。”
江棲月俏臉一紅，嗔了他一眼。
蕭承：“……”
他就不該說話。
“這是翡翠茯苓糕。”
江棲月指著碧綠的糕點介紹：“用新鮮茯苓和艾草汁和麵，內餡是桂花蜜與鬆仁。所以會有艾草的清香和顏色，口感也很豐富哦。”
蕭承迫不及待拈起一塊，入口即化，茯苓的清香與桂花的甜潤在舌尖交織，鬆仁的酥脆又添了幾分趣味。
“嘶……燙燙燙……”
蕭承燙得齜牙咧嘴，但舍不得吐出來。
“但是好吃，我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點心！哇，絕了，這是你做的？”
蕭承讚不絕口。
江棲月點點頭：“是我做的。”
“不得了啊，你怎麽什麽都會做？裴寂淵這廝走了什麽運氣？怪不得寶貝你跟寶貝眼珠子一樣。”
蕭承真的要嫉妒了。
江棲月笑而不語，又指向另一種形似牡丹的酥點：“這是蜜露牡丹酥，酥皮用羊奶和麵，每片花瓣都要單獨捏製，花心是玫瑰露與蜂巢蜜。要控製油溫，慢慢炸開花，才能有這麽漂亮的形狀，剛剛瀝了油，這會兒正好吃。”
蕭承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朵“牡丹”，酥皮在他手中簌簌掉落碎屑。一口咬下，外層酥脆，內裏綿軟，玫瑰的芬芳瞬間充盈口腔。
“這個更好！”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好吃又好看，宴請賓客啥的擺桌子上也有麵子！這個要是拿到京城，那些貴女們非得搶破頭不可！”
最後一種點心小巧玲瓏，形如元寶，金黃酥脆的外皮上撒著黑芝麻。江棲月介紹道：“這個叫金玉滿堂，外皮是蛋黃與糯米粉，內餡是鹹蛋黃與火腿茸，趁熱吃最好。”
蕭承一口一個，鹹香與甜脆在口中爆開，幸福地眯起眼睛：“哇，也好好吃。那個……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你願不願意到我們王府做廚子？我可以開高價的！”
江棲月失笑，還沒說什麽，裴寂淵就先忍不住給了他一下：“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他轉頭看向江棲月：“你這是……要開點心鋪？”
江棲月眼中閃著興奮的光：“還是你了解我！我想再開一家月棲點心鋪，專營茶點。這些隻是試做的樣品。”
裴寂淵皺眉：“太辛苦了。你已經有鹵肉店和燒烤鋪……”
“不辛苦。”
江棲月給他也遞了塊茯苓糕：“我喜歡做這些。再說……我也不是要當廚子，而是……當廚子的師父。”
江棲月語調溫柔，但話裏的意思卻格外自信：“早晚有一天，我要讓我的店人盡皆知，讓我的大名天下共識。”
裴寂淵笑了：“我娘子誌氣不小。”
“怎麽，你不支持？”
“當然支持，隻要你別累壞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