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掌櫃真是心善啊,乞丐的生意也願意做。”

人群中不知道誰叫嚷了一聲。

“來者皆是客。”

裴寂淵淡淡地應聲。

“哎?裴掌櫃,你這臉上的疤痕……淡了不少吧?”

一個經常來店裏買鹵肉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什麽。

裴寂淵頓了頓,臉上露出明顯的笑意:“嗯,淡了不少。我娘子配的藥膏,每天早晚都幫我塗。”

“是嗎?那看起來是真的有效啊!”

裴寂淵點點頭:“是啊,都是我娘子的功勞。”

江棲月橫了他一眼,裴寂淵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打算,反而趁著找錢的空檔,蹭了蹭她滑溜溜的小手。

收了錢,江棲月麻利地給老乞丐切了一斤鹵肉。

老乞丐捧著就往嘴裏塞,甚至連裴寂淵找給他的錢都不知道接了,站在原地大快朵頤,油汁順著下巴滴在地上。

“哎呀,你咋這麽不講究嘛!”

後麵排隊的一個大娘不高興了。

他們都是來買鹵肉的,這乞丐雖說吃得也香,但看起來就讓人有些倒胃口。

老乞丐理也不理,自顧自大口吃著,仿佛這就是他的最後一餐一樣。

這一斤肉都還沒吃完,他忽然掐著脖子發出“嗬嗬”的怪響,麵色瞬間漲紫,身體抽搐著栽倒在青石板上。

圍觀人群驚呼聲四起,四散開來。

人群中突然衝出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上來就要嚷嚷。

江棲月定睛一看,這不是她擺攤時來找茬還開黃腔的那幾個混混嘛!

劉捕快說,這些人似乎和江家有關係。

江棲月眸光一閃,看來這就是馮氏的毒計了。

那幾個混混一看就是早有準備:

“你這是什麽店啊?青天白日竟敢賣毒食!”

“是啊是啊,都吃死人了!這要是讓我們吃了,那還了得?”

他們故意大聲叫嚷,煽風點火,人頭攢動的店裏頓時掀起一股騷亂。

“啊?吃死人了?不能吧?”

“這鹵肉鋪開了好幾個月了,不曾有這種情況啊!”

“是呀是呀,我都來買過好多次了。”

“可是那乞丐……你們看!他嘴裏在吐白沫!”

“是啊,還一抽一抽的!”

“店家肯定是故意投毒!走!咱們見官去。”

那幾個混混不由分說就要抓走江棲月。

裴寂淵皺眉,上前攥住混混試圖碰到江棲月的手:“離我娘子遠些。還有,說我們投毒,證據呢?”

被攥住手的男人頓時劇烈掙紮起來:“呃啊——”

裴寂淵似乎是“哢嚓”一聲,捏碎了他的手腕。

另外幾個混混被痛得滿地打滾的老大嚇得不敢上前,但還是戰戰兢兢地喊:“這……這人就是吃了你們店裏的東西才……肯定是你們惡意……”

裴寂淵嗤笑一聲,撿起地上乞丐沒吃完的鹵肉,抽出隨身的匕首削下一塊,徑直塞進了嘴裏。

江棲月原本已經衝到乞丐身邊查看情況了,看到裴寂淵的動作,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裴寂淵!”

但是裴寂淵已經把肉咽下去了:“我也吃了,怎麽沒事呢?”

那幾個混混一時間都愣住了,他們沒料到,裴寂淵竟敢這麽做。

江棲月又害怕又生氣,這個裴寂淵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萬一那乞丐在肉上動了什麽手腳呢!

氣丐發作得很快,但裴寂淵看起來似乎一點兒事都沒有。

“諸位,雖說事發突然,但是大家也要明辨是非。我為何要在鹵肉裏投毒害人呢?我和我娘子根本不認識這個乞丐,害他做什麽。

還有,老顧客都知道,我家的鹵肉都是一鍋燉出來的,這要是其中一塊兒有毒,還見效這麽快,那剛剛其他人也有買到立刻就吃的,怎麽沒事?”

在場的人紛紛回過神來:

“是啊,裴掌櫃說得有道理,這鹵肉都是一鍋出的,不可能就那一塊兒有問題啊!”

“對啊,他也確實沒必要害一個乞丐啊!”

江棲月蹲下身,翻開乞丐的眼皮看了看,發現此人雖然瞳孔渙散,但尚有餘息,立刻扯開了他胸前的衣裳,露出青黑的胸膛。

“阿成,阿成!你快來,出去買幾斤牛奶回來,再請個郎中!周嬸,後廚有綠豆,百合,你開大火熬成濃湯,這能解毒。”

江棲月大聲囑咐,隨即吆喝眾人:“額麻煩讓一讓,給我空出一塊兒平地。這人是中了砒霜之毒,我需要檢查情況!如果搭救及時,還能保他一條命!”

阿成機靈地跑出門,周嬸也如夢方醒,連忙鑽進後廚。

江棲月摸出隨身攜帶的針灸包,手指顫抖起來。

她會一些針灸,現代的時候學過,之前在琳琅幻境裏也學了一些,所以特意備了針灸包貼身放著,以備不時之需。

即使不能把人治好,延長一下血液流通速度,延緩毒物發作還是沒問題的。

再刺幾個放血排毒的位置,看看能不能將人救回來吧。

“棲月,需要我做什麽嗎?”

江棲月攥著銀針,按照記憶仔細尋找乞丐身上的穴位。

“夫君,你幫我把他口鼻裏的異物清理出來,別阻塞了呼吸。”

“牛奶!牛奶回來了!”

阿成排得飛快,氣喘籲籲提著一桶牛奶回來後,又馬不停蹄衝出去找百草仙翁了。

江棲月默念背誦的穴位,氣沉丹田,手腕翻轉間,三枚銀針已刺入天突、膻中、氣海三穴。

裴寂淵熟練地捏開乞丐的下巴,手指在他喉頭一用力,擠出了一些碎肉和白沫。

封住他的心脈後,江棲月刺破了他的雙手,稍一用力,擠出了不少烏黑的血珠。

“夫君,牛奶,灌進去。”

裴寂淵立刻動作起來,一大罐牛奶杯裴寂淵用了巧勁兒灌進乞丐的肚子。

乞丐雖然昏死了過去,但機體反應無法作假,很快灌的牛奶就起了作用,他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吐出了一大堆刺鼻的汙染物。

裴寂淵身上也沾染了些,頓時狠狠皺起眉頭。

“夫君,繼續灌,灌到喝不進去,就按著肚子讓他吐出來,反正必須讓他把吃進去的東西吐幹淨。”

江棲月一邊擠他的手指放毒血,一邊交代裴寂淵。