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我的好姐姐,過得怎麽樣啊?”

江棲月正貼在裴寂淵身邊跟他玩鬧,商量開新店的事兒,轉眼就看到江彩月上門尋晦氣,一時間根本沒什麽好臉色給她。

“你來做什麽?”

江彩月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裴寂淵身上,繼而渾身一僵。

“你……你怎麽,你臉上的傷呢?”

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在桃花村時,偶然遇見過裴寂淵一次。

那時候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臉,脖子,都有坑窪萎縮的疤痕,麻麻賴賴,可怕至極,活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村裏的小孩更是看到他就跑。

後來還不知道從哪來的傳言,說他自己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是因為他把之前的妻子活活打死了!

所以她得知陳老四將她賣給了裴寂淵後,嚇得連夜就跑了,後來更是極力促成了江棲月和他的婚事一定要讓江棲月所嫁非人,過得慘不忍睹才好。

可是……可是他的臉怎麽好了?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好了?

陽光透過窗欞,在裴寂淵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細碎金斑。疤痕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餘下平整的肌膚。

五官淩厲,劍眉星目,穿著江棲月量身製作的墨藍色長衫,束著腰帶,顯得身姿挺拔,沉穩有力,俊朗得讓人心尖發顫。

“我的疤痕好了,是我娘子日日給我塗藥,讓我恢複了容貌。”

裴寂淵溫柔地牽起江棲月的手,愛憐地吻了吻。再次抬眸看向江彩月時,眼神瞬間就變了。

“沒事不要站在門口,影響我們做生意。”

裴寂淵的手臂自然地環上江棲月的腰。看向江棲月的眼神更是溫柔寵溺,哪有半點山野獵戶的粗鄙?

江彩月喉頭滾動,突然覺得喘不過氣。

她今日特意挑了最貴的雲錦襦裙,戴著秦夫人剛給的赤金步搖,本想好好奚落一番江棲月,可眼前這對璧人並肩而立的畫麵,像根毒刺般紮進她眼裏。

江棲月……她怎麽能比原來還要好看?她怎麽還能這般淡然!她都已經不是江家的小姐了,還要守著這麽一個糙男人,給三個孩子當後媽,她……

她應該過得慘不忍睹,應該變成黃臉婆,整日操勞,應該在看到她的衣著打扮的時候又嫉妒又害怕!

憑什麽,憑什麽她還能這般淡然?被江棲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嘲諷後,她心裏的不甘如雨後春筍般,破土而出。

她咬了咬牙,故意挺起腰,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我有喜了!是秦彥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嫡子,這不是……特意來給你分享一下喜悅嘛。”

誰知江棲月隻是挑了挑眉,轉頭對裴寂淵嬌嗔:“夫君,咱們晚上吃酸湯魚好不好?最近總饞這口。一會兒關門了,你去買條新鮮的魚,再把孩子們接回來。”

“好,都聽你的。”

夫妻倆旁若無人帶到對話,完全把江彩月當成了空氣。

這親昵模樣刺激得江彩月眼眶發紅。

秦彥從來沒有這麽溫柔的對待過她,從來沒有!

即使是知道自己懷孕了,也隻是冷冷地讓她好好養胎。

怎麽會這樣?她千辛萬苦讓江棲月嫁給一個窮獵戶,沒想到也能讓她碰上好夫君?

不,不可能!江棲月肯定是裝的!

江彩月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江棲月肯定過得特別不好,隻是怕自己嘲笑她,所以假裝的,其實那姓裴的肯定對她特別不好,肯定!

她也一定是還喜歡秦彥的,不然秦彥怎麽會一直惦記這個賤人?定是她勾引在先!

現在知道自己懷了嫡子,她肯定嫉妒壞了!

江彩月深吸一口氣,轉頭在店裏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我懷孕了!可不能虧待了我的孩子。我想嚐嚐你們店裏的鹵肉,每樣都給我來一份,我有的是錢。”

江棲月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

“我們不賣。”

裴寂淵簡明扼要地吐出四個字。

江彩月尖厲的嗓音瞬間就高了八度:“你什麽意思?瞧不起誰呢?”

“瞧不起你啊。”

江棲月低頭找凳子,漫不經心地接了一句。

這可把江彩月氣炸了,直接拍桌而起,震得桌子叮當響:“江棲月!你裝什麽清高!不過是個給人當續弦的賤貨!天天伺候三個野種,現在還敢得罪我?信不信我砸了你這破店?”

“啪嗒!”

江棲月二話不說,抄起手邊的算盤砸了過去,算盤正好砸在江彩月麵前的桌子上,直接給木桌子砸出一個坑。

江彩月尖叫一聲,不可置信地怒視著江棲月:“你敢打我?我肚子裏還有彥哥哥的孩子!你……你竟然還喜歡秦彥!賤人!狐狸精!”

江棲月寒潭般的眸子裏,小火苗“噌”地冒了起來。

“砸你怎麽了,那三個孩子有爹有娘,和我親生的沒區別。再讓我聽見“野種”二字,我撕了你的嘴。”

“還有,秦彥那種貨色,也就你當個寶。畢竟……”

她忽然勾起唇角:“撿破爛是你的看家本事嘛。”

江彩月精心描畫的妝容狼狽地暈開了,說不出的滑稽。她哆嗦著指向裴寂淵:“你、你以為他是什麽好東西?一個窮獵戶罷了,你還……你還是續弦!你在他前麵那個妻子的麵前,還是妾!低賤的妾!”

江棲月還沒說話,裴寂淵就先開口了:“誰說我之前有妻子?”

江彩月這下才是真的愣住了:“你……你孩子……”

“孩子是我手足兄弟的遺孤,我會視如己出的撫養。不過江棲月,是我的原配發妻,不是你口中的續弦,也更不是妾。我以後,也不會納妾,不會有別的女人。這輩子,我隻要一個江棲月!”

裴寂淵甚少這樣長篇大段的和外人說話,但此刻他氣場全開,一字一句地承諾,聲音清晰有力的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振聾發聵。

“不,不可能!啊——”

江彩月突然捂住肚子彎下腰,精心梳妝的發髻散亂開來,金步搖"叮當"一聲掉在地上。她臉色煞白,額頭滲出細密汗珠,方才還趾高氣揚的氣勢瞬間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