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山沒料到會有平南王世子橫插一杠，這下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了。
“世子這話就不對了。江棲月隻是個不足二十的小婦人，江家可是幾代從商，底蘊非同凡響，這配方總不能是江棲月自創的吧？那就肯定是江家的啊！”
蕭承的桃花眼危險地眯起。
這個秦澤，真是難纏呢。
這話聽著好沒道理，偏偏又讓人不好反駁。
他還思索著該怎麽幫裴寂淵他們一把呢，江棲月卻突然靈光一現。
自創？有了！
秦澤不是說，不可能是她自創的嘛？
那她就偏偏要創一個給他看！
她仰起臉，目光清亮如秋水：“秦大人，民女有個提議。”
“說！”
“既然江老爺咬定這配方是他家的，那民女願意自創調配一種全新的鹵汁。”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若新調的味道勝過現在的，就證明民女確有獨創之能，這方子自然是我的。若不如現在的鹵肉——”
她深吸一口氣：“民女甘願領罰！”
秦縣令與江青山交換了個眼神，冷笑道：“好！本官就給你這個機會。三日後公堂比試！”
裴寂淵正要阻止：“三日太少——”
江棲月卻輕輕拉住他，搖了搖頭。
蕭承詫異地看了江棲月一眼，但既然江棲月放了狠話，他自然也要幫著說：“既然如此，本世子到時候一定到場，給諸位做個見證。”
“等一下，我還有一件事。”
江棲月露出一個瘮人的微笑，轉頭看向江青山：“剛剛秦大人不是說，江家底蘊豐厚嗎？
就連江老爺也說，你家裏的秘方多得很，那就請江老爺屆時，也“隨便”拿一個配方出來，和我的菜比試比試。
就算贏不過新的，至少也能贏得過老的吧？”
江青山額頭上冒出了一滴冷汗。
這江棲月真是……詭計多端啊，竟然三言兩語就把他推到這麽危險的境地。
他看了秦澤一眼，後者也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好，比就比，到時候咱們公堂上見分曉！”
江青山咬牙忍了下來。
雖然他們江家根本沒有別的配方……那又怎樣？他立刻就回去讓臨江仙的廚子臨時調配一些新的口味出來。
好不好吃嘛，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棲月必輸無疑！
他根本就不相信，江棲月能在三天之內發明一種新的口味，能比現在的香辣鹵肉還好吃。
她肯定是為了拖延時間瞎編的！這怎麽可能做到嘛！
江青山滿意地笑了。
這鹵肉秘方，已經是他們江家的囊中之物了！
江棲月知道江青山和秦彥在高興什麽，不過她也沒說什麽，而是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意：
“好啊，那咱們三日後見。到時候……咱們就多準備一些吧，隻要是在場的人都能參與品嚐，隨後投票決定。”
她一定讓你們後悔今天的決定！
消息像長了翅膀，轉眼傳遍全城。
“聽說了嗎？月棲鹵肉鋪和江家爭秘方呢，裴娘子要調新鹵汁！”
“我覺得這不像是江家的東西……”
“我也覺得，江家也太不要臉了……”
“噓，小點聲，那可是縣令的親家……”
月棲鹵肉鋪前，排隊的人比往日更多。不少人是專程來看熱鬧的，更有甚者，連衙門對麵的茶樓都被包了下來，就為三日後能有個好位置觀戰。
江棲月卻像沒事人似的，照常在店裏做生意，收錢。
“棲月，你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是不是有想法了？”
蕭承正在她店裏品嚐各色炸貨：“什麽想法，我還挺好奇的，唔嘶……你這丸子好燙，不過……好吃，真好吃。哎呀我明天還要來。”
裴寂淵瞥了他一眼：
這人好煩。
江棲月伸出手指，勾了勾裴寂淵的下巴，眼裏閃著狡黠的光：“別苦著臉，相信我，我一定讓江青山付出代價，把老臉丟盡。”
裴寂淵頓時放心地笑了：“這麽放心啊？”
江棲月挑眉：“當然咯。你現在去幫我買幾樣東西吧。”
“嗯？什麽？”
“話梅，大蒜，小青桔。”
江棲月神神秘秘地開始準備配料：“我準備一口氣展示三種新口味，嚇死江青山！”
裴寂淵得令，立刻就開始了行動，很快買回來了江棲月要的東西。
江棲月挽起袖子，將新買來的五花肉切成巴掌大的方塊。裴寂淵蹲在灶前，將柴火撥弄得劈啪作響。
“先做一個蒜泥的給你們試試。”
她取出一堆大蒜，加了一把碾碎的芝麻鹽，一點事蔥和香菜泡出來的水，打成細膩的蒜泥。
“蒜要現搗的才香。”
滾燙的鹵汁中，肉塊上下翻騰。待煮至七分熟，江棲月撈出來切片，淋上蒜泥醬汁後醃製十五分鍾，就能吃了。
蒜香混合著肉香瞬間炸開，裴寂淵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嚐嚐。”
江棲月夾起一片遞到他嘴邊。
蒜泥的辛辣被芝麻的香味兒柔化，蔥和香菜的味道則是去膩的一把好手。裴寂淵眼睛一亮：“這個比原來的更……”
“別急，還有呢。”
江棲月轉身取出浸泡了一下午的話梅：“這個要配豬蹄。”
話梅的酸甜滲入膠質豐富的豬蹄，燉煮時又加了少許桂花蜜和紅棗，以及兩片幹辣椒。
出鍋時，琥珀色的湯汁裹著顫巍巍的豬皮，蕭承好奇得很，忍不住湊近了看，剛進門就被濃烈的香味兒勾得欲罷不能。
“哇！好香！”
反正沒別人，蕭承連貴公子的形象都不在乎了，直接用手抓起一塊，燙得直哈氣也舍不得吐：“呼，酸中帶甜，甜裏有鮮，還有一絲絲辣味兒，讓人吃完了還想吃，明明是肥肉，但是一點兒不膩，又軟爛脫骨，又帶著一些筋，絕了！”
最後是青橘鹵雞爪。
小青桔擠出的汁水混入鹵汁，再撒上一把新鮮薄荷。
清爽的果香完美化解了油膩，連吃三塊的裴寂淵突然按住了蕭承繼續抓肉的手：“我娘子做得不多，剩下的要給我孩子帶回去。”
蕭承伸手就要搶：“你那麽小氣幹什麽？江棲月是你妻子，你和你家的孩子想吃，她隨時都能做！你讓她半夜給你加餐都行，但我不一樣啊，我吃一頓少一頓啊！
再說了，你也不願意跟我回京都，這我多吃兩口肉也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